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目送他离去后,拔开智慧丹的小瓶塞,将药倒在手里。一个瓶子里只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纯白色,散发着淡淡的乳香。
天行看着卫祖,道:“这智慧丹看样子是好东西,你我各吃一颗,那五瓶筑基丹咱们也分了,你三瓶我两瓶,他拿走的那瓶算我的。”
卫祖微笑道:“咱们一起做事,分这么细干嘛。”
天行道:“我是想把这药捎点回去给我爹娘吃,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卫祖听了,突然笑容瞬间凝结,仿佛被戳中了伤心的事,眼眶泪水盈盈,呆若木鸡。
天行转开头不看他,一口将智慧丹吞下去,一会儿全身发热,头皮如针刺般疼痛,初时还能忍受,但越来越痛,仿佛针慢慢刺入脑子里,痛得他抱头打滚,大叫:“啊!是毒药……要死了要死了……啊!”
天行用力捶打自己的头,撕扯头发,却被卫祖伸手制止,感觉到卫祖的力气好大,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眼前天旋地转,形成一个漩涡,渐渐的身体完全失控,连疼痛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意识在漩涡边挣扎。
“如果我被吸进去,那应该就是彻底死了吧。我不想死啊,我的家人没人照顾,爹娘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若我也没了,他们还怎么活得下去。我绝对不能死!”天行最不忍见父母受苦,也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求生意志爆发,意识大放光明,照亮大片区域,这才看清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中,那团漩涡似乎是由无数条深蓝的小龙游走而成。
四周原本是一片漆黑,小龙不断蚕食黑暗,所过之处都化为深蓝。随着漩涡的不断扩大,一些小龙往自己这边游来。虽然在无限的虚空中看起来是小龙,来到身边也是庞然大物。
天行突然心念一动,一只发光巨掌抓起前面的一条小龙。
“什么!我怎么有了这种能力?”天行自己吓了自己一跳。那发光的巨掌如同自己身上长的一样,他能感受到那条龙身上的冰冷。
越来越多的小龙往天行这边的黑暗游来,这些龙没有生物意识,只是傀儡似的游走吞噬。
天行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渐渐适应了这环境,他又变幻出另一只巨掌,将小龙拨开。但龙太多了,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条龙侧身撞到,他发现自己竟然透过了龙身,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没有躯体,没有形态,他就只是一团接近虚无的意识。
天行完全懵了:“我是什么?我在哪里?”
随着小龙的吞噬,自己所处的黑暗之地也变成了蓝色,以漩涡为中心的蓝色区域越来越宽广。
天行在蓝色区域感觉一身轻松,完全没有在黑色区域那般的累。他想去漩涡中心看看,一瞬间他就来到了漩涡中心,简直是随心所欲。
漩涡的中心点是一颗白色的球,球面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一条条小龙从球里钻出来,球体也越来越小。
天行就这样看着球体越来越小,蓝色区域越来越宽……一直到球体完全消失,那些小龙也随即消失。整片区域空旷死寂。
天行发现在球体消失的地方有一块大气泡,里面有无数个小小的亮点,他临近一看,差点没把他的下巴惊掉,如果他现在有的话。那些亮点竟是一段段影像,是他生命中印象最深刻的回忆。
天行观看其中一个亮点,瞬间悲伤到了极点……
房门外传来母亲的嚎哭声,七岁的天行慌忙跑出房间,母亲披头散发满脸泥污,跪在地上痛哭。
他惊恐的走上前,母亲将他紧紧的抱住,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
母亲的声音含糊不清:“哥哥……哥哥被野兽……叼走了……天一啊!天一……”
“啊!”天行痛呼一声,赶紧退出亮点,这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他不敢再看下去。
“我要出去,父母还在,我不能死。”天行心情万分急迫,他快速在蓝色虚空中移动探索,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出去的路。
可是方圆几里到处空空荡荡,他尝试着挤进未被小龙吞噬的黑色的虚空,很费力,很难受,而且虚空无穷无尽,也不像有别的出路。他只能再次回到亮点处,百般聊赖,他再次从头到尾观看他的回忆。
八岁时的天一提着一只兔子,道:“老弟老弟!你快出来看,我跟爹爹到山里抓到一只兔子,还是活的。”
六岁时的天行欢快的叫道:“哇!好好看,它好小好可爱,我们叫它兔崽子吧。”
下一个亮点:
“哥哥……哥哥被野兽……叼走了……天一啊!天一……”
再下一个亮点:
那时还年轻的父亲道:“天行,你为什么总是关在房里看书?秦程叫你去玩你就去呗。”
“爹,秦程老是爱跟别人打架,我都不太想跟他玩了。”
“可上次放学回来路上你被毛村的坏小孩欺负,不也是他帮你打跑坏蛋了。你难道不知道感恩吗?”
