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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1)

引言

在第1章主要讲述了科学与技术的一般概念,它们之间的关系,以及现代光学、光子学和光学技术发展的简要历史。本章主要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探讨科学研究的方法。第3章将从技术研究的角度,探讨技术研究与开发的方法。

科学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索未知世界,了解我们生活的客观世界的规律以及人类自身的规律,包括探寻新的现象;弄清研究对象的本质,从而对一个概念给予一个准确的描述;总结研究对象所遵循的规律,以及与其他事物的联系等。当我们进行科学研究的时候,我们并不期盼有直接的应用,当然我们也会关注一种科学现象未来的潜在应用,但作为科学研究,首要的是研究客观世界自身的规律。

方法服务于目的。科学研究的目的决定了科学研究所必须遵循的方法与原则。尽管人们在科学研究的活动中,自觉或者不自觉地采用很多方法,但有些方法与原则是必须遵循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①从实验到假说到理论再到实验证实的方法,归纳法;②演绎法——科学预言;③运用新数学手段和物理/数学建模。其实,科学研究所涉及的方法还有很多,这里只是挑选了我们认为较重要的方法进行介绍。

虽然许多自然现象的出现以及它们的变化规律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周而复始出现的白天与黑夜,其周期为24小时,一年四季变化周期为365天等,但是绝大多数自然的、社会的以及人自身的变化规律都不是显而易见的,它的出现,如果不进行人为干预的话,完全是偶然的。因此,科学研究的重要工作,就是寻找这种现象出现的条件,让它按照人的意志有规律地出现。也就是在偶然性中寻找必然的规律。当然,偶然与必然是相对的。按照自然辩证法的观点,必然性蕴含在偶然性之中,偶然性是必然性的外在表现,没有绝对的偶然,也没有绝对的必然。这与我们所学的概率论理论是一致的。

这样,就引发出两个重要的方法:

①从大量的偶然现象中寻找必然的规律,即所谓归纳法;

②根据已经获得的必然规律,推断在新条件下的现象,即所谓演绎法。

正如前所述,随着科学的进步,科学研究的课题正从单纯性问题向复杂性问题转化,无论是归纳法还是演绎法,都受到条件与经费的限制,使得重复大量的实验变得异常困难。而利用计算机仿真相对就简单多了。因此,计算机仿真也就成了一种新的重要的科学研究方法。

2.1 从实验到假说到证实——归纳法

2.1.1 从实验到定律——归纳法

大量的自然科学,比如物理学以及其中的光学与光子学、生物学、化学以及材料科学都是基于实验的科学,它们的理论都来自于实验。如何从实验中得到科学的定律,必须经过反复多次重复同样的实验,然后对实验结果(通常是一大堆实验数据)进行分析、比较,摒除偶然性因素,找出其中必然的规律性,这就是归纳法。归纳法是科学研究的一种基本方法。这种方法在早期自然科学的研究中被广泛使用,在现代科学研究中,这种方法由于受到必须进行大量的相同重复条件下实验的限制,对于复杂系统,或者昂贵的实验系统,这种方法很难使用。然而,在科学研究的具体环节上,仍然需要重复大量的实验,还是要使用归纳法,其区别在于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论指导,而不是完全盲目地寻找实验定律。因此,熟悉归纳法对于当前的科学研究仍然有现实意义。

归纳法的应用并不限于自然科学,也广泛应用于社会科学,因此归纳法也被称为归纳推理,有时也叫做归纳逻辑。归纳法的特点是:获得的论据(实验数据或其他统计数据)支持归纳的结论,但不确保结论对于其他相同实验永远正确。它把对特殊现象的有限观察得出的结论推广到无限,换言之,虽然由大量论据所得出的结论并不能确保结论永远正确,但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或者在概率意义上)是正确的。这种思维逻辑在日常生活中也被广泛使用,比如在一个单位有几次失窃都是某人所为,那么下次失窃也极有可能是该人所为。

总之,归纳法是从有限的特例推出一般性规律的方法,或者说是一种对于经验进行归纳统计的方法。它的本质,是试图在大量重复实验得到统计规律的基础上,摒除偶然性而获得必然性。

