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问道:“那晚我看你以正气镇压群妖,实力太强了,不知道夫子如今是哪个境界?”
夫子道:“十年前成就了正心,如今法术上的实力不过是正气凛然中期而已。”
天行道:“请夫子教我如何成就正心。”
马夫子笑道:“我自小醉心于学习,但家境贫寒,无药物辅助,都是靠博文约礼与自身领悟。供职于教学后,为了在学生面前做表率,凡我所教的道理,我必然自身严格遵守,时时刻刻致我良知,在我四十八岁时,自然而然的成就正心,到达了正气凛然的境界。”
夫子说完,下床从一书箱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天行,道:“刚才所说的都是我儒国心圣的心学,心圣王云是我儒国最晚的一位圣人,集儒道佛三家思想之大成,提出了致良知的修心之法,都在这本书里。”
天行接过一看,上书《传习录》。
夫子道:“你若想正心,必须时时刻刻坚守自己的良知,自然水到渠成。”
天行拜谢,携书告辞而去。
短短的一次会面,却让天行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受。
他回去的路上都在消化夫子的话。到了家中,秦凤嗔怪道:“你那些书看都看不懂。”
天行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太笨了,正需要多看书。明天我去买些《弟子规》《三字经》让你看。”
秦凤怒道:“不看!我要学打猎,我要赚钱养家。”
“有志气!很好。以后赚钱养家全靠你了。看书这种小事就交给我。”
天行果真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开始日夜研究《传习录》。这一来,又是一个多月,他先将传习录细细的读了几遍,然后再以心学的角度把论语,大学,中庸等儒家经典再次翻看。
每读一遍都能有许多感悟,只是虽有所悟,内心却依然空洞洞的。
“看来一个人光是读死书,不交流不实践,终究不能使学问上身。”天行决定再进城找薛公子。
到了弘愿书香门口,天行没进去,就感觉里面没人。他不死心,推门进去,里面果然没人,书桌上已有积灰,看来薛公子一直没有回来。
“两个多月都没回来,而且妖兽出现后也没人来救援,非常不妙啊。”天行越来越担心,他到普度寺旁边观察一下,发现人流比以前多了很多,看来妖兽与布施两管齐下,为佛教增加了大量人气。这样看来,薛公子的行动必定是受阻失败了。
“我要去找福爷,或许他能知道薛公子的情况。”天行急忙去官府,毕竟薛公子对他有授业之恩。
来到官府,天行自称执行福将军的任务结束,前来复命。一士兵将他带到一处大宅,来到一个房间内。
福爷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天行后,惊喜道:“哟,天行。你终于来了。”
天行道:“福爷,非常抱歉,一直没来找你复命。”
福爷道:“我也一直想找你问一下那边的情况,但薛公子告诉我,你正替他做事,所以我就放下了。你现在跟我说一下你那边的情况,最近山里一直出事,我看看是否有关联。”
天行理了理思绪,他不敢把牧在他识海的事说出来,但福爷跟五行小队有联系,肯定知道很多事。于是他从自己与秦程岁猎见坠龙开始,到神龙从潭里捉了秦程,被五行小队杀败,逃回异世空间,然后秦程被小龙寄魂,一直到五行小队被戮天圣者打败,带着秦程破开虚空逃走。
他将小龙的寄魂对象说成是秦程,没有提到深水潭的无底洞,也没有提起神秘人的出现。
福爷思考了一下,道:“难怪熊猫一直没有联系我,原来是受重伤了。你一个凡人夹在其中能安然无恙,运气是真的不错。”
天行道:“我一个小人物,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福爷也不愿多提这件事,毕竟他把天行骗去是当备用替身,说多了脸红,于是道:“这事就这样吧,我呆伙让账房支二十两工钱给你。”
天行道:“多谢。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询问一下薛公子的下落,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弘愿书香了。”
福爷道:“你帮薛公子做的事,是对付佛教吧?”
“是的,我进入普度寺当僧人探听消息。”
“那件事不归我管,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猜想因为那件事结束了,所以薛公子回京城了吧。”
“但弘愿书香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不应该啊。”
“弘愿书香是他租的房子,他没有回去收拾也很正常,毕竟他高官子弟,一些小财物岂会放在眼里。”
这么解释虽然挺合理,但天行却感觉事情不简单。既然福爷也不知道,那也没办法了。
天行道:“福爷,你以前说让我到你手下办事,还收不收我?”
福爷大笑道:“你要来我自然欢迎。你可是吃了智慧丹的人,训练好了有大用处。你现在能否进入识海探测远处?”
天行有些脸红,道:“还不能自主进入识海。”
“哦……”福爷想了想,朝外面叫喊:“小明,快进来。”
一年轻士兵进来,道:“将军有何吩咐?”
福爷道:“去拿笔墨来,我要写一份申请给郡王。顺便去账房拿二十两银票来。”
“是”士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笔墨银票取来了,福爷将银票让天行收取了,自己掀开被子下床。
天行这才发现福爷左腿被厚厚的包扎着,不由惊道:“福爷你腿受伤了啊?”
