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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凝神

“郡主,快走!”几个蒙古士兵冲了上来,将秦琪挡在身后,举起弯刀砍向苏扬。

见苏扬一怒之下杀了金自禄,秦琪脸上却看不出惊慌,反倒有一丝一闪即逝的笑容。她默默走到士兵身后,然后转身缓缓向自己的马走去。

待苏扬解决完这一队蒙古兵,秦琪已经拍马来到主营之前了。

“琪儿!”苏扬见秦琪还是走了,不由得怒吼一声,快步追上。

秦琪听得苏扬的呐喊,香肩一震,终于转过身来,对着苏扬惨然一笑,欲言又止——阔端已经一身狼袍,面色冷冷的站到了她身后。

苏扬在营前停下,他双眼布满血丝,对秦琪喊道:“琪儿,我知你身不由己,你若想跟我走,千军万马又奈我何!”

然后他期待的看着秦琪,只盼她一点头,他苏扬便冲进这蒙古大军,哪怕杀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这一次,他再也不能让心爱的人,从眼前溜走了。

秦琪黯然的摇了摇头,然后一双大眼水气朦胧,看着苏扬,示意他赶快离开。

苏扬仰天长笑一声,衬得天边愁云更加惨淡。

千军万马的寒光利刃,也抵不上秦琪的这一摇头令他更加寒心。

阔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手一挥,身后几千名弓箭手将弓弦拉成了满月。

“不要!”秦琪见阔端突然发难,大吃一惊,她拽着阔端的手拼命的摇头。

阔端面寒如铁,理也不理,大手一挥而下,成千上万支箭矢便向苏扬射了过去。

“你快逃啊!”秦琪把头转向苏扬,惊慌失措的喊道。

然而,眼见漫天箭矢就要落下将苏扬扎成筛子,他却闭上了眼,动也不动。

“不要啊!”耳边传来秦琪撕心裂肺的哭喊,苏扬听在耳朵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琪儿,你还是在乎我的吧。

“凝神之境!”在这生死关头,苏扬猛地睁眼,只见密密麻麻,本来要落到他头上的千枝箭矢,此刻竟都凌空静止下来。

苏扬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眼神变得凌厉无比。他看向秦琪,只见秦琪扔保持着伸手哭喊的姿势,一滴泪珠,正从她的脸上极为缓慢向地下坠落。

苏扬身形甫动,快如闪电,冲出箭雨,瞬间来到秦琪身旁。他将秦琪一把抱起,本想再给站在她旁边的阔端致命一击。但直觉告诉他,他的凝神之境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苏扬伸展寒光步,人影一闪,便来到了云起藏身的密林深处。

而这个时候,苏扬的凝神之境也“崩塌”了。他双腿一软,跌坐地上,汗如雨下,显然累的不轻。

苏扬的内力本来精深淳厚,但这精神力的维持仿佛和他的内力没有一点关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对其他人而言,则是另一番匪夷所思的景象——他们看到箭雨落下的一瞬间,苏扬突然消失了。当箭雨落地,连本来站在营中的秦琪竟也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中原邪术?”阔端长大了嘴,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身后站着一名金国的将领,四十岁出头,沉思了一下,向阔端道:“中原人素来尚武,听说武功最厉害的人甚至可以羽化登仙。依部下看,此人应是速度远超常人之快,竟不被我们肉眼所见。”

“汪将军言之有理,那么在中原,这样的人多吗?”阔端忧心忡忡的道,如果有成百上千这样的人,蒙古有多少兵马恐怕都不够杀的。

“回王子,曾经的金国也有武功高强之人,最厉害的便是方天寺的空洞和尚。传闻这和尚能移山倒海,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若说速度有如此之快的人,恐怕整个中原也没有几个吧。”汪世显沉吟道。

“嗯,有机会你把那空洞和尚请来,咱们大军虽然有十万之众,但是像刚才这样的高手却是一个没有。既然来到中原,便不可不防啊。”阔端道。

“诺。属下必当竭尽全力,请那空洞和尚来。”汪世显道,“那郡主?”

阔端冷笑一声,道:“不必管她。那宋朝村妇生的孽种,死了更好。有她没她,咱们都是一般的灭了大宋。只是对刚刚归降的西夏国王子需有个交代,让我想想罢。”

阔端摆摆手,回大帐去了。

汪世显看向营外的那一片密林,眉间若有所思。他站在那想了一会儿,便也领兵回营。

在营外的密林深处,苏扬云起正围着昏迷在地的秦琪,左看右看。

“师父,会不会你速度太快,把是师娘吓死了啊。”云起担心的道。

“放屁!你师娘一定是太过激动,才晕了过去。”苏扬嘴上骂着云起,却担心的看着秦琪。

秦琪长长的睫毛在夕阳的余晖下颤动,眼角兀自还挂着泪痕,不知是否在昏迷当中仍为苏扬担心?

