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宜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江鸣身旁。
江鸣收回自己的思绪,对他说:“宜修,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以后便可以跟她去了,不必再跟着我了。”
“她就一个小孩,虽然是比别的小孩懂事点,但还不配做我的主人。”宜修望着明月,一脸不屑。
“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记得你的承诺。”江鸣摇了摇扇子,带出了丝丝微风,一脸温柔地看着宜修抱怨。若他不是他,他定要跟这苦苦追了他一路的刀灵签下契约。可他是他,这刀灵跟了他,只会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宜修耸耸肩,“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宜修,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跟她孩子都有了,你这个时候要走?”
江鸣不说话,冷冷地看着宜修。宜修心里一颤,立刻服了软,“开个玩笑,江兄别在意。我看你们在精神世界里生活得挺幸福的,真的不打算再留一段时间吗?”
“我来这里有我的目的。那些过往虽然美好,但终究离我太远,终归是虚无。”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江鸣望着空中的那一轮皎皎明月,似镜的月中映出精神世界中的那一段幻象,一片黑云掠过那玉盘,玉盘里又出现另一个地方,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深渊。
“你走吧!我就不信再也见不到你了!”宜修摸了摸鼻子。既然认了主人,我就逼那孩子日日修习功法让我强大起来,总有一日,可以帮你摆脱你的困境。
江鸣早就看穿了宜修的心思。
第二日,天一亮江鸣就跟他们道别,“苏真,林一,我今日便要启程离开这里。”
“离开?”林一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江先生,你别走。”
“一一,你的灵契之约我将它封印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最好不用。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好好地陪着苏真。”
“不要!江鸣,你不要走!”林一嘴里没大没小地吼着,任性地去扯江鸣的衣服。
“好了,先生要走了。”江鸣宠溺地拍拍林一的脑袋。林一死死地抱着江鸣的腿,让他不能动弹。
林苏真在一旁说:“江先生有事,你就让他去吧。”
“可是苏真……”你们在一起,明明那么幸福,为什么还要分开?
“一一,别闹了!”林苏真突然加重了语气,一脸严肃。吓得林一手抖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林苏真给抱开了。
“江鸣,保重。”
“江先生,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江鸣拍着林一的肩旁说:“后会有期。”说后两个字的时候江鸣却是看着林苏真的。
林苏真和江鸣彻底地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一刻,白荻的躯体化作了一团血红。那团血红的形状渐渐清晰,隐隐看见从血红中褪出一朵绽放的彼岸榕花。那花娇艳鲜红,似玉似火,生气勃勃。花中心有一处隐隐泛着白光忽又暗下去,那便是白荻的灵识所在。
王冬儿将那花收在腰间,转身去寻杨烟。
“杨姐姐!”
“冬儿,任务完成了,几时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彼岸榕花还没化石,不妨再多待会儿。”冬儿摸了摸白李汐的头,“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看上去不止四岁吧!”
“不是她。”
“那她是?”
杨烟看了一眼白李汐,抿了抿嘴唇。
“杨先生,你不用瞒我了,那天我听到你跟爷爷在黄角榕下说的话了。爷爷走了,对不对?”
“原来你就是这彼岸榕花宿主的孙女。”王冬儿摊开手心,一朵还未化石的彼岸榕花在她手心旋转。那半石花闪了闪白光,好像与眼前的这位女孩有所的感应。
“爷爷是不是在里面?”
杨烟和王冬儿相视无言。
“可以给我看看吗?”白李汐伸手就要去拿。
“这个是圣地的东西,不能轻易拿给旁人。”王冬儿赶紧把花放进怀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白李汐。“这是你爷爷托我交给你的,既然见面了,就现在给你吧!”
白李汐接过盒子,沿着盒子的纹路摸了摸,低着头说:“杨先生,我想一个人回屋待会儿。”
“好。”
“杨姐姐。”王冬儿一脸愁容。
“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圣使并不是什么好玩的差事。”
“冬儿,守护圣地本就不是玩笑之事。冬儿,这条路还长,你要好好走下去。”
“我只是无心感叹一下,杨姐姐怎么说得这样伤感?几代圣使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是我多想了,你别放在心上。晚一点,我们就带汐儿回去。”
“回去?去哪儿?”王冬儿给自己倒了杯水。
“去圣地。”
王冬儿点点头,表示知晓。这孩子如今没人看顾,去圣地再合适不过。“杨姐姐,我来的时候四处看了看,这庇护山下的风景比咱们圣地差了许多。”
“圣地四季如春,灵力充沛,自然很美。但这里也有这里的美。”
“姐姐说得不错,你每次给我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都是圣地不曾有过的。你说什么时候,圣地也能变得跟大陆一样?”
“冬儿又胡说了,圣地怎么能变得跟大陆一样。”
白李汐回到留宿的房间里,打开王冬儿给她的那个盒子。里面有颗珠子熠熠生辉,白荻的身影投在珠子上方,他的声音从珠子里传出:
“小汐,庇护山的封印解除了,精神之力重回九方世界。九方世界可能又会经历一场浩劫,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多大了。爷爷年纪大了,原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你不要怪任何人。爷爷不能再保护你了。爷爷走后,有人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在那里好好生活,好好修习。爷爷不求其他,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过完此生。小汐,这盒子里装的凝时珠和爷爷系在你手腕上的引灵线都是咱们白家祖传的灵物。爷爷今日把它交给你,你要善用。小汐,不要害怕前方的道路,爷爷会在别的地方守护着你,陪着你走下去。记住爷爷的话,要永远尊重你所拥有的力量。”
“爷爷!”恍恍惚惚地听完白荻的话,良久白李汐才回过神来,爷爷的音容笑貌上一刻还在身边,下一刻那白晃晃的影子便烟消云散了。
白李汐凝视着那盒子,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喊着,“爷爷不要走!爷爷不要走!林一都怪你!都怪你!爷爷凭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你的家人!”
王冬儿听见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推门进来,抱着白李汐。白李汐又哭过半晌,哭不出声了,王冬儿递给白李汐一块手帕,“小汐,跟我走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冬儿姑姑!”
白李汐接过那手帕,擦了擦脸,声音有些嘶哑,“冬儿姑姑。”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什么地方,那也不是她能左右的。爷爷已经离开她了,只要能活下去,她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