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文见牵扯到魔教,也不敢大意,说道:“白少庄主,魔教一事,事关重大,咱们且不可鲁莽行事。魔教已经绝迹江湖多年,这次竟然公然到白玉山庄挑衅,相必是有备而来。传闻昔年魔教行事总是行踪诡秘、神出鬼没,却不想这一次竟然如此大胆。不是愚兄多想,这的确不像是魔教的行事派头。我看此事咱们还要细细查访,莫要让歹人冒充魔教门徒,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灭了咱们的威风。”
白玉沙道:“皇甫帮主说的是,开始我也不相信是魔教所为。毕竟,魔教已经在江湖上绝迹已久。可是,就在白玉山庄陡遭不测的时候,在下跟甄二爷、陆全友等赶回白玉山庄救张师弟。那时,魔教的人已经撤走,只留下熊熊大火。待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可挽回,小弟心有不甘,心想不管救得救不得,总要试上一试。结果也巧,就发现那些火颇为古怪,非但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多亏甄二爷见多识广,才晓得那火乃是一种毒,非常古怪的毒。”
皇甫文道:“这种遇水反而燃得更厉害得东西,我倒也见过。江湖上宵小之辈用的一种‘火毒砂’便是此物。”
白玉沙道:“皇甫帮主有所不知,那可不是普通的‘火毒砂’,那毒砂的威力比江湖上常见的‘火毒砂’强了百倍。当时,在下跟各路的几位英豪也是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恶毒的东西,便取了一些回来。带到少林寺,经过少林寺方丈的辨认,原来那物竟然是昔年的魔教才有的‘日毒石’。方丈又详细地询问了一下那帮人的武功路数及来龙去脉,才断定那些是魔教的人。”
皇甫文本是见到张宝儿年少英雄,不希望张宝儿跟白玉沙所说的魔教有什么瓜葛,这才询问详细。可听白玉沙这么一说,那断然是不会假了。皇甫文看了张宝儿一眼,面色凝重,说道:“想不到魔教初现江湖,竟然先盯上了白玉山庄。却不知那魔教的人是为何而来?”
白玉沙道:“皇甫帮主可曾听说合州的曹世雄曹将军么?”
皇甫文道:“曹将军乃是我宋朝的戍边大将,屡建奇功。前些日子却听说曹将军身陷牢狱,连家也给抄了。”
白玉沙道:“曹家不光是被抄了家,还被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仅是这些,听闻曹将军的一家老小,竟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皇甫文恨恨地道:“竟有此事?”
白玉沙道:“涪州向士壁向府也陡遭不明大火,那火起的也甚是古怪。”
皇甫文道:“难道是魔教的人所为?是用‘日毒石’烧的么?”
白玉沙道:“那时候人们尚且想不到魔教这一节,也没有人考究那火的起因和来由,只当是江湖仇杀。此事虽然无从考证,可是却有人在合州曹府的外面捡到了一朵羽毛。那羽毛绚丽异常,没有人能识得那羽毛的来历。可也巧了,直到半月前,我见到湖州陆家马帮的帮主陆地飞马陆全友。与其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却言语说识得,原来那羽毛叫做‘七彩神羽’,是‘仙教’的信物。”
皇甫文道:“‘仙教’一事,我也听闻过。据说是源自昔年西夏国的‘九祆堂’。而‘祆’字和‘仙’字同音,才被叫做了‘仙教’。莫非合州曹府大火的时候,仙教的人去过曹府么?”
白玉沙道:“皇甫帮主果然见多识广,世人皆知西夏有‘一品堂’,却不知有‘九祆堂’。皇甫帮主不仅知道‘九祆堂’,还道出了‘仙教’的来历,着实令人佩服。不错,曹府起火的当天,确实有仙教的人去过,这点已经得到了证实。”
皇甫文道:“那跟魔教有什么关系?”
白玉沙狞笑道:“皇甫帮主难道猜不出‘魔教’和‘仙教’的关系么?我想诸位也已经想到了。不错,‘魔教’就是‘仙教’,‘仙教’就是‘魔教’。”
张宝儿见白玉沙分析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而且是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心想,我若是替小妖分辨,量来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我次来的目的是要去苏门山,丐帮次来也是为了去苏门山,白玉沙不说苏门山,却说什么魔教。张宝儿也是不明就里,只得任他讲下去,当白玉沙说到仙教就是魔教,魔教就是仙教的时候,张宝儿再也按捺不住,说道:“你胡说八道,白老庄主不也是仙教的人么?若说仙教就是魔教,那你岂不是也成了魔教的门徒了?你污蔑我通敌卖国难道还不解恨么,还要将我说成是魔教的人不成?”