……
从小到大,各种悲喜,包括他学习的知识,凡是印象深刻的都是亮点,还有些稍微暗淡的,看到后也能想起来发生的什么事。一边观看一边反思。
“如果我当时那样做肯定会更好一些。”“可笑可笑,我那时太笨了。”看着以前的点滴,天行仿佛重活了一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一直看到了后面的亮点,那是薛公子与福爷交手的场景。
天行反复观看薛公子发出巨大气掌的画面,希望能找到凝聚空气的诀窍。但薛公子只是简单的一摇折扇,凭空就出现了气掌,根本看不出什么。
天行看着看着,心里也想着自己手一招……一只巨掌也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能够心想事成。
于是他反反复复的让巨掌消失,出现,消失,出现。他又发现这巨掌只有手掌的形状,而没有细节,于是他脑子里慢慢修改,使巨掌有了指甲,关节和大概的纹路。
“我的头脑好像灵活了好多,要是以前肯定不能把一只手掌凭空想得这么仔细。看来聚气跟头脑也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出不去,天行就静下心来,专心模拟变化各种事物,以前在《众圣传》里观想的圣贤都一一变化出来。当他模拟出逍遥圣时,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逍遥圣的面容居然不受控制的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下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赶紧观想至圣,用他那远看威严近观和蔼的圣像来压惊。
他的思想控制力也越来越强,直到某一刻,他听到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奇怪,怎么还不醒来?”
然后虚空一阵猛烈震动,天行的这团意识被撞进了气泡里……
“快醒醒!快醒来!”
天行睁开眼,就看到卫祖在摇他,右手停在他眼前。
天行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高兴坏了,叫道:“我出来了,我没死。”
卫祖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天行活动了一下,道:“全身无碍,就是脸有点疼。”
“天行,我有要紧事要离开几天,你一人在此守着可好。”
“啊,福爷曾说过任务未完成不能离开呀。”
卫祖轻笑,道:“此间无人,我在与不在,谁人知道。我就去个三五天便回。”
“好吧,你如果回去,帮我带一瓶筑基丹给我父亲。我父亲叫天荣,你到我村里一问就知道了。”天行打开箱子拿了一瓶筑基丹,看到另一瓶智慧丹没动,随口问道:“你的智慧丹怎么还未食用?”
“看你吃后昏迷了五天,我哪还敢吃,福爷的话我可不敢全信。”卫祖接过筑基丹,急急忙忙就跑了。
天行活动了一下四肢,吃了一粒筑基丹,来到潭边喝水,这水居然是温水!喝完后霎时整个人神清气爽,气力饱满,身体有种要被撑爆的感觉,不跑起来不舒服。
天行绕潭疾跑,发泄体力,速度非常之快。他觉得以后打猎可以直接捉猎物了。跑了好久,额头开始出汗,用手一抹,汗居然是青黑色的,还有股腥臭味。他解开衣服,身上的汗也是如此,衣服都又腥又脏。
看来一定要洗澡了,天行觉得用木桶提水来冲太冷了,如果直接泡到温水里,那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还是先看看水底是什么情况再说。”天行将头伸进水里一看。还没看清情况,头发突然剧痛,整个人被不知何物扯进水里,一直往深处拖去。
天行抓住头发拼命挣扎,慌乱中他抓住了扯他头发的手,稳住身体才发现扯他头发的是一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妖人,生死关头他顺着那只手也抓向前面的妖人,两个人在水里撕扯。
但天行哪里是妖人对手,被那妖人掐住脖子挣扎不脱,渐渐的憋不住了气。
我竟死于此!天行力不从心,悲从中来,放弃了无用的抵抗。
突然脖子一松,天行大口大口喝水,身体被人一托,很快就浮上水面,天行赶紧爬上岸,死里逃生如错觉一般不可思议,那妖人关键时刻没有杀他。
水面突然一阵响动,天行看到一条横向水纹划过,接着下面点又一条水纹平行划过,然后是一条斜线穿过两条横线,再接着下面一条短线。天行心想:难道是在写字?
用手一比划,是个“夫”字。天行不明其意,此时他全身湿透,岸边寒风一吹,吹得他痛如刀割,加上刚才心有余悸,他赶紧哆嗦着溜回石洞,从包裹里拿出干燥衣服换上,裹紧厚毛毯,这才缓过来。
回想刚才的死里逃生,还有那个夫”字,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再去看看水潭,刚掀开一点毛毯……还是算了吧,外面太冷了。
睡了一晚,第二天实在无聊,天行拿出《养吾正气》,再次仔细阅读,以前在万书堂时间紧,看得不仔细,而且也不太看得懂,这次有了感气的基础,一切都能融会贯通,并深解其意。天行沉浸在书中,情不自禁跟着书内所教一一验证,在他的手指与大脑的控制下,一团微弱的气被凝聚成球形,他将气球慢慢往洞口的一棵杂草上推去,杂草微微晃动,气球也随即消散。
普通人如果快速出掌,也会推动空气达到这种效果,但这是刚猛之力。而刚才天行却是完全以心灵之力凝聚催动,这就是常人所不能及之事。
“我成功了,虽然不能像在蓝色区域一样随心所欲,但毕竟迈进了这个领域。想不到我的脑力进步这么大,这智慧丹真是神药。”天行由衷感叹,他继续努力练习,气球凝聚得更快,而且更不易消散。
此时他已不用看书,书里的每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人家给我这么好的神药,我又岂能不感恩。定要好好协助仙人捉妖。这妖人一直潜伏在水下,要想办法吸引他露出水面受困。”
天行来到水潭边,探头观察水里,他知道只要他不进水里,妖人不敢露出水面来捉他。
他找了几块石头丢进水里,吸引妖人。不一会,果然水面又有了动静,还是一条一条的水纹。
天行按照水纹的笔画在地上写出来,天……行……下……来。
“啊!这妖人认得我。难道……难道是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