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继续看着书,却没能进入到天人合一的状态,他看天已中午,文家上上下下都在忙活,具备果食,打扫房院。
估摸着客人也快要到了,天行在等着看薛公子是否能来。
许久,在很远的地方,天行听到了一些马蹄声,渐渐往这边过来。他有些惊喜,自己的意识好像增强了好多,那么远都能感知得到。
马蹄声很乱且轻快,夹着车轮滚动声,可以知道是几辆马车发出的声音。由此可见,不会是薛公子,而是郡王父子到了。
天行暗笑自己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格物致知”。
既然不是薛公子,那天行也就收回了意识,不再理会。
直到后院又传来一些人声,八个人来到后院,文辉父子与三个儒装学者和一个带甲武者,一起簇拥着一男子与一少年。
看男子与少年那身华丽的衣装,以及雍容华贵的举止神态,便能猜出是郡王与世子无疑。
天行默默的看着文继当众表演了正气功法困鸟的手法,博得了郡王的称赞:“文继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有天才之资,实在是难得,比我儿强多了。”
文继跪地拜谢道:“不敢不敢,我岂能与世子比较。世子比我年少两岁,再过两年必定超过我。若有机会,我愿将所学心得与世子分享,助他一臂之力。”
世子却毫不在意的笑道:“表哥你刚刚这手功夫玩得真好,确实是比我厉害,我也想学。”
郡王笑道:“既然如此,那改日让文继到我府上来,你们父子一起教导我儿吧。”
文辉父子一齐伏地拜谢,激动万分。
另三个学者向文辉道喜,只有那带甲武者脸色忿忿,道:“抓鸟的功夫学来有个鸟用?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应当学习文治韬略为好。”
文辉脸色一沉,道:“秦将军,正气功法是我儒国护国之法,如何在你眼里成了抓鸟的功夫了?”
秦将军道:“正气功法确实是好,圣人用它御敌护国,你却将它用来抓鸟,可见不是功法不好,而是看用的人是什么货色。”
“唉呀老秦。”郡王拍拍秦将军的肩笑道:“文治韬略要学,正气功法也要学。”
秦将军道:“可现在世子一看到我上课就想逃课,总是想着去玩这玩那,功夫一点没长进。都是他们几个带坏的。”他指着文辉及另三个学者,毫无顾忌。
文辉冷哼,道:“怎么能责怪世子贪玩,是你自己有问题吧?”
“好了好了,都是我儿的错。”郡王上前,指着世子道:“以后你秦伯的课需认真学习,再有懈怠,必要重罚你。”
世子嘻笑道:“是是是,我保证听秦伯的话。”
天行第一次见到郡王级别的高官,在他小民思想里,郡王必定是雄姿英发,翻云覆雨的威严人物,而眼下这位却是谦和近人,毫无官威。不由得感叹:高官也不过如此,却不知为何那么多人见他就跪?
天行暗自分析:跪他者,必是有所求,患得患失,故而惧怕他。我无所求,自然是不跪不惧。
“哼哼”想到此,天行为自己的清高得意的轻笑。
“咦,文辉,那间房内有人,为何却要锁上?”郡王指着西厢房问道。
天行不由心头一紧:这郡王好敏锐,我这么轻微的声音居然被他发现了。
文辉尴尬的道:“郡王,那房里是一个乡下人,未见过世面,怕他不知礼法冲撞你,故而暂时将他锁上。”
郡王道:“你向来熟悉礼法,他若不懂,你教他便是。若为我来而锁他,世人会说我为官不仁。去将他唤来,我要跟他道歉。”
“郡王真是仁慈爱民之人,我等拜服。”除秦将军外的众人皆俯身长拜。
郡王微笑颔首,非常受用。
文辉去打开西厢房的门,低声道:“郡王叫你过去,你不可无礼。”
天行道:“知道的。”
来到郡王面前,天行弯腰长揖至地,口中称道:“郡王。”
文辉低叱道:“你一平民,还不跪下行礼。”
天行直身笑道:“男儿所跪者:天地君亲师。郡王非我亲我师,我岂敢跪他。况且我只是一平民,此礼已是跪拜礼之下最大的礼了。若我是官,自然见到官大者就跪。”
“这……”文辉等人羞愤脸红。
“哈哈哈哈。”秦将军大笑道:“你还说他不懂礼,我看他比你更懂礼。”
郡王也是哈哈一笑,道:“此礼足矣,此礼足矣。小弟因我之故而受困,我在此向你赔礼了。”
天行低头道:“郡王真是仁爱之主,何需道歉。”
郡王很高兴,对文辉道:“此子神态自若,对答得体,是你何人啊?”
“他……”文辉低头道:“他就是福将军要我训练的人。”
“哦,福将军看上的人,非等闲之辈啊!”郡王颇感意外,问道:“那你训练得如何了?”
“这……”文辉急得脸色暗红,额头冒汗,小声道:“此人资质愚钝,教了数天,仍无进展。”
郡王道:“不会吧,福将军看中的人会如此不堪?我不信。我看你神色不对,有何隐情?”
