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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元代回教之鼎盛(2)

萝盘甸叛命。赡思丁讨之,有忧色。左右问其故。赡思丁曰:“吾非自忧,忧汝辈冒锋镝,不幸无辜而死;又忧汝辈劫掠,使民不聊生耳。”师次萝盘城三日不降。诸将欲攻之,赡不许。遣使谕之,越三日仍不降。诸将怒,请即进兵,又不许。俄将校中有乘城而上者,赡思丁大怒,鸣金止之,召万户责之曰:“天子命我安抚云南,未尝命我杀戮!无主将命而擅攻,于军法当诛。”叱左右缚之,诸将请俟城下之曰,军法从事。萝盘酋长闻之,威其宽仁,乃出降。由是诸夷顺服。四方有所进献,辄分赐从官,或以赡贫民,毫无所取。又以酒食劳诸酋,制衣冠靴袜,易其卉服草履,众皆感悦。至元十六年卒,年七十九。百姓巷哭,交趾遣使者齐衰致祭。其祭文有“生我育我,慈父慈母”之语云。

(二)纳速拉丁赛典赤赡思丁之长子。屡官中奉大夫、云南路宣抚使都元帅。至元十七年授资德大夫,云南行省左丞,寻迁右丞。建言三事:(一)云南规措所造金薄贸易病民;(二)行省既兼领军民,元帅府当罢;(三)官吏子弟入质,大吏子弟当遣,余当罢。并从之。二十一年升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从皇子托欢征交趾。云南俗尚鬼,相传掘土一尺,则死者旋踵相从。纳速拉丁吉诫之,使掘土者日有所闻。于是筑堤防,建庐舍,皆无避忌。二十八年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九年卒。子十二。长伯颜拜中书平章政事,次乌马儿,次沙的,为云南行省左丞,次阿荣,次伯颜察儿拜中书平章政事。

(三)忽辛赛典赤之第三子。世祖善其应对,以世臣子值宿卫。至元十四年授兵部郎中出为河南路宣慰使同知。时河南盗匪甚炽,官军缉捕失利。急辛遣人持檄谕之。有二人来降。忽辛赐以冠服放还,使招其党羽。未几,偕盗魁十余辈至。罗拜庭下,瞻视异常。左右惊怖失措。忽辛使吏藉其姓名为民。赐以饮食,命服役于左右。群盗闻之相继款附。为官正直无私,革除劣习。至大元年拜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明年以母老乞养,归卒于家。

(四)乌马儿乌马儿为纳速拉丁之次子。屡官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建泉州、兴化两郡庙学,置学田,闽人颂之。至治元年改江浙行省平章政事,领江淮等处财赋,都总官府事。岁饥,出财赋,府米万石贱粜之,又自购五百石食饥者。有功于地方慈善事业。后卒于官。

(五)阿合马阿合马幼为阿那赤颜家奴,阿勒赤女察必皇后以为媵臣,执宫庭洒扫之役。世祖爱其干敏。中统三年始命为中书左右部兼诸路都转运使,委以财赋之任。四年河南钧徐等州俱有铁矿,请授宣牌以兴鼓铸之利。至元元年拜中书平章政事。多为国家经营财政,帝均从其请。七年正月改阿平章尚书省事。阿合马以功利成效自负,众咸称其能。世祖急图富国且奇其才,乃招阿以政柄,言无不从。九年并尚书人中书省,又以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明年以其子忽辛为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府尹。丞相安童见阿合马擅权日甚,乃奔都总管以下多不称职,乞选人代之。又奏阿挟宰相之权,自为商贾以罔天下之利,民困无所诉。而帝终不为所动。十三年阿合马奏:“军兴之后,减免征税,又罢转运司官,令各路总管府兼领课程,以致国用不足。臣以为莫若验户口之多寡;远以就近,立都转运司,量增旧额,选廉干官分理其事。广行鼓铸,仍禁诸人勿私造铜器。如此,则民力不屈而国用充矣。”乃立诸路转运使尽以其私人为使。屡为人所告发,而帝信任如故。世祖尝谓淮西宣慰使昂吉儿曰:“夫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尽人事,兼此三者乃称职。阿里海牙麦术丁等亦未可为相。回回人阿合马才任宰相。”其为帝称道如此。然皇太子甚恶之,尝于帝前殴阿合马。帝不问。十九年三月帝在上都。皇太子有益都千户王着者素任侠。因人心愤怨,王乃密铸大铜锤,誓碎阿合马首。与妖僧高和尚密谋,假扮太子,以铜锤击毙阿合马于东宫前。后王着、高和尚皆被诛于市。