2.1.2 归纳法的前提

是否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使用归纳法?不是。在很多情况下不能使用或者不能够成功使用。归纳法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要进行“大量重复”实验,即要做大量相同条件下的实验。多少次实验才算大量?在实验室的实验可以重复数十次、上百次,但是像载人航天实验,几次就算很多了。再如杂交水稻,一年才能繁殖一次,周期非常长,所以仅仅利用归纳法进行科学研究是远远不够的。其次,“相同条件”往往也是难以保证的。

很多实验,我们自以为条件是相同的,但实际上并不相同。因此对下列研究课题,都要慎用归纳法。

1.对环境变化敏感的实验

很多实验是与环境的温度、振动、湿度有关的,因此环境的变化将导致结果有很大差异。比如要利用光纤进行光的干涉实验,由于光纤的偏振态与相位都与环境温度、振动有关,所以,进行这类实验的时候,必须设法摒除这些因素的影响,比如固定好光纤、利用恒温箱等。

2.突变型实验

很多实验的条件与结果之间,都呈现比较稳定的因果关系。也就是条件的变化所导致结果的变化并不显着。如果以y为果,以x为因,二者的关系呈现一个缓变的关系,如果表述为一个函数y=f(x),则dy/dx是一个不太大的有限值。但是,有很多情况是dy/dx很大,甚至dy/dx→∞。这种实验将导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结果,比如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纯净度等。

3.具有分岔与混沌效应的动力学系统

在许多实验系统中,条件与结果之间呈现一定的反馈关系,即条件的变化将导致结果的变化,而结果的变化又反过来导致条件的变化。这样互为因果关系的系统,可以称为“动力学系统”。大多数动力学系统都是稳定的,也就是这种反馈作用可以稳定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光学实验中使用的激光器,激光器的发光波长是与环境温度有关的,当环境温度升高时,波长会向长波方向飘移,功率会下降。但另一方面,随着激光器泵浦电流的增加,激光器的发热增加,从而导致激光器周围环境温度升高。因此,可以将激光器的发光视作一个动力学系统。在一般情况下,这个系统是稳定的,激光器通电以后,经过一段时间达到热平衡,激光器的工作就稳定了,波长也就稳定了,发光也就稳定了。但是,有些实验不同,比如要研究激光器性能退化与烧损毁的原因和机理,以便延长激光器的使用寿命,这时激光器工作在临界状态,它的动力学过程很可能是一种分岔行为,这时的实验结果,不适合使用归纳法进行多次实验。

4.复杂系统

有时外部条件很复杂,以至于要获得同样的前提条件几乎没有可能,比如社会学问题、生理学问题等。光学相对要简单一些,可以大量使用归纳法。但也有些复杂性课题,如组织光学等,使用归纳法就困难一些。

5.昂贵的或者周期过长的实验

进行一次实验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等,如核试验、航天试验等,这些科学研究很难使用归纳法。

2.1.3 归纳法中数学关系的获得

归纳法是为了找出事物的规律,这个规律不仅是定性的,而且应该是定量的,也就是要找出所遵循的数学规律。在很多情况下,往往是获得定量的数学规律更为重要,更能够反应事物的本质联系。因此,如何获得定量的数学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同学们在过去的学习中曾经广泛接触到归纳法,对它并不陌生。我们通过对光学中的折射反射现象进行归纳,看看如何获得折射反射定律。大家都知道,折射反射定律是牛顿、惠更斯等人进行了大量的实验,通过分析实验数据得出来的。在折射反射定律中,入射角与反射角相等这样的事实比较容易观测到,因为入射光与反射光永远处于同一个介质之中,也很容易测量。但是折射角与入射角的关系就不是很容易得到,如果不采用正确的归纳方法,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因为折射现象是光通过两种介质界面的现象,比如空气和玻璃,空气的折射率大体都相同,但玻璃的折射率就受到材料的影响会有些变化,所以不同人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比如我们在实验中得到了一组数据和这组数据的拟合曲线。

如果没有人指出这里存在三角函数关系,而且n1sinθ1=n2sinθ2,那么这样的规律很难从实验数据中简单地观察到。这时,是否还能够想出来它们之间满足什么样的数学关系呢?而且,假定还没有折射率的概念,又如何能够想像出这两个三角函数必须加一个系数(折射率)才能成为等式?

