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慌,旋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等等我,我先穿好衣服,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有什么话等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啊!”
他快速地把话说完,然后便转身折回卧室,穿好了衣服,再出来时顺便把她的外套也带上了,亲自替她穿好外套,拉上拉链,围上围脖,戴好帽子,这才满意地牵了她的手出门,雪地靴在三寸积雪上踩得咯吱作响。
吃了一个热腾腾的涮羊肉锅,浑身变得暖洋洋起来。
因为翟宇轩说明天要去江悠悠的老家,他在吃饭前便打电话让人帮她买两张去重庆方向的动车车票,天气恶劣,飞机难行,又遇到春运期间,火车票可谓一票难求,结果他打完电话不过五分钟,那边就回复来说票已经买好了。
既然要去她老家,自然要先回他的家跟父母报备一下,而且还得准备一下随身物品以及登门礼物之类的,需要一点时间的。所以翟宇轩是打算饭吃好马上就回家一趟的。
“翟宇轩!”看着自说自话兴奋不已的翟宇轩,江悠悠叹了口气,“我们……”
“别说!”他伸手作了个禁止的手势,一脸严肃,“不许说!绝对不可能的,我不同意!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可以生气,也可以惩罚我,但是,不能说分开或者放手之类的话,我会受不了!”
“好吧,那就先不说分手这样的话,”江悠悠退让了一步,“那就先各自冷静一下吧!正好我也回家去过年了,你也留在家里过春节。等过完春节回到上海,那时如果我们……”
“不行!”这个提议也被他驳回,“我已经习惯了和你在一起,哪一天见不到你我就提不起精神,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最主要的是,单风熠肯定也会回成都过春节,他到时候去江悠悠家很方便的,江家父母又喜欢他,万一到时候江家父母一拍板,让他们两个直接去民政局登记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让它产生。
结果这个问题一直讨论,上了车在回市区的路上还没得出最终结果。江悠悠始终不松口,拒绝他要跟她回家的提议,到后来翟宇轩一气之下,将车在县道路边上停了下来,也不放她下车,自顾自地掏了一根香烟出来,点了火,闷闷地抽着。
密闭的车厢里顿时升腾起呛人的烟味,江悠悠按下车窗,将脑袋探到外面呼吸寒冷的新鲜空气。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翟宇轩就是到老李家的小店里买香烟的。她那晚吃得太撑到河边走走,也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石阶上抽烟。可是后来他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抽烟,可见他一直都是很尊重她的,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直接在她面前抽烟,可见其心情恶劣程度。
“翟宇轩,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闹情绪。”江悠悠几乎快要说得口干舌燥了,这样的话她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我们俩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觉得累,我也很累,何不早点放开,彼此都解脱……”
江悠悠话还犹未完,翟宇轩已经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车窗玻璃上,幸而玻璃厚实,只是震了一震,倒未曾破裂,江悠悠却已经吓了一大跳。
“我都已经为昨天的失误道了歉了,你还想怎样?”翟宇轩的脸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我从来没有向别人低声下气过,为这件事我向你认错道歉了几次,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宽容一点吗?为什么就一直揪着这个错不放?到底是我们不适合,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已经和单风熠约好了一起回家,所以才不同意我跟你一起回去的?”
正所谓,恶言一句六月寒,他当时对她说了那样尖刻恶毒的话语,哪怕是因为一个误会引起的,即使是他道歉了,但那样的话却已经刺伤了她的心,她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忘了的。如果他要因此而认为她小器斤斤计较的话,那她也没办法。
人心这个东西,有可能会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言语而让她觉得感动温暖,同样也会因为一句不当的言语而难过伤心,而有些伤痛,又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才能让它慢慢地变淡消弥。
就像现在,他又恶意地给她罗织了一个罪名,他始终还是觉得,她对单风熠旧情难忘,也许,单风熠其人就是一根刺,时不时地便会蹦出来,变成他伤害她的利器。
她眼里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想要说点什么却都觉得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请你开门,我要下车!”她冷冷地说着,只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再在车厢里呆着她很快便要窒息。
“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也并不看她,只是看着茫茫前路,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忐忑的意味。
江悠悠没有说话。
“哪怕只是曾经偶尔的瞬间,你有没有爱过我?”他侧过头来,注视着她,眼含期望之色。
江悠悠也凝睇于他,眉宇之间蕴藏着淡淡的忧伤之色。
爱,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你不说,但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从来也没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我连苦恋十年的爱人都放弃了,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我还想着和你共度余生,但你非但体会不到我的爱,还质疑我的心,现在又想亲自从我这里确定我的心意?
呵,纵使我说我爱你,又当如何呢?更何况,我现在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平心静气地,字正腔圆地回答道。
他眼中的期待落空,眼底迅速染上一抹嗜血的森寒之意,片刻之后,他收回了视线,望着顶棚绝望地大笑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