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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4 《第二个十年》

吃过早饭,同学们都聚集在南阶梯教室门口,准备上大课---外国文学。教室里虽然有电扇,不过远没有外面空气清新,凉快。阶梯教室建成了也有十多年了吧,或许更久。里面的设施有些老化,再说吊扇吊在天花板上太高,不起多大作用。人在里面一会还可以,时间一长就有些热,多数学生老师拿着本书扇着风。人人的脸上都是油亮亮的,仿佛涂了油彩。摸摩掌心,湿漉漉的,满是汗。要是都装上冷气机就好了。所以,不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愿意出来站在门口的阳台上休息聊天。离大课还有一些时间,我怀里抱着我和新慧的书,和几个同学闲聊,一边等着新慧来上课。

现在是五月底了,校园里的花花草草,都长得葳蕤茂盛。在阶梯教室的南面窗子下,是几棵白玉兰花,此时开的正当时,一缕缕的香味,不时地随风飘过来,透着丝丝的甜香。沁人心脾,好香。远处是一片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如绿色的地毯。

“徐多,文化宫电影院放映经典影片,许多电影都是获得过奥斯卡金奖的片子,怎么不和新慧去看看?”同学周平趴在栏杆上问我。“是吗?都是什么片子?好看吗?”我问。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格丽泰。嘉宝主演的《卡萨布兰卡》,还有《叶赛尼亚》,达斯汀。霍夫曼主演的《雨人》-------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是有费雯丽主演的《魂断蓝桥》,听说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片子,你要是不看,以后很不容易见到了,现在哪个影院还演这些老片?没看到现在满大街都是《真实谎言》的宣传海报?“

“我以前也看过电影,也没什么,不知道新慧喜不喜欢看呢?”

“都有半年了吧?你还好意思说呢,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你们增进感情的最佳季节,听我的准没错的。我也准备和小晁(小晁是他的女友)去看呢。魂断蓝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蓝桥?听着不像是国外的影片呀?不会是国产的什么戏剧片吧?”周平问我。

“我想‘蓝桥’是翻译过来的,大约取材于我们中国的古典故事,《庄子》不是有记载?尾生和一位美丽的女子相爱,一天女孩子约他到桥下,尾生早早来到那里等着,不料女孩子来晚了,尾生只好等,等到半夜,河水上涨,尾生怕自己走了女孩来了见不到自己,就抱住桥柱子,最后溺水而死。这个故事叫做蓝桥会,是歌颂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我想把电影这样翻译成《魂断蓝桥》是基于这个意思吧。”

“我也没有看过,也不知道,不过同学们都说很好看,总不能是假的。“

这时候,柳客农教授要讲课了,同学们也都依依不舍的进去坐好,我才坐下新慧就到了,还挺准时的呢。

柳教授的课最没意思,挺好的内容一到他的嘴里就变得干巴巴的。没劲。

上课时候,有多半的同学在打瞌睡,其他的人不是看小说就是悄悄的聊天。新慧也一样,坐下不多久,眼睛就开始迷糊。整个课堂就只听见柳教授的嗡嗡说话声,夹杂着屋顶吊扇的嗡嗡声,让人心烦。

挨到下课,同学们退潮一般,呼啦一下没了踪迹。都十一点了,快吃中饭了。诺大的阶梯教室转眼就剩下我们两个。我拍拍新慧的头:“瞌睡虫,下课了,还睡呢?中午咱们吃什么呢?”

新慧头都没抬,摆摆手说:“随你便吧,如果有凉拌西红柿的话,打一份来,其他的你看着打吧。热得我没有食欲,讨厌”。我知道她是讨厌天气的热。

午饭后,我回到教室和同学们追着看电视剧《我爱我家》,省得睡闷觉。新慧则躲到宿舍睡觉去了。电视剧很逗乐,楼道里不时地会听到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这样混到晚上6点半钟,天也不是太热了,校园里这才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影。趁着凉快了,不如上街走走,要不就到电影院看电影去,那里可是个好地方,有空调。我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到了三号楼,这是女生的宿舍楼,新慧还在睡呢。好一会儿,等她洗脸,换衣服。

新慧穿了一件连衣裙,淡紫色的。鸡心领,领口开得略低,露出一截雪白脖颈,脖子中挂着一个项链,坠着一个小巧的雨伞形状的饰物,银光闪烁。裙子没有袖子,两只光洁细腻的胳膊完整的露在外面。裙摆很长,几可及地。裙子的质料很好,柔软光滑,微风吹起裙袂,如风吹湖面,一漾一漾的。腰畔垂着两根细细的衣带,没有系,松松的垂着。在晚风中如蝴蝶般的翩翩飞舞。身姿曼妙,曲线玲珑。脸上可能是刚洗过,水尤未干,湿漉漉。水淋淋,衬托得肤色白皙水嫩,吹弹可破。她简直像个天使,又仿佛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