所以,归纳法虽然简单,但是运用起来尤其是要获得它的数学关系并不是很简单的,需要讲求一定的方法。

利用归纳法获得数学关系大体上有如下的方法。

1.统计学方法

统计学方法是在找不出一个必然规律的前提下的一种替代方法,是一种同时描述偶然性与必然性的一种折中方法。很多自然的或社会的现象,其影响因素太复杂,很难得到确定的数学规律,因此采用统计学方法。具体来说,就是找出所服从的统计分布函数(或者概率密度函数),然后计算出平均值、方差等数值特征。计算平均值、方差的数值是容易的,找出分布函数是困难的,有时不得不依靠经验。在生物学、医学、社会科学中,这是一种常用的方法,但某些中医,为了证明某个方子有效,常常以个案作为证明,而不是给出统计分布,从现代科学的眼光看,这种方法不够科学。社会科学也常常以个案作为论据,也是不科学的。

2.数据拟合

数据拟合是一种较容易摒除偶然因素影响的方法。它是在已有实验数据的基础上,利用成熟的数学工具(比如最小二乘法)寻找总体上最能够描述数据变化规律的一种方法。由于目前数学工具软件相当成熟,因此数据拟合是一种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现在已经有很多数据拟合的工具软件。对于一维变量,常用多项式拟合。高维变量也有类似的工具软件。

3.数值分析工具的应用

数据拟合的结果,只能称之为经验公式,不能够反映事物的本质或者必然的联系。

仍然以表2-1的实验数据为例,可以利用多项式对这组数据进行拟合,并由此得到一个多项式。为了准确地描述,一般需要至少三阶多项式,这样就会得到描述这个多项式的3个系数。它的经验公式为θ2=-3.42x10-5θ31+0.0011θ21+0.6462θ1+0.0685(2-1)

这意味着,如果把它归纳成折射定律,那么材料的折光性就需要一组4个参数来描述。对玻璃而言,可定义为n=[-3.42,0.0011,0.6462,0.0685]。按照这个定义,折射率不是一个数,而是一个数组(或者矢量),这显然是不科学的。因此,要找出内在的本质联系,必须使用数值分析等数学工具。现在已经有很多数值分析工具,其中最常用的就是频谱分析,也就是应用傅里叶变换将实验得到的值域数据变换到频域。频谱的对应关系往往反映了事物的内在规律,比如我们利用一个人讲话的频率成分,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讲话人的性别、年龄等。以前面的折射实验为例,把这些数据变换到频域,便很容易得到入射角与折射角在频域是成正比的。除了频谱分析以外,小波分析等数值分析工具也是很有效的。

4.待定参数法

如前所述,现代科学已经发展到相当完备的程度,人们对很多实验的基本规律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事物所遵循的基本规律或者一般规律是预知的。这些基本规律包括能量守恒定律、物质不灭定律,以及光学与电磁学中的麦克斯韦方程等。所以现代科学研究中的归纳法,并不是纯粹的归纳法,而是“部分归纳法”。因此,除了数据拟合和频谱分析方法外,还可以用已知的规律通过变更参数的方法进行探索,这就是待定参数法。

比如衰变现象,我们已经知道通常它都服从指数衰减的规律,重要的是找出衰减常数,因此可以采用待定参数的方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参数。当然,这种假设往往并不准确,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

下面以化学中的一个研究案例来说明归纳法。

【案例】运用科学归纳法对气体摩尔体积进行探究。

我们知道,体积是物质的一个重要属性,它是物质占据空间大小的标志。1mol物质,不论它是液态的、固态的还是气态的,总是要具有一定的体积。影响物体体积大小的因素有3个:①构成物质的粒子的多少;②构成物质的粒子的大小;③构成物质的粒子之间的距离。我们研究的是气体的摩尔体积。

为此,首先是对液态、固态物质体积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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