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容蓁终于等来了令她大松一口气的好消息。攸宁不光被解了禁足,还得了恩宠,宫里宫外都道元崇帝一连七日只翻了攸宁一人的牌子,此乃元崇帝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宠。众人皆道丽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今以后后宫里头自然不再是冯皇后一人独大的局面了。
皇帝最终没有召苏膺回京,倒是有个从西境县衙里头跑出来的小师爷,风尘仆仆地入了京告御状,敲了登闻鼓,说是知县伙同几个临近县城的小官儿,将朝廷送到边境上的军饷据为己有,这番告发证据确凿——那师爷手中甚至还拿着几个县官儿分赃的账本,也因着这账本他才会被人追杀,这才一路跑到京城告状。此事一出,自是证明了苏膺与此事全然无关。
而根据宋瑾传来的消息,宫里头在一个美人宫中抓住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的当众放着攸宁抄下的经文和诗词,还有他练习字迹的纸张,小德子带着人几板子打下去,小太监就说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人嫉妒丽妃,吩咐自己写下了书信栽赃丽妃。而元崇帝派出宫的人,拿着那两块玉佩暗地里四处查问,最终找到了做玉牌的匠人,那人脾气奇怪,只说这玉佩是一个多月以前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来托自己做的,就将皇帝派去的人通通赶了出来。
只是一个月以前,攸宁早已进了宫,韩煜礼也早就去了滇南——这自然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了。于是宫外的苏王府解了危局,护国公府那边终究也算是保住了平安。只是那镯子终究是说不清楚,如今不再好通书信,容蓁只好嘱咐了另一道去滇南的商队给韩煜礼送去了口信,说了近日发生的事,告诉他今后万事都要小心,无事就先不要回临洲了。
攸宁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但容蓁的心中却还装着另一件事。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再去醉月楼,生意上的事有需要她决定的,都是下面的人来府上回了再去办,就是怕再碰见那四王爷。他做起事来这般有效率,更让她心惊,心里头就像是揣了个兔子似的,日日不得安生。
随着苏王府和护国公府外头看守着的侍卫被撤走,临洲城里暗流汹涌的情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达官贵人们再出门时脸上的笑容也比前些日子多了些。这几日天气好,虽然越来越冷,但也是天朗气清。翎儿她们几个小丫头跑到前头院子里和青松他们一同玩双六去了,几个人年纪相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小丫头们的笑声清脆悦耳,更显得这样的日子闲适又舒坦。
外头突然有阵喧哗,青松站起身,往门口去看,只见门房的地方站着个穿着深色布衣的年轻人那人恭恭敬敬地正说着什么,一旁的翎儿突然道:“咦?这不是那蒋公子吗?”
“你认得他?”
翎儿点了点头,道:“认得的,他是四王爷身边的随从,他来做什么?”
只见门房与那蒋衡说了几句,快步往里头通报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容国公身边的孙管家跟着门房一道出了来,孙管家客客气气地道:“国公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寒舍,已在花厅煮好了茶,请王爷一叙。”
蒋衡点了点头,往大门外走了几步,不一会儿,就看见宋瑾跟着孙管家往花厅去了。
容国公等在花厅之中,心里也是纳罕,自家与这四王爷素无往来,他上次入府是为了查案,此次上门拜访又是为何?
正想着,宋瑾就跟着孙管家一起步入了花厅,容国公站起身,想着他到底是个王爷,自己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谁知他还未开口,倒是宋瑾先拱了拱手,道:“容国公近来可好?”
容国公笑了笑,也拱了拱手,道:“我府中向来没有什么大事。王爷请坐,不知王爷今日有何贵干?”说罢,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该不会是小女又惹出了什么麻烦吧?”
宋瑾坐下了,接过一旁的侍女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道:“容国公的茶,果然是好茶。”
“是商队新送来的星村小种,冬季寒凉,正是饮红茶暖身的好时候。”容国公道,“王爷若喜欢,等下叫人包上一些带走就是。”
“如今的世道,人人心思浮躁,唯独容国公府中众人心思清平,才能煮出这样好的茶来。”宋瑾笑道,“这样的茶就算给了晚辈,晚辈也煮不出在容国公府中喝到的味道。”
“王爷谬赞了。”容国公见他说话这般客气,心下更是诸多揣摩,“我府中都是些闲人,所以难免看着清闲些。”
宋瑾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清闲,临洲城里谁能比晚辈更加清闲呢?”
容国公见他隐隐有自伤之意,忙道:“王爷前些日子办的案子,我都听蓁儿说了,王爷断案果断,又不失人情,还了各方公道。老夫听了也不禁佩服。”
“若无郡主,本王在此事上寸步难行。”宋瑾道,“容国公教女有方,郡主才思卓绝,这才还了受害人公道。”
容国公不想他上来竟这样夸奖容蓁,一时间也摸不太准他究竟意欲何为。宋瑾见容国公不开口,又饮了一口茶,朗声道:“宋瑾一向听人说郡主是临洲城里数一数二的家人,这次借办案之机终于能与郡主一叙,谁知竟实在是相谈甚欢。”
容国公直视他的双眼,他眼中的神色让他心里一惊,如此一来嘴上更是不好点破,只好扯了些旁的话题来与他说,谁知他竟与自己聊得起劲,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彼时容蓁正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见翎儿跟着了火似的一溜烟儿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小姐……”
“怎么了?”容蓁看她一脸慌张,生怕是又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
“那……那四王爷来府上了,正跟老爷饮茶聊天呢……”翎儿喘着粗气,“我好奇在外头听着,也听不出什么来,结果撞见孙管家慌慌张张地去请夫人,奴婢想着是有什么事,这才来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