京城,皇宫,甘露殿。
李世民乏力的放下奏折,他虽然一心做一个好皇帝,励精图治,但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般日夜无休止的忙碌。成德在一旁想劝告一番,但多次以来都是被李世民笑笑不了了之,时间久了,成德也就放弃了,只是在一旁准备好参汤。
见到李世民放下奏折,成德连忙端了参汤过来,还是温的。
李世民接过参汤,他知道成德一直在照顾着,参汤凉了就立马叫人来热过,笑了笑,说道:“你有心了。”
成德道:“陛下劳累,奴才愚笨不能分担,只好照料仔细点了。”
李世民抿了一口参汤,精神恢复了过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声通告:“卫国公前来觐见!”
李世民听到声音有些奇怪,吩咐成德出去带人进来。
不一会儿,李靖随着成德进来,刚想行礼,李世民虚拖了一下,李靖也不做做,便不再行礼,从容的坐到一旁。
“药师平日里可是不来我这甘露殿的,是出什么事情了?”李世民问道。
李靖道:“陛下可曾记得当时征讨西境的时候,带出来的情报?”
李世民皱了一下眉头:“你是说那个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大唐人?”
李靖点点头:“正是此人,臣已经有了眉目。”
李世民恩了一声:“说说看。”
李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李世民,说道:“陛下可曾记得那个阿史那兰城?他是突厥一个大部落的公子,死在了西境,他的父亲闹了起来。”
李世民不免一笑,这个阿史那家族他听过,突厥里面挺大的一个部落,前几代人都是辛辛苦苦拼命换下来的战绩,到了这一代的首领却是一个十足的草包,没有抱负,只图享乐。
李靖继续说道:“阿史那就是当初和那个人合作的家族,他儿子死了,他不甘心,闹腾起来,被西境的驻守将军被活捉了,他供出来的就是的这封信。”
这个时候李世民也打开了信,上面只是记载了联合的事宜,没有其他,信的下面是一个特殊的刻章,竟写着天业建成四个字。
这个印章李世民无比熟悉,见到这个倒是没有惊讶,反而是一种无奈的笑。
李靖看在眼里,问道:“莫非陛下早就知道了?”
李世民点点头,又摇摇头:“朕也只是模糊猜测罢了,如今倒是证实了。天业建成,能用这四个字的,你说能有谁?除了我那个哥哥还能有谁?”
李世民忽然间像是老了许多,沧桑了许多,就连声音,都充满了无奈。
李靖一愣,他虽然看过信,但是依旧不敢确定,如今听到李世民这般说,就知道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问道:“陛下,这件事情臣也参与,可是……”
李世民摆摆手:“朕乏了,药师,今日的事情暂且不要透露。”
李靖点头,拱手告退,只留下满脑子的疑惑。
李世民靠在龙椅上面,捂着额头,头痛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京城,房遗爱府邸。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下,房遗爱才悠悠转醒,他就靠在床边睡了一宿。
两个丫头还在睡觉,似乎是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了,面容带着一丝笑容。背后的伤口开始结痂,古代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美容技巧,这些疤痕估计要在两个丫头光滑的后背上留上一辈子了。
轻轻的抚摸一下丫头的背后,如同蚯蚓般的伤口着实令房遗爱心疼。
见到两个丫头睡的安稳,房遗爱转身离开,轻手轻脚的关了房门。
出了屋子,房遗爱一愣,没想到高阳竟然坐在院子里面。
“你怎么来了?”房遗爱奇怪的问道,昨天晚上他其实已经气消了,高阳那份真情实意的话,后来想想,房遗爱也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
高阳转身笑了一下,仿佛昨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怎么不能来?再怎么说你也是驸马,我来驸马的府邸应该还是可以的。”
房遗爱点点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准备吃的,也只有房遗爱的府邸,才有吃早餐的习惯了。
“那两个丫头如何了?”高阳一旁问道:“看你这般心疼,昨日像是吃人的大虫一般。”
房遗爱倒了一杯清水,漱漱口,这才说道:“她们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你别再这般欺负他们就行。”
高阳道:“你若是安分一点,我何须在这两个丫头身上撒气?说到底,房遗爱你真应该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
房遗爱一愣,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
高阳看着房遗爱不说话,也不理会,自顾自说道:“对了,你准备一下,昨天的事情被公主府的老妈子知道了,估计今天父皇会叫你进宫。我算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见了父皇规矩一点。”
房遗爱发傻了,李世民都知道了!
