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这边刚被无衍送进公主府,还没来得及与公主说明事情原委,那边七皇子就到了公主府探视九公主慕瑶。
七皇子不是进宫复命了吗?原来众人刚进入帝都,便传来天帝口谕,七皇子慕瑜一路奔波,回皇子府休息整顿,南阳剿匪事宜,明日朝堂上奏报即可。太子殿下无奈耸耸肩,“七弟,父皇不见,自有不见得缘故,回府安置吧!”
告别太子,慕瑜抬头遥望帝宫,楼宇隐在苍苍茫茫的暮色之下,恍若海市蜃楼。那里,是南朝最辉煌的所在,也是南朝最危险的所在,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即吩咐无双带着众人回府安置,带了无华直奔公主府。
兄妹见面,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自然也就没有青陵什么事儿,她虽然在皇贵妃兴风作浪时并没有帮到七皇子什么忙,但是心中并无愧意,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主在中间,她也懒得再与七皇子有什么交集。
抱着这种能躲就躲的心理,她去找了王勉之。走过搭在泉水上面的小桥,悠悠琴声从竹林传来,想起第一次见到王勉之时的惊艳,青陵不由得把这次出门的不愉快都忘却脑后,唇边飞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敲响了王勉之的木门。
“进来吧,知道你要来,门是开着的。”琴声未止并传来王勉之近乎魅惑的声音。
青陵推开门,明耀的烛光照着王勉之绝世容颜,给他白瓷一般的肌肤镀上一层淡妖孽般的红色,分外光彩炫目。
青陵取出手帕蒙住眼睛,这才跨入房间。
“主公即来见我,为何还要蒙着眼睛,勉之莫不是不能入主公之目?”王勉之笑着,故作不明所以。
“小玉不幸被雪光伤了眼睛,不敢见光,这才蒙着眼睛,公子之容颜,只怕会令天下人不能移目,又怎么会入不了小玉之眼?”青陵透过锦帕朦胧的光线,坐在一个圆凳上。其实是有个人太过耀眼,不用手帕遮眼才会伤了眼睛。
王勉之言出必践,已经让她觉得信任。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要来这里,只是依着本心,来便来了。
“公子,小玉把你的宝剑弄丢了!”青陵坐定后,依然不敢取下锦帕,愧疚说道。
“天下竟然还有这等有眼无珠之人?不过勉之却很高兴,很庆幸。”王勉之笑道,琴声便戛然而止。
青陵竟然又一次没有听出王勉之的话外之音。其实王勉之是想说,在他心里,眼前人可比龙泉剑来的珍贵,宝剑易得,佳人难再得。但是这样的话是不能轻易便说的,他是南朝众人皆知的大才子,怎么能说出如此轻浮的话语?这句话在他心里打了十七八个转儿,最终转到了肚子里。
“弄丢了我的剑,你准备用什么来赔偿?”王勉之走近,半跪在她身边,拉开蒙住眼睛的锦帕。
青陵不敢睁眼,用手遮挡目光,闷闷道,“小玉弄丢的可是你王家祖传的龙泉剑,小玉拿什么赔?”
“不如小玉姑娘......”王勉之脸上笑的灿烂,话说了一半又似想到什么,便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后停住。转了个弯儿,变成了这样,“剑嘛,拿回来还不容易。”
“不如什么?”
“不如小玉姑娘告诉我,是谁拿走了龙泉剑?”王勉之眼睛一转,站起身来,掩住眼睛里的柔情,潇洒俊逸的迈着步子问道。
“公子,他此刻正好就在公主府,小玉这就去要回来!”
“不用去了,他来了!”王勉之漫不经心一笑,随又坐在琴前,“主公,想听什么曲子?不如勉之给你弹一曲《凤求凰》如何?”
曲毕,明月映照,清泉淙淙。门外是慕瑜清寒的声音,“王公子琴心剑胆,竟然已知慕瑜心意,可否一见?”
木门吱呀打开,王勉之修长的手指作出请的手势,“王勉之期待此时良久,斯是陋室,无以待君,只有琴音相迎!”
“公子请!”
青陵很无奈的站起身来,嘴边挤出一个不情愿的笑容。
慕瑜坐定,清清凉凉的眸子看了一眼青陵,王勉之会意,笑道,“七皇子一定惊讶,勉之拒见别人,为何唯独对七皇子不同?”
“慕瑜正想有此一问!”
“因为公主是勉之主公的救命恩人,勉之曾跟主公发下誓言,要保护公主一生一世安然无恙,勉之一人之力怕是做不到,不过有七皇子在,勉之必不违此誓。”王勉之敛起笑容,正色道。
“不知公子的主公是哪位圣贤?”慕瑜站起来,虚空敬了一礼。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勉之主公便是小玉姑娘。”
慕瑜冷清清的目光定格在青陵身上,木屋内的空气无端的紧张起来,慕瑜目光凝重起来,他深深施礼,“公主身边能有二位在,纵使慕瑜身在天涯海角,也心安了。慕瑜多谢二位对公主的呵护照顾。”
青陵也不承他这份谢意,冷着脸木木道,“勉之和七皇子的交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可别扯上我。”说完,径自出了木门去了。
王勉之不以为意,坐在琴前,绝美俊逸的眼眸含着深深的笑意,“请公子再听一曲,曲尽勉之自当遵从主公意愿,为七皇子未雨绸缪。”
王勉之十指轮弹,琴音溢出指尖,是一曲《从军行》。
夜已经深了,慕瑜从公主府出来,他并没有上马,牵起无衍递过来的马缰,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随手又把马缰丢给无衍。
天上是清亮亮的一轮圆月,冷飕飕的风刮过街道,地上光秃秃的冰冷,无衍牵起马,默默地跟在慕瑜身后。
千家万户,都闭着屋门,烧着暖烘烘的炭盆。唯独深冬的严寒,只给了七皇子慕瑜,他迈着步子,却不知走向哪里。
亮着烛火的楼阁渐渐远了,那里有母妃留给他的唯一的亲人,妹妹慕瑶,是他可以抛弃一切都要护之平安的人。只是他看不到窗棂后面的女子已经泣不成声,清泪直流。
“公主,安置了吧!”月姨轻轻扶住公主,“我们撑了这么多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月姨,”公主拭去两腮的眼泪,“为了保命,慕瑶不得不败坏声名,收纳面首,而皇兄,自小就被打压,被歧视,被父皇忽视!月姨,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公主,我们没有错,我们只管好好做人,上天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