新慧见我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携了我的手,悠悠的说:“这是我新近买的衣服,我很喜欢它的颜色和样式,今天才上身,我穿着好看吗?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她提着裙子的一角,旋了半个圈。

我笑笑说:“很好看,妙得很。你穿什么衣服都很漂亮。没见书上写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穿这么漂亮,和你在一起很容易出危险那,哈哈哈,你没见那些男生看你的眼神,那么虎视眈眈的,看我的眼神呢,恨不得把我一眼就给看的消失了似的。足可以杀人那。哈哈哈”

“讨厌,人家说正经的呢。再玩笑,我就恼了。”新慧右足微微一顿,佯怒道。其实我知道,她嘴上说恼,可心里欢喜得很哪。

“干嘛当真呢,开个玩笑罢了,不说不笑不热闹嘛。”我捏捏她的手,打趣她。我们就在楼门口说笑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不时地回头来看我们。我很得意,我的女朋友美丽得很,人美衣靓。

“嗨---新慧,穿这么漂亮是去做什么呀?搞时装秀吗?哈哈”突然,一个高八度的声音传过来。我就知道又碰着周平了。果然,远处周萍和小晁跑过来,一见面,小晁就开新慧的玩笑,她俩是高中的老同学,多年的闺蜜(闺中蜜友)。

“你俩去做什么?我们还没有想好呢,是吧,徐多?”新慧向我眨眨眼睛说

“这不是吗,我和小晁想去看电影《魂断蓝桥》,经典影片哪。你们要不也去吧,在这有什么意思?”周平插嘴说。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那么多事。新慧,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吧”。小晁捶了周平一拳,拉着周平跑开了。这两个活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们顺着校园里的花间小路缓步走着,尽心享受着习习晚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那种感觉真的好。就好像我牵的是妻的手一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我能娶到新慧这样美丽的爱人,那将会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生这样永远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可是,我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表白,要是新慧有别的想法呢?她现在想什么呢?也会想我吗?不知道她对我到底是怎样的呢?我这么胡思乱想着,可能新慧也觉察到了我的一反常态,她忽然停下拦在我的面前,好奇的用两手捧住我的脸,把我的脸对着着她,左瞧瞧,右看看,“嗤”的一声笑了:“大才子,在想什么哪?这么专心,是不是看上别的漂亮女生了?嗯?。”一边说着,新慧一边皱皱小巧的鼻子。

我有些脸红,说“那有啊?没有的事,你不要瞎猜,我呀正在好好享受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呢,要是永远这样,多好呀。哦,对了,你也没有看过《魂断蓝桥》?,有兴趣吗?要不咱们去瞧瞧,好吗?”我把话题连忙转移一下。

新慧把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说“嗯---好吧,反正咱们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今天也没有晚自习,学科作业也不多。你想看的话我奉献一回,陪着你,其实我倒无所谓。看不看都可以,不知道好不好看呢,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嗨,咱们别猜了,看了就知道了,那咱们就走着去吧,我想电影也就快开演了。”新慧点点头电影院中学生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已经开演了几分钟了,我们找了好一会儿,在一个比较偏的角落坐下。电影院里很暗,新慧握着我的手有些潮湿,有些怕,她把多半个身体靠在我的身边,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偎依在我身边。(我有些得意,正如经常看电影的同学所说,看电影是“沟通”的最佳场所,因为看电影的时候,女生自然就和你离得近了,尤其是在看有些恐怖片的时候,胆小的女生很容易紧紧靠在男生的身上,男女生的一些“小动作”也就去掉了一些遮遮掩掩,很自然了。我想这也是多数女生喜欢电影院,动不动就看电影的最主要原因。)我悄悄的揽住新慧的柔软腰肢,新慧把头靠在我的右肩上,丝丝秀发不时轻拂着我的脸颊,痒痒的。我的脸热得很,虽然在黑夜里瞧不见,但分明的感觉得到我的脸红了。我们彼此靠得这么近,彼此的心跳,呼吸都可以互相感觉得到。我们就这样相拥在一起。