“师娘真好看啊。”云起越凑越近,都快把胖脸贴到秦琪脸上了。

“苏扬!你快跑!”突然,秦琪大喊一声,手臂挥舞,惊坐起来。

云起没来得及躲,被秦琪的手臂猛然打到了脸上。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脸站到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

秦琪睁开了眼,看到了苏扬深情而担心的目光。

秦琪先是惊愕,然后一把搂住苏扬,呜呜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这个坏人。你若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苏扬欣慰的紧紧抱着秦琪,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还没和你去逍遥快活,我怎么舍得死?”

“啧啧啧。”两人正在甜蜜,弄的旁边的云起一阵肉麻,他恐怕这俩人再嘴对嘴的亲上,“这里还有小孩儿呢,你们能不能注意点?”

“儿子?”秦琪愕然转头,终于发现了云起。虽只一面之缘,但秦琪一直记着这个那日被苏扬掳走的胖小子,这小子聪明可爱,还当过自己一天的儿子,秦琪怎么能忘。

“师娘!”云起故意挤出了自己脸上的酒窝,对秦琪笑道。

“好儿子,快让娘来看看。”秦琪站起身来,张开了手臂。云起倒也不客气,一头撞入了秦琪的怀中,胖手抱在秦琪的细腰上,心里美滋滋。

秦琪被云起逗得乐不可支,转头对苏扬笑道:“原来你收了他做徒弟,我还以为你会一气之下,将他们祖孙踢下水呢。”秦琪捂着嘴娇笑不已,看样子好像坏心情一扫而空,开心极了。

苏扬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还好那日我发现你在骗我,他不是你儿子。不然他小命早就没啦。”

“对了,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又是怎么逃的?发生了什么?几天了?”秦琪终于想到,刚刚她自己明明还在蒙古大营,正眼睁睁看着就要被乱箭射死的苏扬。怎么醒来之后,刚才那一切竟像是做梦一般?

“这个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你夫君很厉害就行了。”苏扬坏坏一笑道。

“谁是你......你是谁夫君了?”秦琪脸上一红,摸着云起的头,低头羞道。

“琪儿。”苏扬突然走过来,一脸的庄重与严肃。他一把推开还在秦琪怀里腻歪的云起,单膝跪在了秦琪的身前。

秦琪脸上红艳欲滴,气息加快,她知道苏扬要做什么。这一刻,她等了太久,久到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琪儿,做我的妻子吧。我苏扬此生此世,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苏扬眼含热泪,动情的说道。

秦琪脸上扑簌簌掉下了泪水,她再也装不了那份决绝和疏远。

“嗯!”秦琪不停的点头,弯下腰来,抱住了苏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苏扬无声的啜泣着,大手怀抱,用力将秦琪搂入怀中。

那在每一个寒夜深蚀入骨的爱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出来。

云起看他师父和师娘竟然又抱在一起,无奈的摇了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和你们同龄的元好问写出这首诗,难道竟是给你们写的吗?”云起叹道。

“你好烦啊!”这一次,竟是秦琪嗔怒道。她抽空伸出一脚,将云起踢飞,又幸福的和苏扬抱在一处,也不知打算抱多久。

此时天色向晚,落日将尽。

晚霞将这片密林映的一片火红,枝头的布谷鸟“咕咕”的叫了两声,为这战火喧嚣的尘世,带来了片刻的静谧与祥和。

“夫君。”终于,秦琪轻轻的道:“我们既已定终生,我便不在瞒你。”

“你说,琪儿。”苏扬道。

“其实,我虽是蒙古郡主,却是宋人所生。我母亲秦氏,本是乡下姑娘,采药的时候被我父亲窝阔台掳走。做了他第五个女人,也便生下了我。他从小便厌弃我,更厌弃我的母亲。如今我长大成人,他早就有意用我和其他部落联姻。只是我一直在外漂泊,他没有找到机会。前段时间,西夏国也降了蒙古。父亲便让我和西夏国的王子戈穆成亲,若我不从,便杀了我娘。”秦琪说起来平淡如水,但苏扬怎会不知,这些年来,她受了多少委屈。

“我没有办法,只能行缓兵之计,便提出帮助我阔端王兄进攻四川。我父亲知道我这些年在中原行走,对中原颇有了解,便答应了我可以伐完四川之后再回去成亲。如今,纸里包不住火,我须得回蒙古上都救出母亲才好。”秦琪咬牙道。

“琪儿。”苏扬沉静的道,“别说是蒙古都城,纵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一起去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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