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魔兽。
范脸色微变，很快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是因为体型和毛色。
虽然他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品种的云豹，小时候翻阅的家族典籍也没有收录，但在魔兽森林中，出现这种变化的混血种不在少数，以范的心智，并不会对这样的巨型黑色云豹感到吃惊。
真正让他险些无法保持冷静的是，黑豹的眼神……
太像人了！
这是曾经看过无数双人类和魔兽的眼睛，对于目标意图有着清晰感知的顶级刺客，在与黑豹对视后产生的第一感觉。
那只白色的云豹似乎是他的配偶，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从巨型黑豹的眼睛里，范解读到了这样的信息，随后就是强烈的警告。
这种感觉让范感到荒谬，但随后产生的危险预感让他迅速认清了现实。
阴影誓约增强的危险预感是范这一刺客派系的核心技能，让他们能够在潜入和对决中获得极大的优势，经历过无数场战斗的范，当然能够分辨出什么是真正的威胁。
手中托着桑科的范，下意识地微微调整了姿势，让袖子里的丝线慢慢绷紧，同时轻轻抚上了桑科的手肘。
这样的姿势，能够让范在一瞬之内射出“蛛网”，在五瞬之内拿起桑科手中的匕首发动攻击。
黑豹明显地察觉了范的变化，浅灰色的眼睛里，漆黑的瞳孔逐渐扩张。
似乎有黑色的雾气从瞳孔深处涌现，很快让黑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与此同时，他全身的黑色毛发都竖了起来，慢慢俯身，四肢逐渐陷入地面。
范楞了一下，这种感觉……
似乎有些熟悉。
此时黑豹也突然变得有些迟疑，目光缓缓游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范也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紧盯着黑豹的眼睛，判断着他的意图。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桑科的右手上。
那里是……
乔治·里德留下的标记！
范这时才想起来，曾经跟自己对峙过的乔治，在进入对战状态的时候眼睛也会变成黑色。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等范继续思考，黑豹的低吼让他瞬间后撤了四五米。
然而黑豹却没有逼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用前额顶了一下走到身前的白色云豹，用舌头给它梳理毛发，将它的抗议逐渐瓦解。
察觉到范的注视，黑豹抬头看了范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然后，黑豹从容地转身，伸出一只前爪，将不情愿的白色云豹扒拉了到了同一方向，一起走向了丛林深处。
就这么，算了？
范选择性地忽视了白色云豹最后的警告。
它的实力就连桑科也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特意给桑科找一个练习对象，范可以在一秒之内用“蛛网”将它切碎。
真正要注意的是黑豹。
黑豹带来的威胁，在他的感知里，甚至要超过乔治·里德。
在那个晚上，范将整架马车置换进阴影空间之后，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乔治的实力。
那种浑身战栗的危险预感，让范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过去只有在面对九级的魔兽，或者是刺杀军团级护卫的目标时，才有这样的感觉。
而就在刚才，黑豹带给他的感觉，还要更加强烈。
与乔治相比，黑豹虽然有着相似的气息，但内在却是他完全看不懂的。
单纯地与人类或者魔兽对敌，范可以通过与阴影的联系，大致地判断出对方的攻势对自己能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从而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躲避，并同时做出攻击。
面对刚刚的黑豹，阴影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完全混乱的信息，范没有把握，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下对方的攻击，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他失去战斗力？
这种混乱带有某种“规则”的迹象，远远超出了范当前的层次。
多年形成的自制力让范强行中断了当前的思考，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抱起桑科，通过阴影跃迁，来到了数百米之外，他们搭建在离地十几米高树枝上的营地。
.
当桑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他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花了几秒钟才认出自己躺在树枝间搭起的木架上。
这是营地的床。
“导师？”
桑科下意识地寻找范的身影。
他只记得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林间已经变得昏暗。
自从激活了对阴影的感知之后，桑科已经不再畏惧黑暗，他慢慢起身，看向了范平常休息的树枝处。
“这里。”
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桑科已经有了经验，不再傻傻地抬头寻找，而是找寻着身边的树荫。
果然，阴影的扰动出现了，范出现在桑科右前方的一根粗壮树枝投下的影子里。
“导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向他抓过来。
“导师，我们去哪儿？”
这样的动作桑科很熟悉，范似乎并没有让他签订阴影誓约的打算，需要转移的时候，就直接抓着他进行阴影跃迁。
仍然没有回应，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二人就出现在了不远的一颗罗莎树下。
桑科忍受着脑中莫名的眩晕感，默默体会着阴影的力量，他的阴影感知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迅速成长起来的。
这时范终于说话了。
“今天的练习，再来一遍。”
“嗯？我不是……”
桑科还没说完，就不得不接住扔过来的匕首。
看来是无法拒绝了，来就来吧。
桑科稍微活动了一下躺得有些酸痛的身体，甩了甩手，试着找回手感，感觉还不错。
而当他真正动手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
匕首切入树干，拉出了一道很长的刻痕，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
明明是按照这几天训练出来的发力收力时机和角度，但身体的反应却慢了半拍，还没有切进去就移动了。
“果然。”
还没等桑科想明白，一旁的范似乎发现了什么。
“导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某种精神攻击。”
“精神攻击？”
“我的影盾已经挡住了他的冲击，原本你应该保持清醒，但影盾无法防御精神攻击。”
“走。”
“去哪里？”
桑科只是习惯性地发问，并没有指望范能够回答。
毕竟待在着密林里实在太闷了，虽然范比起以前话多了不少，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一言不发地坐着发呆，或者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练习某些奇奇怪怪的技巧。
“去找伤到你的家伙。”
桑科还来不及高兴，脑中的眩晕让他闭上了嘴。
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洞外。
范松开手，接着说道。
“让他治好你。”
范伸出双手，在胸前拉开，一个黑色的圆球出现在他双手之间，随后无声地爆裂。
随后，桑科突然听到了一声愤怒的低吼。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黑色影子从山洞深处掠出，停在了二人面前。
桑科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强忍着快要爆炸的危险预感，呆呆地看着眼前极具压迫力的黑色巨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