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厨房都忙坏了,还不去帮忙。”正在这和当口,福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开口喝道。
泡妞中途最讨厌别人打断,韩林翻了翻白眼,慢条斯理地道:“掌柜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大小姐已经把我开除了罢?也就是说我现在我已经不是诚和轩的伙计了,我现在是以客人的身份坐在这里!哎,那个谁,先给上壶茶……”
“你……这……这……”福伯顿时语塞。
“福伯休要与此人理论!”大小姐走过来,淡淡地说道:“明珠,你去后厨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今天人手不够,辛苦一下罢!”
小丫鬟应了一声,飞快去了。周小姐侧脸瞅了眼韩林,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今日许你逗留一天,明日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直到大小姐走远,婉如才紧张地问道:“韩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哪里得罪人了么?”
“这个事说来话长啊!”韩林信口道:“婉如你也知道地,我这人一向长的玉树凌风,雄壮伟岸,可是魅力太大也是罪啊!今天大小姐一见到我,就哭着喊着非我不嫁!可我韩林又怎是那朝三暮四之人?普通乡野之姿如何敌我家婉如万一!于是被我严词拒绝了!这大小姐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便炒了我的鱿鱼!”
韩林唾沫星子乱飞,胡侃道:“你看她让我明天再走,估计对我还心存侥幸,等着我反悔呢!不过婉如你放心,从始至终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人,别的……”
“哎呦,婉如你掐我干嘛……”
事实证明无论哪个世界,离了韩林地球照样转。有了小丫鬟明珠的加入,人手依然紧张。于是夏灵差了她的贴身丫鬟彩荷到厨房帮忙,这样一来才堪堪照应周全。而收益最大的无疑是六子,乐的嘴巴基本就没合拢过,一双贼眼滴溜溜地在两个丫头身上打转。
眼瞅着场上热闹非凡自己,而这儿却是冷清的很,根本没人照顾。韩林气怒,直接上厨房端了几盘小菜,自顾与婉如吃喝起来。直恨的大小姐牙根直痒痒。
“今天这里可这是热闹的紧哪……”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正兴之时,一声突兀的声音暮然响起。语气轻薄傲慢之意毫不掩饰。惹的众人一齐皱眉,声音戛然而止,皆都凝目循声望去。
打门口依次进来四人,都是身着白衫,手持折扇,书生打扮。其中一人甚是惹眼,体重差不多在三百斤上下,活脱一头出栏的肥猪,眼睛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道细缝。往哪儿一站跟座小山一般,偏偏还学别人穿了白衫长袍,衣服套在他身上险些撑裂,肥呼呼的大手拿着纸扇摇啊摇的,说不出的滑稽。
身后站了两人似乎唯他是从,同样耻高气昂,鼻孔朝天的模样。剩下一人还算正常,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听闻周大小姐衣锦还乡,大宴宾朋,我等今日不请自来,还请多多见谅。”
“朱大昌!这里可不是你的富贵居,可没人管你吃饭啊?哈哈……”
说话的是这边的刘阅经,他似乎认得这个大胖子,开口嘲笑道。
“猪大肠?”韩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名字起的还真他妈贴切,难道他爹能掐会算不成?韩林邪恶地想道。
不过刘老兄这话并没有引起别的重视。福伯悄悄对周殷璃说了几句,后者微微点了点头,轻启朱唇道:“原来是富贵居的朱公子,不过殷璃今日所请都是南院旧识,不招待外人,等改日闲暇再设宴款待诸位,可好?”
朱大昌没有辜负他的这个名字,果然是满肚子的草料,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应,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开始说话的公子。
那人赶紧接口道:“想必这位就是周大小姐了罢?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国色天香,堪比沉鱼落雁之貌,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周小姐淡淡道:“公子谬赞了。”
又听他接着道:“但周小姐方才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所谓天下读书人皆是一家,什么南院北院,都只是学所不同而已!周小姐世出金陵,才貌双全,如雷贯耳,我等学子俱是旧识,怎有外人一说?又怎可拒我等于门外?”
啧啧,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脸皮也挺厚,和老子有得拼了!刚刚听刘老兄说起对面的富贵居,估计是这个猪大肠有心打压诚和轩,请来高手踢场子的……韩林暗暗猜测道。
大小姐微微一怔,开口道:“请恕殷璃眼拙,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的很,怕不是金陵人氏罢!”
