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宗旨教育活动进入了收尾阶段,最后这一步着重是纯洁队伍,处理违法违纪民警。
局里招开党委会,会上陈爱民传达了包厅长的意见:“清源的试点必须在整顿队伍上有力度,坚决防止走过场,不能雨过地皮干。一定得见实效,对违法违纪民警该辞退的辞退,绝不能姑息手软,否则省厅无法向公安部交待。”
会议结束前徐世昌瞅瞅我,张口宣布道:“爱民组长,既然前段时间鲁政委工作很得力,那么下一步对违法违纪民警的调查处理,我们局里还由他来配合你们工作。”
“行!鲁政委原则性强,那肯定没问题。”陈组长瞅瞅我,笑着表示同意。
“这可不是啥好差事,局长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我冲在座的各位一笑,不情愿地说。
散会后赵金龙手端水杯跨进门来提醒说:“徐世昌自己一腚屎,他害怕被人反咬一口,所以把查处民警违法违纪的事全推到你身上来。他这是没安好心,鲁政委你可小心点,别上他的当。”
“赵局长,我觉得此差事倒没你想象的那样可怕。我这些年走的正,行得端,所以底气就足,邪不压正,只要咱做事把心放正了,就不担心被谁打击报复。”
心里清楚赵金龙是为自己好,也知道徐世昌这是一石二鸟,他是让我不得人心,想把我在全局搞臭。可觉得这是个机遇,再无所作为下去,自己可能真的就被全局民警当成熊包软蛋了,所以必须得担当起来。
上午与程志明,吴海峰驱车到长发镇派出所调查张兴海重婚的问题。张兴海听说我们过来,早就躲起来了。他是镇派出所的指导员,在县城的家里本有媳妇,却在乡下与镇里一个女人公开同居。为此事,他妻子几次来局里找局长,也曾到法院起诉过他重婚。
我们来到派出所,所长吴广才告诉说:“张兴海已好几年不回家了,一直和屯里小他十多岁的郭美丽滚在一起,生个孩子都六岁了。”
“走,领我俩去他家看看?”我和程志明都觉得有必要见见郭美丽,找她取一份证,说着,就跟着吴所长去了屯里。
在屯中间的后街,几人来到了张兴海的住处。瞅着这破旧的两间泥土屋,程哥感慨地说:“房子挺破呀!这女人年轻轻的跟张兴海到底图意个啥?”
吴广才瞅着志明,笑着说:“还不是图他这警察身份体面,当初在舞厅里俩人搞到了一起,就再也离不开了呗。”
屋门紧锁着呢。见西院邻居正在扫院子,几个人抬腿迈过这一米高的院墙,我上前指着东院问道:“大爷,跟您打听点事,派出所张兴海是住在这个房子吧?”
“对,张兴海在这儿住好几年了。”老头看呼拉地过来一帮人,有点惊讶,瞪眼瞅着大伙儿。
程志明上前说:“老爷子,你确定张兴海和屯里的郭姑娘是夫妻吗?”
“咋不是俩口子呢?孩子在院子里玩时,常听见管张指导叫爸爸的。”似乎怕不信实,跟着老人又补充道:“谁家办喜事,他们俩到场随礼,一直都是以俩口子相称,这事满屯子人都知道呀!”
取了邻居老人的证明,我们回到县里找到了张兴海妻子王桂华问:“你跟张兴海分居几年了,你俩到底离婚没有?”
“都有七八年了,当初我非常气愤,曾到法院告过他重婚。我想跟张兴海离婚,可俩孩子横把竖挡说啥也不让。说怕他爸丢了工作没法生活,还想说服他回心转意,逼着我又撤诉了,这不一直拖到现在他也没回来。”王桂华委屈地说着,不住地用手指抹着湿润的眼角。
见张兴海重婚是证据确凿,完全可以定性了。接下来。我们一行又去了县药材下属的一家个体中药店,这里的业主前几天来局里找陈爱民告状,说通信科的姜贵到他店里偷盗和敲诈勒索。
“这是省公安厅纪委的程处长,你告姜贵的事情有什么证据,给我们说说吧?”怕店主杨凤海不说实情,进了门我把程志明拉到他面前介绍说,想以此引起他的重视。
“您好程处长!”杨凤海毕恭毕敬地赶紧倒水让座,之后非常不满地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姜贵自称是局里经侦科的,总来店里检查药品,不是今天说这样卖价高,就是明天说那个是假药,每次来尽挑毛病,曾几次让我拿出上千元的罚款来。”
“听说他还曾经对你非法拘禁过,有这回事没有?”我瞅着他问。
“确实有过。因为我拒绝给他拿钱,一次姜贵把我押到客运站附近的小旅店里关起来,说要送去拘留。家人害怕了送来了钱,他才把我放回来。”
“我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空口无凭,你说的这些事有什么证明?”程志明打断他的话问。
“当然有了,我有多大胆子?你说谁敢污告警察呀!”说着他打开了抽屉,从一个信封里抽出一叠收据来,放桌面上摊开说:“你们看吧?这都是姜贵的罚款条子。后来我打听出他在通信科上班,就多了个心眼,每次来我都让他给留个条。”
“这些东西做为证据,我们得带回去。”我亮出了警官证,捡起桌上的收据放进公文包,回过手来又问他说:“那他偷你钱又是怎么回事?”
“记得那天姜贵拿个药方来,让我给弄几副中药,我就转身进药房给他抓药去了。可等抓完药打发他走后,我要去银行存款,一摸衣架上的风衣兜里2000块钱不见了。”
我觉得望风捕影不行,便问道:“你得拿出证据来,怎么知道钱是被姜贵偷走了呢?”
“那钱是他来前刚放进去的,屋里别人又没来,我知道肯定是他拿去了,就赶紧跑着撵了出去。终于在中心街的大百货门口追上了姜贵,我气喘吁吁猛然从后背抱住他,伸手一摸,钱刚好在衣兜里,就被我一把掏了出来。”
程志明听着笑出声来了,张口问:“那这事他是怎么解释的?当时你报案没有?”
“姜贵被我吓了一跳,见事情败露了,他红着脸辩解说:‘你看看你,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呢,咋还当真事了?’”业主瞅瞅我俩,满脸无奈:“你说他是个警察,即使找到局里这事也无法说清,反正钱也找回来了,我就没敢声张。”
“这又是个证据确凿。”
程志明拿着杨凤海的笔录对姜贵和张兴海既是气愤,又可怜:“应该说,他俩已不配再当人民警察的,出了这样的事,这简直就是咱公安的耻辱。”
“真要是把姜贵辞退回家了可怎么办?”
晚上回来,我心情特别沉重,姜贵与我是老乡,家属没工作又好几个孩子在上学,住在城西的贫民区里。一想到他这次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自己都替他一家的生计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