看着影片中的罗依和玛拉相遇相爱,我们对视了一眼,真的替他们高兴。新慧高兴得就像个孩子,和其他观众一起为剧中的主人公加油,鼓掌,仿佛,我们已经化身为里面的主人公了。影片中的罗依和玛拉爱的那么热烈,那么坦诚,那么的纯真,那么无私。他们真是一对璧人。让我和新慧好一阵的羡慕。当演到罗依和马拉在雨中彼此表达各自的爱时,新慧缓缓的抬起头看看了我,黑暗中我只觉得她的双眸如点漆一般,就像夜空中的两点星星。她把头又往我这边靠了靠,我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着剧情的展开,罗依不得不去前线打仗,和玛拉分手在即,我们不知不觉的也替他们伤感起来。

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罗依和玛拉,爱得炽烈奔放,爱得无我忘我。尤其是费雯丽演的女主人公马拉,善良、美丽、柔弱、无辜。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没有理由不去怜爱的女孩子,最终被战争逼上了绝路,用死亡结束屈辱,她在滑铁卢桥上平静地走向死亡时面容上所闪现出的凄美让人心痛无比。为什么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被这凄美哀怨的故事所吸引,震撼。尤其是新慧,更融入到影片中去了。眼泪悄悄地坠满了两颊。她两手合拾掩住口鼻,两根食指轻轻的按住鼻翼,极力想抑制住自己的泪,演到一半的时候,新慧几次轻轻的啜泣。虽然我没有像新慧那样失态,但也被这故事深深打动。没有料到的是,一向无忧无虑,“开心果”似的新慧也有哭的时候,还哭的这么伤心,哭得一塌糊涂。这倒是出乎意料。我把我的手绢塞给她,轻轻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这是电影院里,要注意一些。新慧接过手绢,拭了拭两腮的泪,哽咽着说“马拉多可爱呀,我真的喜欢她,可是你看她的遭遇多么的-------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的难呢?”我默默无语,是呀,爱上一个人的确很不容易。相比之下,我们可比马拉和罗依的爱情要美满的多,最少我们每天可以朝夕相对,可以花前月下,可以卿卿我我,可以耳鬓厮磨。我和新慧相处一年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没有七百天,也有六百九十天,比罗依和马拉相聚的时间不知多了多少倍的。我们是幸福的一对,可是影片中的人儿呢?

新慧却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到后来,则完全扑进我的怀里,两肩微耸,不能自已,泪水把我衣服打湿了一大块,没办法,我只好拉着她的手悄悄得提前退场。

到了外面,我们在街道旁边的花池边上坐下,好一会新慧都不能从电影中恢复过来,我陪在她身边,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因为看电影竟会使她这么的伤感,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她来了。不过,这部电影的确是一部经典影片,虽然是老片子,可是影片的故事情节扣人心弦,荡气回肠。加上演员的出色表演,想不打动人都很困难。许久以后,每当我想到《魂断蓝桥》,耳边总会觉得又响起了那一首熟悉的音乐《友谊地久天长》。一直以来,新慧给人的感觉就像快乐的小天使,只要她在的地方总会有欢笑,可是今天,我也看到了她故有的女孩子多愁善感的一面。此时,远处是暗蓝色的夜空,一弯新月斜斜的挂在楼顶上。夜空中稀疏的有几颗星星眨着狡黠的眼睛,仿佛在偷偷的嘲笑我们呢。好一会儿,新慧才小声的说:“徐多,今天真的要好好谢你才是,多亏你带我来看这部电影,要不是你,我定会错过这么好的片子。影片虽然老了一些,可是我却喜欢的很,马拉多招惹人喜欢。就是最后的结局我不喜欢,干嘛非的把它弄成悲剧呢?不过,即使玛拉不再了,可是她一定永远停在罗依的心里。是吗?”我摊开手掌把新慧的手握在掌心,是呀,虽然玛拉最后死了,她是到了天堂还是地狱,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在罗依的心里,新慧说的对极了。见我没说话,新慧接着说“徐多,要是我有一天不在了,在你的心中还会有我的影子吗”我倏的扭头,看着她的眼睛,:“新慧,怎么这样说呢?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它还能在容的下别人的影子吗?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知道吗?以后可不许瞎说。”我两手抓住新慧的双肩,注视着她。我对新慧的话很不喜欢。新慧见我有些不高兴,这才转嗔为喜,说:“哎呀,你弄疼人家了。好了,我收回我才说的话,好不好?”我们一时倒没什么话可说了,就这样的静静坐着。许久许久-----

那以后,新慧就多了一个爱好,喜欢收集有关费雯丽的所有资料,我呢,只好陪着她穿梭于这个城市中的大大小小的音像店,书店,旧书市场,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收获呢,还是不小的。而且,新慧几乎整天的哼唱着魂断蓝桥的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每次看到有关费雯丽的照片或是电影什么的,我总会不知不觉地想起我们看电影时的林林总总,新慧在我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美丽的影子,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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