(六)阿散阿散仅见于《元史》及《新元史·本纪》及《宰相年表》中,未另列传。其身世不详(《元史·本纪》中作合散)。前为河南平章政事。成宗大德十年三月拜中书平章政事。至仁宗皇庆元年升为中书左丞相。至延佑四年六月铁木迭儿罢,阿散为中书右丞相。九月,阿散言:“故事,丞相必用蒙古勋臣。阿散回回人,不压人望。”遂恳辞。制以宣征使,伯答沙为右丞相,阿散为左丞相。至延佑十年四月阿散罢为岭北平章。

(七)倒刺沙倒刺沙西域人,事泰定帝于潜邸,为王府内史,深见亲信。至治三年英宗被弑,诸王按梯不花淇阳王,也先铁木儿奉皇帝诏绶来迎。九月帝即位,以倒刺沙为平章政事。是年冬车驾至大都,拜中书左丞相,旋改御史大夫。二年右丞相旭迈杰卒,倒刺沙以左丞相当国,帝宠任之。时平章乌伯都刺亦回教徒,与倒剌沙互相联络外商教徒多为其势力范围。三年倒剌沙言:“郡县旱蝗,臣等不能调变,故天灾屡降。今当恐惶修省,力行善政。亦冀陛下只敬厥德,闵恤生民。”帝嘉纳之。

四年,倒剌沙复以天灾乞罢黜,不允。以倒兼内史府斡耳朵事。致和元年倒刺沙请蒙古色目人效法汉人,丁忧者除名。从之。秋七月帝崩于上都。倒剌沙受命立皇太子阿速吉八,年甫九岁。时诸大臣未会集,故未颁即位诏。燕帖木耳留守大都,谋立武宗之子,遂于八月胁诸王大臣遣使分道迎怀王于江陵,迎周王于漠北。严兵守居庸关、古北口、大和岭。倒刺沙奉皇后命,发兵讨燕帖木儿,屡战不利。燕帖木儿暗遣使人约上都诸王大臣为内应。事觉,倒刺沙悉杀之。九月颁即位诏于四方,改元天顺。燕帖木儿屡约诸王叛乱,垂上都兵马南下,守备虚空之际,乃遣齐王月鲁帖木儿径袭上都。居守上都之梁王王禅遁,辽王脱脱战死。倒剌沙乃肉袒奉玉玺出降,至京师被下于狱。倒刺沙及其兄马某沙等人家资,悉为没收。十二月倒刺沙及其兄等皆弃市磔其尸。

(八)蒲寿庚蒲,阿拉伯人,世居广州,任职蕃长。豪富甲两广。后家道中落,蒲之父开宗乃迁至泉州。时南海一带,海贼猖獗。贼袭泉州时,蒲寿庚与其兄寿宬助官兵击退之。遂为泉州提举市舶。南宋末升任福建安抚沿海都制置史,仍兼提举市舶。宋恭宗德佑二年即元世祖至元十三年春,伯颜陷临安,德佑帝降。于是遗臣等奉帝兄景炎帝入闽,图复国运。知非寿庚不可,乃升之为福建、广东招抚使,兼统此方海舶。旋景炎帝自福州航海移泉州,以避元军,而寿庚应之不力。

