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来到单位,一想到局长过几天就从嫩江回来了,觉得必须赶快拿下吴四的口供,把证据链做实。不然等张玉良学习归来,这事可就难办了。便打电话叫来了汪建国和徐延军过来,一同去后院看守所提审吴四。
几个人正合计着如何撬开吴四的嘴呢,徐世俊领着黄德臣找上来了,黄进屋就嚷嚷道:“鲁副政委,张局不在家,你擅自做主重搞李建军的案子不好吧?这一下子不是把我们原来办案的这些人全装进去了吗?”
“这还不止咱们刑警呢,连法院检察院都得罪了,以后咱们局跟检法两家还咋相处了?。”徐世俊幸灾乐祸连忙帮腔说。
听他俩这么一说,让汪建国和徐延军感觉非常难堪,都默不作声了。我瞅着黄德臣和徐世俊觉得很可笑,生气地反驳道:“案子搞错了,我们就得拿出勇气来面对,如果只顾及颜面一错再错,老百姓是要背后骂娘的。”
“那你想没想过,李建军已经服刑好几年了,真要是咱们承认搞错了,公安局丢磕碜不说,他不得倒搭一钯吗?你把事惹起来了,张局回来怎么办?”黄德臣又抬出了张玉良来,以威胁的口吻奸笑着说。
我一听火顿时来了,瞪起眼睛强硬地驳斥道:“咱们冤枉了李建军又不让人家怪罪,法律的尊严何在了?那样的话我们公安局与旧社会的反动衙门还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谁的过错谁自己来承担,这与张局长有什么关系?”
“鲁副政委,你不是一把手,这样胡整是要承担后果责任的。”徐世俊瞪着眼睛嚷嚷道。
我也瞪起眼睛还击他:“既然县委让我主持工作,我就得在其位谋其政,大不了再进一次监狱!”
俩人碰了个钉子,气呼呼地摔门走了,徐延军冲着他俩吐了口唾液,气愤骂了一句:“呸——,妈的,秋后的蚂蚱看你还能蹦达几天?”
“抓住了吴四,这是都感觉到大事不妙了,咱们要当心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看徐世俊这一出,就让我想起了当年李学明的案子他的趾高气扬,不由又开心起来。
三个人来到后院,从狱里提出吴四一问,这小子对枪的事坚决矢口否认:“鲁领导,我从小就有恐枪症,都知道那私藏枪支可是重罪,我哪还敢养双筒猎枪啊!”
“你说你没事谁信?我问你,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跑?还劫持人质!”徐延军目光直逼着吴四问。
吴四被问得瞠目结舌,眼珠子咕噜乱转,沉默了半天方开口辩解说:“我前几天跟几个哥们玩大赌了,见你们来这么多人抓我,以为犯事了呢。”
“犯个赌就值得玩命劫持人质外逃吗?你这简直不能自圆其说!吴四你不要再侥幸了,在动你之前我们以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我提醒道。
汪建国一拍桌子,大声摊牌说:“对张爽你应该不陌生吧,他现在已供出了你开枪打伤李建军的事,吴四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待吧?顽抗到底就是死路一条!”
“他与我有矛盾,这就是陷害,陷害。”听汪大队这一揭底,让吴四头上顿时冒出汗珠子来,嘴里似乎也没了底气。
见吴四心理上开始瓦解了,我赶紧趁热打铁:“张爽是你的同案犯,你说他能拿屎盔子往自己头上扣吗?再说天不藏奸,那天晚上的事除了张爽,我们还有其他目击证人呢。”
“吴四你这么精明难道不懂法,不就是个重伤害案吗?你若是认罪态度好又主动赔偿受害人,法院那头是可以判虚刑的,根本用不着蹲监狱。”徐延军回避私藏枪枝的事,故意给吴四宽心丸吃。
这吴四并不傻,他抬头瞅瞅我,疑惑地问:“这么说猎枪的事你们再不追究了?”
我心中一喜,觉得吴四这么问就等于他默认了私藏枪枝做案的事了,赶快答复道:“那棵枪不是徐世俊副局长借给你的吗?本来就不是你的呀!又何谈私藏呢。”
“鲁政委说得对,这事我也知道。徐世俊昨天还跟我说,他收缴上来的枪打猎时放在你手里了,这几天马上要取回来统一销毁呢。”汪建国怕吴四再改口,急忙跟着大声强调说。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吴四觉得有徐副局长的保护,自己肯定能出去的。接下来便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开枪打伤李建军的全部过程。
这么快就能把吴四口供拿下来连我自己都不敢想,真是又惊又喜。因为涉及到如何处置徐世俊,我心里兴奋着手拿材料马上来到县委找房书记汇报。
进了房育良的办公室,他正伏案在写东西,见我进来赶紧撂下笔,瞅着我青紫的眼睛关心地说:“鲁强你果真受伤了,你做人质的女儿也没事吧?”