高阳见到房遗爱吃瘪的表情似乎很是高兴,起身离开,两个人就仿佛是朋友一般,聊了天,然后该干嘛干嘛。
到了下午,两个丫头还有醒来的迹象,好在身体正在逐渐恢复,房遗爱也放心了。
果然如高阳说言,吃过午饭不久,便来了一个公公,带着房遗爱去了皇宫。
这是房遗爱第一次来到皇宫,以前只能站在外面老远看看。
红墙白瓦,涂龙绘凤,百花园,奇石山,亭台楼阁,像是画中一般。
一路上都是执勤的侍卫,还有进进出出忙碌的宫女。
公公带着房遗爱来到甘露殿,也没有通告,只是推了门,示意房遗爱进去。等房遗爱踏入屋子,公公转身关了门。
房遗爱进去,就见到李世民正在桌子前批改奏折,身后的书架摆满了书籍。
“臣房遗爱,见过父皇。”房遗爱行礼,他是驸马,已经是算是有了官职,高阳是他妻子,按理这么称呼倒是也没有错。
李世民不答话,依旧埋头批改奏折。
房遗爱知道这是李世民再下马威,也不再重复,站直了身体,就杵在那里想旗杆一样笔直。
李世民眼角跳了跳,忍了下来,索性继续看奏折,看谁熬过谁。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房遗爱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弹,倒是李世民惊讶了一下,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问道:“知道朕叫你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房遗爱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装傻最有用。
李世民好笑,但脸上却一副怒火的样子:“你好的很啊!胆子够大!”
房遗爱继续装傻:“臣不知道何事惹怒了父皇,臣胆子小的很。”
李世民啪的一拍桌子,吓了房遗爱一跳,就看到李世民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房遗爱喝道:“你胆子会小?朕的高阳朕都舍不得动手,你敢打她!”
房遗爱眼睛眨了眨,说道:“高阳是臣的夫人,臣管教夫人而已。”
李世民被噎着,半晌才冷哼一声:“你当高阳是什么人!她是大唐的公主!你敢打公主,是不是有朝一日还想打朕啊!”
“臣不敢!”房遗爱无语了,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你有什么不敢!”李世民喝道:“你打大唐的公主就是打朕的脸面!房遗爱啊,朕当初告诉你,要你们和谐相处,你如今这是要干嘛?”
房遗爱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说道:“臣当初问过陛下,娶的是公主还是妻子,您当时也回答了。再者,高阳在臣外出这段时间,将房家上下闹的鸡犬不宁,臣已是成人,成家,如若熟视无睹,敢问陛下,这样真的对吗?”
李世民重新坐了回去,半天没有说话。他原本就没有想过拿这件事情说话,只不过是吓吓房遗爱罢了,倒是如今给房遗爱说的占了下风。
两个人就在大殿中默默无语,良久,房遗爱躬身行礼:“若是陛下没有其他事情容臣先行告退,臣昨日才回来,家中尚有事情要忙。”
李世民摆了摆手,房遗爱便准备离开,刚刚来开大门,忽然听到李世民在后面问道:“房遗爱,你能告诉朕,你究竟想要什么?”
房遗爱怔了怔,转过头笑道:“今天高阳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你有答案吗?”
“或许我和别人不同,我没有所谓的卑贱高贵之分,也没有雄途野心。我倒是十分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别人视我为纨绔,我自娱自乐其中,这也挺好。陛下做真的问我想要什么的话,我倒是真是有些想要的。”
房遗爱回过头,看着一脸凝重的李世民,说道:“我想要的是大唐一代接这一代的传承下去,让周围的宵小都俯首称臣,我想要的是自由,没有人管束的自由。不过,这两样,陛下能给,也不能给。”
说完这些,房遗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中只剩下李世民一个人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