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元崇帝带着小德子,亲自推开了长乐宫的大门,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太监,个个儿手上都端着人参之类的补身之物。攸宁听得太监来报,一早就带着巧儿和冷香在殿前端然行礼。元崇帝走近了,伸出手扶起她,安慰道:“爱妃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臣妾心中坦荡,也相信皇上一定能还臣妾一个公道。”攸宁垂首道,她眉梢眼角的俏丽颜色看得元崇帝心中一动,“那日在冷宫,多亏了皇上派来的侍卫来得及时,救了臣妾一命,那时臣妾就已经知道,皇上心里还是关心臣妾的,只是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先将臣妾禁足。”
“你能体谅朕的心思就好。朕已经查清楚了,那封信和那对玉佩均是有心之人伪造出来的。”元崇帝道,“你哥哥的事,也是地方上的官员自己贪污了军饷,妄图栽赃在苏将军身上,朕已下旨严惩。”
攸宁见元崇帝言语中丝毫未提及冯皇后在此事中的作用,心中更加了然,冯皇后因她母族的势力,只要不犯大错,她在元崇帝心中的地位自是岿然不动。此次的事,皇后多半是推到了跟她一起谋划的人身上,想到此处,她不动声色,尽量将语调放得温柔,道:“皇上圣明,臣妾多谢皇上。”
元崇帝打量着她那张愈发明艳的面庞,只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比入宫是更加娇艳,他点了点头,道:“皇后近来劳累,朕想着让她好好地歇一歇,修一修身,养一养她的性子。朕想着宫中嫔妃里,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便是你,这协理六宫之权……”
“皇上,臣妾入宫时日甚短,年纪又小,平日里更是连这长乐宫的门都不出,实在没有能力管理这后宫的繁杂诸事。”攸宁道,“瑶华宫的赵姐姐和柔福宫的周姐姐都在妃位,既比臣妾资历深,又比臣妾能干许多,皇上不如让这二位姐姐辅佐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中事。”
“怎么?这样的权力交到谁手里都得高兴的谢恩,你倒不想要吗?”元崇帝问。
“臣妾才德浅薄,担不起这样的大任。”攸宁道,“更何况比起料理宫事,臣妾更愿意躲在这长乐宫中看看书,写写字。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年纪小,让臣妾躲一躲懒吧。”
“你性情宁静淡泊,这是你的好处,要好好记着。”元崇帝对她道,“朕听闻你前些日子在冷宫中着了风寒,叫人送了些补身之物到你宫中,要好好调养着。”
“多谢皇上惦念,臣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攸宁笑道,“这些日子皇上送来的药材都快把臣妾这宫中填满了。臣妾瞧着今日又送了这样多来,皇上厚爱,臣妾心里都记着。”
“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病,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就算现下已经好了,一定要细心调理才好。”元崇帝道,“爱妃好好休息,朕先回御书房了。”
“臣妾恭送皇上。”攸宁行礼道。
“既然爱妃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小德子,今晚朕就宿在长乐宫吧!”元崇帝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又站住了脚,回过头来看着攸宁,“朕晚上来陪你。”
攸宁脸上浮上一片红晕,道:“臣妾备好皇上爱吃的酒菜,等着皇上过来。”
元崇帝点点头,转头出了长乐宫。巧儿扶起攸宁,脸上尽是欣喜之色,道:“娘娘可算是否极泰来了,皇上终于要留宿在长乐宫了。”
“你觉着是好事?”攸宁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自从她从冷宫回来,每日里话就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多是冷冰冰的。巧儿想了想,低着头道:“总不是坏事。方才皇上似乎有意分权给娘娘,娘娘为何不应呢?”
攸宁抬起手,看了看被凤仙花染的鲜红的指甲,道:“这宫里的女人太多,现在仅仅皇后一人嫉恨我,就已经让我难以招架,若再多几个,我哪里还能留得命在?眼下不如将这权力给别人,还能落得个人情。更何况,才进宫这么短的时日,就将这样的大权握在手中,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冷香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放在攸宁面前,轻声道:“娘娘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攸宁斜着眼看了看她,“怎么说?”
“娘娘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冷香并没有被攸宁这样冷漠的表情吓退,她声音依旧是平静的,“以娘娘的家世容貌,只要想得清楚,往后在宫中必定有所作为。”
“你既看得这样清楚,为何从未说过?”攸宁道,“以你的眼界,一早就能寻个好出路,何必留在长乐宫受苦?”
“奴婢不过是奴婢,主子做什么,怎么想,奴婢不敢干涉。”冷香道,“只能无论顺逆,都效忠于主子。”
攸宁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她站起身来,悠悠道:“罢了,你们随我一同去小厨房,看看为皇上准备些什么吃食罢。”
巧儿和冷香连忙跟上她,她往出走了几步,伴随着一声叹息,轻声道:“从今以后,只要有圣眷在,长乐宫中众人皆不会再受半分委屈。”
当晚,元崇帝在长乐宫中用了晚膳,最终留宿在了长乐宫中。冷香和巧儿一早就退了出去,攸宁服侍着元崇帝更了衣,她站在元崇帝身前,鼻尖不过到他胸前的位置。元崇帝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进她的耳中:“你害怕吗?”
攸宁小巧白皙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她轻轻摇了摇头,元崇帝将她环入怀中,轻声道:“朕知道前些日子委屈了你,今后会多来陪伴你。”
攸宁点了点头,将头又往皇帝怀中靠了靠,道:“只要皇上能在长乐宫中呆的舒心顺意,臣妾就满足了。”
元崇帝笑了笑,环住她的双手又多使了三分力气,攸宁的眼睛被他身上明黄色的寝衣晃得有些痛,那寝衣上是龙涎香的气息,离得太近,仿佛也沾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气息就是她最好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