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烟顾自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道:“既然素兰去了常平居后才欣然赴死,那说明她的同伙应是东院住在常平居的侍女。
可是由于素兰劫持了冰凝,搅得常平居一片混乱,人员出出进进,倒也看不出谁最可疑了。”
元珉稹的头随着卿烟左右摇摆,至此他已不想再听任何分析,而是只想听到结果,所以待卿烟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追问道:“那她的同伙会是谁呢?”
卿烟摇头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待思索了片刻又续道:“但是属下觉得那个名唤冰凝的婢女嫌疑最大!因为从时间来看……”
元珉稹打断卿烟,斩金截铁道:“不可能,冰凝自小就跟在大哥身边,若是想杀我,何须等到现在?更何况,她又为何要杀我?再说,她不也是受害者嘛!”
卿烟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冰凝就是素兰的同谋,所以也只得道:“这只是属下的猜测罢了,二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属下失算了,属下没想到她们如此心狠手辣,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弃车保帅。”
元珉稹道:“现下虽然找出了害我的人,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她还有同伙潜伏在东院,而且还可以自由出入西院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更何况,谁又能确定她的同伙只有东院才有呢?”
卿烟宽慰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要公子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惹了这场杀身之祸,那公子就是安全的。
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已然没有了主动查下去的能力,他们也不会蠢到再次行动留下蛛丝马迹等我们去查,所以只要我们不动,那他们也不会动……但是公子日后还需事事小心才好。”
元珉稹沉默了少许,又大声道:“可是他们就潜伏在我身边,这让我如何小心,现在除了你和母亲,我看谁都像素兰的同伙……”元珉稹眼珠一转,续道:“我记得卿统领说过你有一个妹妹,年芳十五,不如将她接进王府,做我的贴身侍女如何?”
张二丫倒是说过想和卿烟待在一起,可这里毕竟是王府,规矩众多不说,还危险重重,卿烟本是不想让她也陷入这险地之中的。
可她又转念一想,若是能让张二丫进王府历练一番对她也是一种成长,再加上有自己在一旁保护她,应该无甚大碍才对。
更何况,将她放进王府自己也算多了双眼睛,多了一对耳朵,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卿烟欲迎还拒道:“公子,属下的妹妹粗手粗脚,定伺候不了公子,公子还是另寻她人如何?”
元珉稹道:“我又不是真的想找人伺候,只是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罢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把她当做下人使唤的。”
卿烟假意踌躇了许久,才道:“那我下次出府时问问妹妹的意见,她若是愿意,属下定不会阻拦。”
元珉稹急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去,如何?”
卿烟又道:“那属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公子能否答应?”
元珉稹此时已管不了许多,回道:“何事,你说就是了。”
卿烟道:“属下还想带一件东西入府,一个圆滚滚白乎乎东西。”
虽然元珉稹并不知道卿烟说的是什么,可还是大方地答应了卿烟的要求。
卿烟正谢过元珉稹正欲出门,却又回身问道:“午后被公子召集到明玉轩的人中,为何没有冰凝?属下看她长得可比今日到明玉轩的这些动人许多。”
元珉稹道:“她可是大哥的贴身婢女,就算长得再好看,我也是不敢觊觎的,如果是她大晚上约我在湖边相见,我定然是不会去的!”
卿烟心道:“莫非你还想说你是有原则的?”
面上却说:“原来如此。”
卿烟同元珉稹告别后,又唤来明召及其他几名侍卫,交代他们好好保护元珉稹,这才出了府。
卿烟自永平王府出来时,漫天飞雪也渐小了,只余下三三两两的雪白在广袤天地间飞旋。
卿烟回家之前先拐去了人和街,那里有张二丫最爱吃的龙须饼,玉儿最爱吃的绿豆糕,雪儿最爱吃的冰糖葫芦,还有李义最爱吃的……卿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李义究竟爱吃什么,便也作罢。
卿烟心想,或许李义是为了弟弟妹妹,才将自己的喜好都埋藏起来了吧。
卿烟在长街上找寻着卖各种美食的小店,这方刚走到一家专门卖糕点的店铺门前,却瞄见了左手边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门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
而这个人正是冰凝,她下了马车后又从马车里拿出了一条矮凳,放到地面上,随后又撑开一柄黄绿色油纸伞,少时才有一名少年掀开帘幕踩上矮凳自马车上下来。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穿着一身天水蓝锦袍,锦袍上绣着兰花朵朵,衬托着本就气质纯净的少年更为干净俊逸了几分。
卿烟猜想,这应该就是永平王府的世子殿下元珉煦了。
卿烟曾听元珉稹说过他这个大哥身子不是很好,幼年时因时常缠绵病榻,有大师对永平王说:“王爷这个儿子心智玲珑,最好莫问凡尘,隐居山林,这样才能趋吉避凶。”
于是永平王就选了一处深山老林修建了一处别馆,元珉煦则与他的母亲,也就是永平王正妃一起住进了别馆中。
直到元珉稹五岁时王妃去世,他才回到了永平王府,而就在他回府一个月后,永平王也与世长辞了。
由于元珉煦身子太弱,所以他并不经常出府,卿烟能在这寒意侵肌白雪漫漫中,在永平王府外遇到元珉煦,倒也是奇事一件了。
再看冰凝,她披着一件水湖色披风,领口被高高立起,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应是为了挡住素兰在她脖颈上留下的刀伤。
此刻她虽然面无表情,可浑身却散逸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凌厉,倒与被素兰劫持时大相径庭。
卿烟将挡在头顶墨绿色的油纸伞向前倾斜了几分,朝着元珉煦两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