至元十三年,伯颜攻监安犹未下,即遣使劝寿庚兄弟降。后宋军以船舶军资,均不充足,乃强征寿庚之海舶资产。寿庚大怒,遂弃宋降元。至元十四年七月,宋张士杰乘蒙古军离闽之际,急攻寿庚于泉州。时城内宋之宗室多谋应之。寿庚置酒延其人,议城守事,酒半尽杀之。固守泉州,三月而不为张士杰所破。嗣蒙军来援宋军复退广东。世杰溃于崖山,幼主祥兴帝赴海死。元遂一统中原。元以寿庚平定东南有功,遇之颇厚。至元十四年为江西行省参知政事。十五年八月进为中书左丞。

蒲寿庚不仅于平定东南为元尽力,复为招怀南国诸国,得与海外互市。至元十五年八月,世祖诏行中书省唆都及蒲寿庚曰:“诸番国列居东南岛砦者,皆有慕义之心。可因番舶人宣布朕意,诚能来朝,朕将宠礼之。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蒲之子孙并为显仕。

元代长官中之回教徒,多至不可胜数。以上仅择其显见于史册者简略述之。其他尚有知其为回教徒而不知其传记者,有知其事迹而疑其为回教徒者,亦只有俟诸他日之考据。前者如乌伯都刺(官至中书平章政事)、马某沙(于泰定帝时曾知枢密院事,后为御史大夫)、马速忽、伯颜等人。后者如哈刺鲁人多为显官,该族虽多奉回教,然未为史册注明,均从略。又据《百官志》载,京内外主要机关,皆置有回回掾史、回回令史、通事、书写等官额,足知当时回教徒官员之盛。

五回教徒对于元代军事上之辅助

蒙古先征西域,后并中原。回教军人效忠蒙古,血战中原者,实繁有徒。甚至有回回军队驻屯中国,散布各地者。按元代兵制,可分两部:内为宿卫诸军,外为镇戍诸军。各卫军之任务,为守护皇城、京师、近畿,防戍库藏等重大事务。镇戍军则为镇戍京师以外各地之军队。世祖时曾以辉和尔及沙律回回等兵戍商州、蓝田诸隘,又曾签诸路回回军。回教徒伯帖木儿曾为武卫亲军都指挥使。赡思丁随宪宗伐蜀,主馈饷。扎八儿从太祖伐金,破居庸关。怯烈从赡思丁立功云南。马合木从征襄阳,有功。阿老瓦丁、亦思马因二人,善造大炮,助攻襄阳。蒲寿庚老于海事,拥海舶甚多,一旦降元,助其南下,实予宋以致命之伤。以上各人,除前段业经述叙者外,请为略述其生世功迹。

(一)扎八儿为西域之赛夷(族长)。长身美髯,方瞳广颡,雄勇善骑射。初谒太祖于军中,一见异之。一夕汪罕乘太祖不备,潜兵来击。太祖仓卒出走,从行者仅十九人,扎八儿亦在内。汪罕既灭,西域亦平,太祖乃遣扎八儿使金。金不为礼而归。金人凭居庸关之险,治铁锢关门,布铁蒺藜百余里,守以精锐。扎八儿还报,太祖进兵距关百里不能前。召扎八儿问计。扎对曰:“从此而北,黑树林中有间道,骑行可一人。臣向尝过之。若勒兵衔枚夜以出,终夕可至。”太祖乃令扎八儿轻骑前导。日暮入谷,黎明诸军已至平地,疾趋南口。金鼓之声,若自天降。金人犹睡未知也。比惊起,已莫能支吾。锋镝所及,流血被野。关既破,中都大震。已而金人迁汴。太祖览中都山川形势,顾谓左右近臣日:“朕之所以至此者,扎八儿之功为多。”又谓扎八儿曰:“汝引射之,随箭所落,悉畀汝为己地。”留扎八儿守中都,授黄河以北铁门以南天下都达鲁花赤。