这时,洪香巧也道:“白公子,你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到底是想要说这位小兄弟通敌叛国呢?还是想说他勾结魔教、为祸武林呢?你这话说的尽绕弯子了,我们听得可都要着急死了。”
白玉沙道:“张师弟不要着急,洪姑娘也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说来。合州曹世雄、涪州向士壁都是镇守一方抗击鞑子的大英雄,是蒙古大军南下的绊脚石。魔教此番重出江湖,定然有所图。据我所知,表面上是为了几块‘九足白玉’,实际上是当了蒙古大军的先锋。蒙古大军南下,遭殃的乃是天下的百姓。我大金朝北迁全是因为蒙古背信弃义,不守誓约。如今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我祖上英灵,岂能与蒙古的残暴之师同流合污?所以才招来了魔教的人,将我白玉山庄焚毁。”
皇甫文道:“金朝虽衰,白少庄主却心系天下百姓,这等胸襟让人佩服。蒙古残暴,当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白玉山庄的血是为天下百姓而流的。”
张宝儿见白玉沙在这里搬弄是非,说是白玉山庄是不愿意跟蒙古同流合污才遭此大祸,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白玉沙,你少在这里装清高了。魔教一事本就是‘莫须有’,自古以来纵横捭阖、兵不厌权,金朝虽然被灭,但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又在中原经营多年,残余势力不可小觑。我看你是盼着蒙古和大宋再起兵戈,然后你们完颜一族好在中间谋取渔翁之利。”
白玉沙道:“想不到张师弟竟然有这番见解,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张师弟自小在少林寺长大,涉世未深,少有下山,每天看的也都是佛经,怎地今日对兵法也有研究了呢?我看是近墨者黑了吧。诸位,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我还敬他三分,但是这话若是从我张师弟的口中说出来,哈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因为,这几日跟我张师弟朝夕相处的那个女子不仅是魔教的人,她还是蒙古一个达官显贵的女儿。这位达官显贵便是指使魔教为蒙古大军南下提供便利的幕后主使人。”
张宝儿怫然道:“你血口喷人。”
白玉沙道:“张师弟,你醒醒吧。悦秋别院是当朝宰相贾似道的私宅,杨小妖的父亲是蒙古江淮京湖南北路宣抚使杨惟中,他的夫人李嵬名到悦秋别院所为何事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合州曹世雄、涪州向士璧被污蔑‘挪用金谷’,这才是莫须有的罪名。”
皇甫文听完白玉沙这一席话,便是惊耳骇目,忙问道:“白少庄主此话当真?”
白玉沙道:“无有半句偏差,帮主若是不信,问一问我这张师弟便是。”
皇甫文怅然道:“曹将军和向将军被冠於罪名,确实是贾似道推行‘打算法’所致。如此看来,便是这位蒙古的达官显贵买通了奸相贾似道?”
白玉沙道:“事实胜于雄辩。杨惟中本是汉人,却是窝阔台的义子,此人认贼作父,勾结魔教,罪大当诛。”
皇甫文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忖思了一阵,说道:“就算张兄弟去过悦秋别院,或是被逼也不无可能。他年纪尚轻,或是误交匪人,若说他通敌卖国,颇似严重了。”
张宝儿见皇甫文这几句话尽是帮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
白玉沙道:“说实话,我这位张师弟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少下山门,不谙世事。他得落今天这般田地,我心里也是有愧得紧。但在民族大义面前,又岂能儿女情长?皇甫帮主所担心之事,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小弟这一番话并非从空捏造,等下请皇甫帮主见一个人,这一切自然明了。”
皇甫文眉头一蹙,心想:难不成白玉沙非要置这位小兄弟于死地不成?
白玉沙说着,拍了三下手掌。这时从后堂的侧门走进来三个人,是两个青衣小厮抬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张宝儿一转头,瞧见那名女子。耳边如同炸雷一般,嗡嗡作响。那张椅子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妖。张宝儿喊了一声:“小妖。”便要上前。
白玉沙手中折扇一横,指向张宝儿的前胸大穴,说道:“张师弟,我看你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就算愚兄我不是你的对手,此刻有皇甫帮主在此,岂容你放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