福爷笑道:“小伤而已,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天行扶福爷来到书桌边,福爷开始挥笔写文件。
天行不便观看,回避走开。
福爷写好后吩咐士兵道:“送去给郡王。”
福爷对天行道:“你先回去,明天带好你的起居之物过来。我刚才特意从王府申请一位正气功法的高手来训练你。”
“是。”天行行礼离开。
回到家将银票交给父亲,然后说起明天起要去军中训练,以后难得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天行收拾好了衣物,把自己的书籍也一齐带着。然后跑着来到了福爷所在的大宅。
福爷在院子里拖着伤腿慢走,进行适应性恢复,见天行来了,招呼在一棵树下的石凳子坐着,道:“稍等一下,那位王府的正气高手还没来。”
天行道:“福爷,为何还要请高手来训练我?你如此器重我,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福爷拍拍他的肩,无奈的叹道:“唉,我受郡王所托,管理禺郡太极山脉的边境,这山脉多大啊,延绵万里。山里妖兽千千万万,虽然我国圣者曾警告过,妖兽不得接近我国边界三十里。但妖兽岂有信义可言,还是时常发生妖兽伤人之事。特别是如今我国圣人不继,势力日沉,妖兽越来越不安分了。”
天行深有感触,因为他哥天一当年就被野猪王抓走了。
福爷继续道:“做我的手下,经常要与妖兽打交道,危险性大,又要常年累月的混迹于深山。虽然俸银丰厚,却没什么人愿意来。我手下可用的人太少了。特别需要像你这种学过正气功法的人,意识可以覆盖大片区域,而且又是猎户,熟悉深山生活。其实在我儒国练习正气功法的人太多了,但几乎都是家境不错的,谁都不愿来做这种苦差。”
天行道:“那你以前还叫我别练正气功法,去学武。”
福爷道:“你一个穷孩子,没资源没老师,怎么可能练得出来,而且当时你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我对你也没抱希望。好了,那件事我对你有愧,就别提了。”
天行道:“为什么你会牺牲百姓去讨好五行小队呢?”
福爷很尴尬,道:“凭我如今的兵力,根本无法对抗妖兽,我能做的就是笼络对我儒国友好的强大妖兽,让他们帮我约束其他妖兽。以此换来和平安稳。这是不得已的事啊。”
天行问起福爷腿伤。
福爷道:“前段时间,负责军务的秦将军告诉我,有个村子遭受大批妖兽袭击,根据他手下士兵描述,其中一只妖兽好像是野猪王,让我去调查。这野猪王在这一带颇有势力,而且素来也没做出太出格的事,我与他打过两次交道,对我还算客气。想不到这次我过去找他,差点被他杀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二人聊着天,等到近中午,那位正气高手还没来。福爷不禁脸有怒色,叫道:“小明,你骑马去把文辉拉过来。”
“是!”那位年轻士兵领命骑马而去。
不多时,马蹄声回来了,年轻士兵进门道:“将军,文辉来了。”
一个头戴高冠,宽袖儒装,瘦脸突颧的男子走进院子。他目光扫视了天行几眼,向福爷一拱手道:“福将军叫我来何事?”
福爷冷笑道:“文辉,郡王昨天没跟你说吗?还是你事多忘却了?”
文辉陪笑道:“对对对,我昨日与众友饮酒谈诗,几乎忘了。”
福爷指着天行道:“他叫天行,服用过智慧丹,也会些正气功法,你教教他如何进入识海,如何在识海中搜索情报。”
“服用过智慧丹!”文辉小心的向天行问道:“敢问你是哪家公子?”
天行上前欠身道:“我只是山间一普通猎户。”
“哦……只是有点运气而已。”文辉恍悟,面色一冷,道:“这正气功法不是靠运气就能练好,需要很高的天赋及悟性。”
“是,我一直无法自主的进入识海。”
文辉对福爷道:“我且将他带去训练,但能不能学会须看他悟性,我不敢保证。”
福爷道:“你须尽心教他,一个月之内我有要事用他。”
文辉急道:“一个月怎么可能,我们十年用功方能成就。”
福爷道:“他悟性很好,况且服用了智慧丹,如同房屋已建好,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文辉不再争辩,对天行冷冷道:“跟我来吧。”
福爷对天行道:“你跟他去,他是郡王府世子的授业老师,能教你正气功法入门。你服用了智慧丹,识海很强大,若不学正气功法就太浪费了。学会进入识海后就回来找我。若不行,一个月后也来找我。”
“是。”天行随文辉而去。一路上文辉都未回头看他一眼,天行暗想:此人见我出身卑贱,故意冷落我,不好相处。我日后待人须以此为戒,不能因别人的出身而怠慢。
不多时,来到另一处大宅,门头一匾:文院。立柱一幅对联:好书悟后三更月;良友来时四座春。无横批。
经过前院与主宅,径直来到后院,后院正中一棵大垂柳,树下一汪月牙池水,莲叶锦鲤点缀其中。
天行对比自家的简陋,这里真是高雅美致了。
文辉指着右侧小厢房,道:“你以后就住那里,只能在这后院活动,未经允许不能到主屋与前院来。饭菜我自会叫人送给你。”
寄人篱下,受人冷待,天行心中很不舒服,但转念想到:我本就为求学而来,常见书中讲述身处逆境的修心道理,如今正好实践,甚好,甚好。
天行问道:“老师下一步如何教我?”
文辉冷笑,道:“今日不便,改日再说。方便时我自会教你,你勿需多问。”
“是。”天行心里也很高兴,对方越无礼,对自己修心更有帮助,如同一面镜子立在面前,瑕瑜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