文辉急得又想下跪,天行出声道:“福将军能看中我,只因我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智慧丹,扩大了识海,可惜我确实资质愚钝,一直都无法进入识海。但经过这几天的教导,我已有心得,而且已能勉强进入识海了,只是还未熟练,故而没有向文老师汇报。”
郡王点头道:“文辉啊,你教人还是有点手段嘛,只是耐心有所欠缺。”
文辉擦掉汗,心有余悸的道:“是是,是我心太急了。”
天行道:“我现在就去找福将军复命,告辞。”
郡王笑道:“好好好,去吧,福将军人手奇缺,你要尽力帮他做事。”
“是。”天行行礼告退。
秦将军指着天行背影夸道:“这小子不卑不亢,这才是儒家之风啊。”
天行走出文院,忧心忡忡,薛公子没来,说明别人也找不到他了。
他依照来时路找到了福爷。
福爷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已学会进入识海了?”
天行道:“是,但不太熟练,不能频繁进入。”
“哦。”福爷有些遗憾,道:“天行啊,我想带你去深山一趟。去找一只妖兽,你敢不敢去?”
“可以。”
“不用考虑一下?”
“不用。只是你的腿伤好了吗?”
“已经无碍。若无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是。”
一路无话,福爷带着天行往深山进发,二人脚程极快,而且都不用休息。
入夜,二人找了个避风山洞,生了篝火。
福爷看着眼前沉默寡言的天行,叹道:“以前看你老实,而且稚嫩,如今才短短几个月,你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已经转稚嫩为沉静了。”
天行笑笑道:“最近看书多,所以思想与以前不一样了。”
福爷道:“还记得我当初问过你,你有什么理想?那时的你还没有理想,现在呢?”
天行想了想,道:“理想就是儒家所说的立志,我看过心圣的心学,他说正心就是立志,时时刻刻顺从自己的良知就是正心。所以,我的理想就是时时刻刻顺从自己的良知。”
福爷听了,有些懵懵懂懂,毕竟他对儒家学问也不是很理解。
天行打岔道:“福爷,我们要找哪只妖兽?”
福爷道:“就是上次打伤我的野猪王。他最近非常危险,我需要赶紧找到他。”
天行道:“是因为妖兽进攻马家村的事吗?”
“你知道啊?”
“我当时在场,可以说给你听一下。”天行于是将马家村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正气化身的黑衣人救了野猪王……而且这么强的化身,境界可能更高,难道是气贯山河级别的高手?龙帆?”福爷也是非常震撼,极力思考着。
“龙帆我见过,他动作举止都很潇洒。而那黑衣人却显得非常沉静,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我看不像是他。”
“如果真如薛公子所猜测,那年轻僧人控制了野猪王与其他妖兽,欲制造灾难,然后他代表佛教拯救百姓。当他要灭口的时候,黑衣人救下了野猪王。然后野猪王突然性情大变……”
“福爷,你寻找野猪王是为了什么?”
“我收到消息,深山里另一个凶残的独眼狼王也在寻找野猪王,意欲趁此时野猪王受伤,且手下妖兽精英覆灭,要夺取他的内丹与地盘。”
“妖兽之争,关我们什么事?”
“野猪王是这一带势力最大的妖兽,平时能约束其他妖兽,与我国也还算相安无事。若被独眼狼王接管了这片山,以他凶残的个性,山下村庄将无宁日。”
“若他作恶,让我国圣人出手,消灭他便是。”
“杀了狼王,或许又来蛇王,虎王……村民生命宝贵,不能拿去赌。所以我要找到野猪王,若能使他恢复如初最好,若不能,我就杀了他,不能让他的内丹落到独眼狼王手中。不然那狼王拥有了两颗内丹,有朝一日修炼成妖圣,就连圣人都难以制服了。我国如今新圣不出,过个几百年将有灭国之危。”
“你能杀死野猪王?你的腿不是被他打伤的吗?”
“我那是跟他有些交情,所以没有防备。我与他的实力本不相上下,现在他受了伤,杀他应该不成问题。”
天行还是很怀疑,小心的说道:“那天我看你跟薛公子比试,没看出你多厉害啊。”
福爷笑道:“那薛公子是什么身份?我肯定要造成旗鼓相当最后险胜,他才输得有点面子。我真动手的话,十个薛公子都打不赢我。”
“不会吧?那你是什么境界?”
“我们修习武道的,境界的说法跟你们不一样,有皮糙肉厚,钢筋铁骨,血气收放,内结金丹,太极相生,生死玄关,沟通天地。我现在已经结了一颗金丹,如果对比正气功法,那是正气凛然的境界,但武道更适合近身搏杀,近距离战斗的话死的永远都是修炼正气的。我若再结成一颗金丹成两丹相生后,身体达到巅峰,就可以尝试冲击玄关一窍,成功后可对自己的天地明察秋毫,假以时日便能沟通天地成圣,不成功就身死道消。”
天行不禁咂舌,道:“原来你竟然如此厉害。难怪郡王让你管理整个边境。你都这么厉害了,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福爷笑道:“我修炼的武功是神力无穷,但我身手却不太敏捷,这大山里好多险恶的地方都无法到达,需要你进入识海帮我搜索野猪王的踪迹。”
“哦,明白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百转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