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停下了笑,咬紧了牙关,脸上根根青筋隐现,他冷冷地,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像嫌恶乞丐一般地呵斥道:“立刻,马上,给我滚下车!”
真是个无情的人呵。
在车流并不密集的县道上,还是下着大雪的冬天,他因为从她这里得到了不爽的答案,用厌弃苍蝇一样的态度赶她下车,虽然之前是她自己要求下车的。
江悠悠望了一眼他紧绷着的冷如冰山的侧脸,心里叹口气,想着这样结束也好,反正所有的恋情刚开始时都是美好的,结局都是不堪的,何况他们连开始都不见得是多么美好的。
她知道他现在在气头上,再说,她也没有去安抚他情绪的义务。她打开了车门,双脚刚刚下了路虎的踏板,翟宇轩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过来关上了车门,然后“轰”地一声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嗯,很好,她被半道上丢下车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妹,今天很冷的好不好?
江悠悠站在雪地里,头顶还有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她甫从温暖的车厢里走出来,便立即打了一个寒颤。
从市区到镇上来泡温泉的倒是很多的,没过多久便有一辆车子经过,但去市区方向的车却隔了好久也没见到一辆,她冷得瑟瑟发抖,感觉身体都快要冻僵了。这样站着等也不是办法,她开始徒步往前走着,以此来制造热量,然后一边回头看看有没有经过的车辆。
半小时后,她总算是搭上了一辆去往市区的顺风车。
到了市区,她又坐了地铁去火车站,购票大厅窗口前的队伍排得跟长龙似的,江悠悠很多没来挤过春运了,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人头时,她头都大了。
排队购票的时候,她接到了单风熠的电话。他问她为什么没有答复她,他在等她跟他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准备留在北京过年的。”她若无其事地回答说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哦!”
然后,挂断电话。
就在楼上候车室的单风熠神色黯然地放下了手机,坐在他旁边的娄艺试探着问了句:“江小姐她没事吧?”
“嗯。”他心思全无,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展开了手上的《环球时报》看了起来。
然后,江悠悠又接到了戴如梦的电话。
“怎么搞的?你和小轩闹别扭了吗?”戴如梦大惑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摆着个臭脸?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他下来吃饭也不出来!”
“梦姨,您忘了吗?”江悠悠甜甜地回应道,“我都是按照您教我的办法去做的呢,先把他当成我的所有物,然后故意激怒他,哈,没想到这招真的很奏效哎,他把我扔在雪地里自己开车跑掉了。梦姨,我们的计策成功了哦,他现在不但讨厌我,估计一见到我就恨不得把我给掐死吧!梦姨,我总算是没有食言,我兑现了当初和你说过的承诺。”
她说的,不会发生令她担心的事的,她不会爱上翟宇轩的。
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笑着,眼中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泪雾?
“你这傻孩子,我当初那样做是……”戴如梦叹了口气,解释的话却说不出来。“好吧,不管怎么样,恋人之间吵吵闹闹的也是很正常的,那就先分开一段冷静冷静,他本来就是个易冲动三分钟热度的人,正好冷一冷,看看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过说真的,你就一点也没为他动心过?你真的一点也不爱他吗?”
“梦姨,我跟您说过的,我早就心有所属的,我是不会爱上他的!”她有些夸张地笑着,为了掩饰不听话的泪意,“谢谢您对我的照顾和指导,我虽然没有爱上翟宇轩,不过我却爱上了您呢!”
“你这孩子!”戴如梦无奈地嗔了句,你爱我有什么用,试试看接受一下翟宇轩,爱他一下又会如何呢?意志竟然如此坚定!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戴如梦才结束了和江悠悠的通话。
“怎么样,她怎么说?”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出口成祸的翟宇临一直守在旁边听老妈讲电话,“你应该让我跟她说两句的,我跟她解释一下!”
“行了,你不用自责了!”戴如梦拍了拍大儿子白晳如雪的脸颊,安慰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问题没解决,早晚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这样挺好的,让小轩冷静一下,我本来就担心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的小风这么善良的,别往心里去了啊!”
翟宇临眉头纠结,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翟宇轩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疼愧疚不已。当初他和李青戈没成,也是因为他横亘在中间,这次怎么又是因为他?
-------------------------------------------------
江悠悠因为急着走,实在是买不到往四川方向的火车票,不管是重庆的还是成都的,十天之内的票全部售罄,她想回去只有先往郑州然后再转车再转车,过程漫长又麻烦,但却十分无可奈何。
等她折腾到家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都已了错宽。
江逸凡和烟雨已经结了婚,如今江家又多了一员。
往年江悠悠都不回来过年的,今年回来了,真正是全家大团圆。
江悠悠因为坐车坐得累了,洗了澡就睡了,到了夜里醒了又起来守夜。
到新年零点的时候,江逸凡和烟雨在外面燃起了烟花,江悠悠就在旁边跟着看。她又想起那个夏夜,漫天烟火下,河畔沙地里,她幸福地和单风熠相拥相吻。
一转眼,早已物是人非,人生仿佛一场梦境。
手机里短信铃声响个不停,都是转来转去的祝福语,其中夹杂着单风熠的一条:“小悠,新年快乐!即使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也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