扎八儿每战被重甲,舞槊陷阵,驰突如飞。尝乘骆驼以战,众莫能当。有丘真人者,有道之士也。隐居昆仑山中。太祖闻其名,扎八儿往聘之。丘语扎八儿曰:“我尝识公。”扎曰:“我亦尝见真人。”他日偶坐,丘向扎八儿曰:“公欲极一身贵显乎?欲子孙番衍乎?”扎对曰:“百岁之后,富贵何在?子孙无恙,以承宗祀,足矣。”丘曰:“闻命矣。”后果如所愿云。卒年百十八。

(二)怯烈西域人,世居太原,由中书译史,从赛典赤赡思丁经略川陕。至元十二年立云南行省署为幕官。诸洞蛮夷酋长款附,怯烈之功居多。十五年分省大理,会缅人人寇,怯烈即以战具资军士,讨平之。授行中书省左右司员外郎。十八年平章纳速刺丁,遣其谐阙敷奏边事。世祖爱其聪辨练达,赐以虎符,拜镇西缅、麓川等路宣抚司达鲁花赤,兼管军招讨使。成都、乌蒙诸驿阻绝。怯烈市马给传,往来便之。未久,被召上京,问以征缅事宜,奏对称旨。诸王相吾答儿右丞太卜征缅,命怯列率兵船为向导,拔其江头城,振旅而还。复从云南王入缅,总兵三千屯镇骠国,设方略,招徕其党,由是复业者众。怯列后复入觐,世祖慰劳之,询以缅国始末。擢正议大夫,佥缅中行中书省事。缅王稽颡称服。后至云南诸路行中书省左丞。大德四年以疾卒。

(三)阿老瓦丁西域木发黑人。世祖于至元八年遣使征炮匠于宗王阿八哈。阿老瓦丁、亦思马因二人应诏来。二人举家驰驿至京师,给以官舍。首造大炮,竖于五门前,帝命试之。如赐衣段。十一年元兵渡江攻宋,平章阿里海牙遣使求炮手匠。阿老瓦丁应命往破潭州、静江等郡。十五年授管军总管。十七年人觐,赐钞五千贯。十八年命屯田于南京。二十二年枢密院奉旨改元师府为回回炮手军匠上万户府,以阿老瓦丁为副万户。大德四年告老。以子富谋只袭其职。

(四)亦思马因西域别马里斯丹人。至元八年与阿老瓦丁同至京师。十年从国兵攻襄阳未下。亦思马因相地势,置炮于城东南隅,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人地七尺。宋守将吕文焕惧以城降。既而以功赐银二百五十两,命为回回炮手总管,佩虎符。十一年以疾卒。子布伯袭其职。时国兵渡江,宋兵于南岸拥舟师迎战。布伯于北岸竖炮以击之,舟悉沉没。后每战用之,皆有功。十八年佩三珠虎符,加回回炮手都元师。明年改军匠万户府,迁刑部尚书。以弟亦不刺金为万户。布伯进浙东道宣慰使。致和元年八月,枢密院檄亦不剌金所部军匠至京师,赐钞二千五百贯,金绮四端,与马哈马沙造炮。

回教徒对于元政府在军事上之势力,由以上数人略见其端倪,再如马某沙曾一度知枢密院事,掌理全国兵符,共威名赫赫,更可想见。惜尚有其他色目人中之信仰回教者,而未见史册之注明,否则当不知更将掘发若干回教徒之奇迹也。

六元代回教徒商贾之情形

元代东西交通,繁盛超越前代,其原因有二:(一)当时欧亚两洲均在同一统治之下,前此为交通障碍之无数部落小国,完全灭亡,交通往来,中途毫无阻碍;(二)因军事及政治上之便利,开辟官道,设立驿站,布置守备,于是商人沿途无盗匪之虑。故东西商业畅达,当时交通,可分水陆两大路线。水路发程于波斯、印度之海岸,经印度洋、中国南海而抵泉州、杭州诸港。陆路出发于欧洲及小亚细亚,分两路东行:其一通过西伯利亚南部经天山北路以达和林及燕京;其一经天山南路人甘陕以至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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