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
我感到我的头,沉得要命
我不恐慌,但还是有点紧张
我知道,铅块已经进入我的大脑
这块铅啊,带着闪电与风暴
它的能量与目前的位置
令我再无法小窥
——平躺着,难以承受其重
下面伸出的手,像是要把它
拽进地里,据说那里
有刀山,火海
我有点慌,挣扎着坐起
这是一块什么样的物质
有没有形状呢,当中
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有没有石墨,有没有钻石
有没有思想,有没有呼吸
它到底从哪里来
什么时间,进入了坚固的大脑
它是一颗子弹吗
还是一只微型飞碟
它的主人是谁
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我是需要服药
还是需要动刀子
打豆浆的诗
——赠朱长学
在这座沸腾的城市的边缘
有一个村子,叫六郎庄
有一条路,叫六郎庄路
每天早晨,六郎庄路的两侧
会有很多新鲜的豆浆机
其中一台,是我的
这是个平静的诗意的村子
这是条拼搏的挣扎的路
每天早晨,我喜欢站在这里
看许多刚刚打磨的新鲜的豆浆
像是许多新鲜的血液
流进那些在路上奔跑的
新鲜的身体
每当天空晴朗,无风,也无雨
当我弯下身子
愉快地打豆浆的时候
便是我写诗的时候
2010.5.16北京胶囊公寓
理想之殇
理想,什么是理想?
在鸟鼠山,蘑菇想要布一个局
我链接另一些不同形状的我
技巧,早被火锅炖烂
名为汤骨头,意识哄抢
思维的早餐
我们,我们
仍醉心于洋芋套植红松,仿佛它授予我们
非凡的炼金术
2008.3.19
入蜀记:车至略阳
——赠周佳凡
大概这诗来得不早不晚,不偏不倚
不阴不阳,哦,不!略阳
我在读南老先生的《易经系传别讲》
不是不讲,不是讲,哦这位四川籍的老头说
别讲。别讲什么?事实是当我从书中拾起微茫的眼睛这列从甘肃发往四川的列车已穿过横跨甘陕两省的漫长阴道,固然天微明,阳光还没有亲自来当下站名:略阳。我蓦然发现这列车已置身于那巍然屏分中国南北的苍茫峻岭秦岭。纵观,不干不湿,不南不北横看,接东通西,抱阴负阳,端一个好境界——高不显山,低不露水,翠峦叠嶂,云香漫道!却不知此道,即是李仙人所讲的蜀道?
哦,蜀人怀瑾先生道,别讲,别讲。
2008.5.12晨,略阳境内
注:周佳凡,山东人,火车司机出身,后在中央某部委任要职,精熟易经。
入蜀记:震卦
“那几分钟太难熬了,感觉一切都要毁灭了”
——摘自《成都商报》某逃生者语
一
宇宙间总是有一些事情,或难以言说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我乘坐的列车
像一支墨绿色的巨签,被丢在成都火车站
落地的一瞬间,卦象生成
天摇,地动,雷在大地深处吼叫
惊恐攫住了人心
时处站台,或狂奔,或惊叫,或默立
铁灰色的车站顶篷,像要裁剪天空
夸张地大幅度摆动,陈旧的油漆斑块不断掉落
再看那些普遍装潢过的先锋建筑,虚伪和结实
在同一个筛动的筛子里厘毫毕现。
二
生还的道路正在开掘。
雨还在下,未来的生还者还在废墟下
铁锹,除石机向滚石和泥石流宣战
“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早一分钟到,将多一个人生还”
正是如此朴素而滚烫的信念
支撑着无数的肉躯扑向危险的中心
钢筋和水泥已经吞噬了我们成千上万的姐妹兄弟已经碎裂的心脏,十万万双手也无法将它缝合已经冰冷的生命,再美的春天也无法将它温暖现在,必须,立即,马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阻挡死神,拯救生命
2008.5.13.
晚,成都度日诗有几年了,你不盯着天空发呆了一天你大吼,辞了夜晚的仆人转而成为侵入风中的花工,沿途你栽花,种草,捡拾散落在草叶间的细腰蜂的牢骚她说,活着真累呵呵,哪呀,不觉得累,有酒有菜有朋友闲谈,多好的生活另一个她说你老跑啊!我就想不通啊呵呵,喜欢云朵,喜欢自由那个她说,她堕落到会包饺子了呵呵,哪呀,那是在向人类生活靠近
2007.7.1北京
暴雨
有人说今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果不然,踏入川赶上大地震,昨日踏上京都的土地又遇入汛第一场大暴雨哈哈,打了个劈头盖脸!
几月不到的时间,地铁实施无纸票。
偌大的京都,竟无个能去骚扰的去处。
几天不打点,胡子能藏住蚂蚱了!
就着黑夜,把羞愧一一清点。
王国的精英,也需要面具的呵护。
圈子和圈套,跳不出一个圈。
零点的北京站,打盹儿的比醒的多。
饮料瓶子、方便面餐盒,挤进卫生间。
虚的和实的,阴的和阳的,
相交多么有诗意。去他妈的“M当劳”
何为毛主义?酱紫色的油
下一步将步入升腾?
恩哪,离中午十二点的火车
还有一打密密麻麻的时间。
自由而孤独,闲散而陌生。
让我来擦拭那个叫茫的汉字
2008.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