那人信然一笑,身后有人站出来傲气十足地道:“这位就是杭州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去年两湖三地龙舟赛诗的魁首,候中居,候公子!”
大小姐久居京城,前几天才回到金陵,对当地的很多事并不熟悉。当下皱了皱眉,显然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场中许多人可是并不陌生,只听一阵低低惊呼,有人吃惊道:“你就是杭州候中居?”
“如假包换!”那人微微一笑,哗的打开折扇轻轻摇动,配合他那长的还算不错的脸,倒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候公子,听闻你还有几分才学,怎会自甘堕落,与朱大昌这等胸无点墨之人厮混在一起?”这次开口的是夏鸣,估计他也听说过候中居的名头,面色不悦地问道。
“哼,姓夏的你少挑拨!”朱大昌终于开了口,说话间脸上的肥肉上下颤抖着,看着韩林一阵的反胃,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猪头肉了。
“候兄是我花重金聘来的,已经加入我们南院了!现在我们也是同窗好友了。”朱大昌颇为得意地道。
夏鸣不再说话,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什么南院北院的,这个候中居是什么来头?”相比与别人,韩林这个火星人更是一头雾水,转而向婉如问道:“你听说过么?”
“这个北院我倒听夏姐姐说起过。”婉如思索下道:“大概就是金陵的书院,夏姐姐和夏公子他们就在北院求学,听说那里的学子甚多,人才倍出,金陵的许多举人都出自哪里呢!那个南院大约也是如此罢?”
“至于这位候中居,我到府上时日尚短,没有听说过此人。”婉如如是道。
“这个候中居可是了不得呢!”夏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旁,忽然开口说道。
“夏姐姐……”
婉如急忙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在这里了,只是妹妹你眼里只有你的韩大哥,没有看到我罢了。”夏鸣年纪不大,性格却比婉如泼辣的多,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挑笑之意,只把婉如逗的满脸通红。
“咳咳,韩林不自然地假意咳嗽两声,扯开话题道:“那这个候什么居的走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韩先生,我是该叫你韩林呢,还是韩非呢?”夏灵挑了挑眉,语气戏谑地问道。
还记着这茬呢?韩林大窘,眼珠转了转,道:“其实我是一个双面性格的人,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要不你就先把我当韩林吧,如果到时候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可要提醒我。”
夏灵嗤嗤一笑,也不再此事上追究,拉着婉如坐下道:“要说这个候中居,就不得不提每年的龙舟赛诗会。每年端午节玄武湖赛龙舟之时,苏州,杭州,与我们金陵的才子便会齐聚玄武湖岸,一来赏龙舟庆佳节,二来便为这赛诗会了。这诗会设魁首,魁榜与魁案,每年慕名而来的才子数以千计,比赛的形式也逐年正式。一般都是在数月之前便开始筹划,而能取魁首获此殊荣之人,也往往能得到一些书香门第,甚至是官家的青睐,对以后步入官场,大有脾益。而这个候中居便在去年在龙舟赛诗会上摘的桂冠,力压群雄之人,且连胜十场,直取魁首,前无古人,怕也是后无来者了!你说,这便不是了不得么?”
搞了半天,还只是个民间组织而已。韩林不屑一顾,“说的这个候中居这么大本事,怎么就只跟朱大昌混到了南院?不应该是官府保举,圣人提携么?”
听出了韩林话中的不屑,夏灵咯咯笑道:“谁说候中居没有人提携了?你可知道那朱大昌的父亲是谁?金陵的府丞,明年乡试,便定会举荐他的。”
这个猪大肠还是个官二代?韩林大感意外,府丞的品级不低,与府尹平级。只不过没多大实权,顶多算个市里二把手,绕是如此,也相当厉害了,在古代,官员之间的工作范围不太清晰,一个职位可以管许多事,小到偷鸡摸狗的民事案件,大到纳税防务的国家大计,都能插上手。随之而来的,油水也丰足不少,单靠朱大昌的一身肉,就知道他爹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又与婉如说了几句悄悄话,直把后者逗的羞赧不已,夏灵这才款款离去,回到场中。而这时,候中居也凭借他的伶牙利口把大小姐说的频频哑火,无奈之下之得叫人看坐上茶,算是输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