“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父女都没事。不付出代价是无法抓住吴四的,你看看吧?他全招了。”我兴奋地把材料递了过去。
房书记把吴四的供词认真地从头看至尾,抬起头来高兴地瞅着我说:“鲁强你干得漂亮!县委没看错你。”
“房书记,那下步对徐世俊怎么办?”我征求意见道。
“这个你不用管,他混淆是非,制造冤案,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我让检察院马上立案调查,坚决依法查处。”房书记把材料递过来,接着非常气愤地回答说。
瞅着他态度如此坚决,我便直言道出了心中的忧虑:“房书记,张玉良局长在电话里不高兴了,他好象不太支持我查吴四?”
“张玉良你不用管他,市里马上对他的工作另有安排。我想让你挑起公安局的重担,鲁强你有困难吗?”房书记话题一转,突然说出个让我十分吃惊的事情来。
我觉得自己虽说破了几起案子,必竟对刑侦业务来说经历得太少,怕误了大事,赶紧推辞道:“这可不行!房书记,我肩膀太嫩了,你让我再锻炼锻炼吧?”
“市委隋书记昨天还跟我推荐你了呢,说你是块优秀公安局长的料。你若是没信心,那就先当几天政委吧?成熟成熟再挑重担。”房育良瞅着我殷切地说。
回到局里书记期望的话语似乎还响在耳边,这让我心潮澎湃,来到公安这几年尽管经受了风风雨雨的波折,那以往的不愉快,此刻觉得全都变成励炼自己的好事了。
我不由想起孟子的一句名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到现在我才明白房书记的良苦用心,如果我转业到公安直接当上了副局长,没有徐世昌的刁难和排挤,到处面对一片鲜花和掌声,可能就没有自己今天的成熟和坚毅。特别是张玉良离岗外出学习,正常应该由政委林向德主持工作,可房书记偏偏选中了自己。现在才清楚,他这是把我放在局长的位置上观察观察,看能不能担当此任。
“房书记真是不简单啊!”想着想着,让我对房育良刮目相看了,从心里由衷地佩服他识人用人的领导才能,觉得能在房书记手下工作是自己今生的荣幸。
第二天上午,检察院批捕了徐世俊,他在办公室被检察院的几个人给戴上了手铐,宣布对他的涉黑和私藏枪支正式立案调查。说也凑巧,正是这个日子他哥徐世昌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这让全局民警拍手称快,听说徐延军高兴得在刑警队楼下燃起了鞭炮。
不可一世的徐家公安局彻底覆灭,让我兴奋不已,晚上约汪建国和徐延军来到饭店庆祝庆祝,顺便也请来了好哥们赵金龙和林向德。
酒桌上我举杯高兴地说:“建国和延军劳苦功高,这次打掉吴四干得漂亮,特别是救出了我女儿春苗,太谢谢了!我先敬你俩一杯酒。”
没等汪建国和徐延军开口说话,赵金龙翘起大拇指插嘴道:“鲁强你有力度,没想到张局长离家这么几天,悄无声息地干了件这么大的事,能打掉吴四深得民心啊!”
“是啊赵局长,这些年没人敢动的俩人都让鲁副政委给收拾了,简直不可思意。”林向德笑呵呵的附和赵金龙说。接着瞅了我一眼,又摇了摇头。
瞅瞅林政委,我明白了,他一定是觉得田二榔头和吴四连几任局长都不敢碰,怎么会栽在一个被排挤的小副政委手里呢。
我端起酒杯瞅着哥几个笑了笑,开玩笑道:“我这人吃了豹子胆了,眼睛一瞪天王老子也不惧。来,酒逢喜事千杯少,咱们还是喝酒庆贺吧?”
酒喝到兴处,林政委惋惜地说:“没想到徐世俊也跟着吴四进去了,他也太不值了。”
“他专门勾结黑道上的人,欺压百姓,这个下场是早晚的事。”赵金龙气愤地说。又放下杯冲汪建国问:“你没问问检察院,这俩人最后能咋判?”
徐延军抢话告诉道:“咱们的卷宗已过给检察院了,吴四涉嫌私藏枪支和寻衅滋事致人重伤,估计得判七至十年,徐世俊至少也得三年以上。”
“关于张爽立功减刑的事,你俩跟检察院说清楚没有?”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承诺。
汪建国笑着告诉道:“鲁政委你放心吧?这事检察院的人答应了,他们公诉时建议法院从轻量刑。”
几天后张玉良从省委党校回来了,他上班就把我叫到办公室,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责怪说:“鲁强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出去这几天给我捅这大个娄子。你收拾吴四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的副局长给送进监狱去了?”
“张局,我也没想到会牵扯到徐世俊啊!”我觉得眼前这个局长不怪被育良书记责怪,根本就是非不分,毫无法制意识,都这个时候了还袒护徐世俊。
他越说越气愤,接着一脸严肃地说:“当初让你代理政委这个活儿,就想逐渐在全局上下树立起威望,打好群众基础,下一步好接政委。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你都能把副局长送大狱里去,你说吧,谁来接我这个局长还敢用你做政委?”
“张局长,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再为我的转正问题分心了,我根本就不想当那个政委,你若没事我回屋了。”我觉得与他没有共同语言,转身就出来了。
我走到门口,就听张玉良在身后叨唠:“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