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游戏
他的笑。
他们的笑。
太多太多的不可以，太多太多的迫不得已，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你是天使，我却不是万能的神。于是注定，哪怕我喜欢你，你又同样喜欢我，而我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
月光如水，拉开窗户，想让这遮不住的月光多映射进来一些，屋内，小台灯依旧亮着。今晚的星星很少，月亮很亮，挂在空中，映在水中。
井园的湖水里，一定也有个月亮。
漫不经心地瞟到地上，这里没有湖。
等一下——马路的对面，清澈的脸，微微扬起的头颅，零乱的发丝，被风掀起的衣袂。细微的目光，一直深到心里的忧伤……
澈！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我的眼泪席卷了我世界里的悲凉。是我太想念他了吧？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再眨一下眼睛，他果然消失。空荡荡的马路对面，卷起几片枯叶。
“澈！”我喃喃，只是幻觉罢了！
可我还是下去了，不管怎么的，我就想看他一眼，可是路面上迎着北风，没有人。
我转身，街道的拐角，戚然站定的人，漠落的目光，憔悴的身影。这不是古彦澈又是谁？
我们对视，彼此无语。像任何一句话都是亵渎。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生灵一样钻出来，摇曳着我的决心，不，我不能，我们……已经结束了！
身后的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我跑上楼，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离去，终于压抑不住的“呜呜”哭起来……那么多我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我都没有哭的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娇惯……
手机震动了一下，过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女孩儿，你一定要幸福！”我不知道这是谁在我的背后默默地祝福着我，但是，我感谢他的存在。
没有下雪，也没有刮风，阳光无限好。
今天的阳光这么好，保持一点微笑吧！我围着镜子转了个圈儿。
“下手很重啊！”
“是我不好。”
楼下，林元希和宇文萱的说话声不小心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骤然收紧，再也迈不出一步，真的很严重啊！是啊，一个玻璃杯掷在脑袋上，难道不疼吗？
“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吗？”
“这是她给我的印记啊！”
“会，怪她吗？”
“怪？”林元希笑了笑，“她的开心就是我的快乐，她的忧伤就是我的痛苦，怪她不就是在怪我自己吗？我喜欢她说话的声音，喜欢她生气的表情，喜欢她傻傻的样子，我以为，我是因为报复他才要接近她的，原来不是，我甚至可以为了她，抛弃仇恨……这是我吗？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一定会明白的！”
林元希深有意味地看了宇文萱一眼。
“唔，你们怎么都在，一起走啊！”我擦去眼泪，装作旁若无事的走过去。
“嗯，走啦，女孩儿！”他牵着我，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薛灵儿捅捅我，“卓儿，你真的和澈王子分手了，和Dizzy在一起了？”
澈王子？
Dizzy少爷？
“嗯。有你表姐，我很放心。”
几乎是短缺了呼吸一样的说出这几个字，感觉世界一点点黑暗下来。
“卓儿，”薛灵儿沮丧地低下头，“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我摇摇头，“不是啊！我都说过了，我没有责怪你！”
“怎么会这样啊？！”她眼泪汪汪，似乎有无限的委屈和悔恨，“要是因为表姐，你猜和澈王子分手，那样的话，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嘘，小声点啦！”我造作的砸了一下她的脑袋，“都说不是你啦，你要是再自责，我可真怪你了！”
她抿上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点头，似乎那便是最好的承诺。
其实，我该感谢这个时候有个女生在他身边吧？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呢？我又不能为古彦澈做点什么，和我在一起，他可定会很累吧？
“卓儿，听Dizzy说你生病了，你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回答宇文萱，顺便给了她一个感染式的笑容。
“没事就好。”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你没有那么必要伪装。我能感觉出来了，你其实是不开心的，是不是？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怎么了，难道我装的不像吗？拜托，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我可是害怕你到处造谣啊！”
她张了张嘴，刚想狡辩，却把话吞了下去，“有人来向你要解释了。”
向我要解释？我顺着宇文萱的目光望去，纳兰文若大刀阔斧的走来，我一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这个家伙，真的就那么好打抱不平吗？
“南溪卓！你出来！”他站着门口大喊。
纳兰文若粉丝团顿时惊叫起来，垂涎三尺的抱起拳头，恨不得那拳头里捏的就是纳兰文若那个小崽子。
“天呐，纳兰怎么连声起气来都那么帅呢！呆了！”
“怎么天镜的帅哥都喜欢和南溪卓这个鬼丫头有瓜葛呢？！”
议论又无休无止的狂暴起来，有帅脸存在的地方，世界就不得安宁。我的灾难，真的来了！
“什么事，纳兰？”我故作镇定的走过去，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
他二话没说，揪起我的胳膊把我拽出好一段路去，用尽量压抑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口气问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走廊里，一大群嬉戏打闹的人，连同走路的人和教室里的人，都圈过来。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缺，就不缺看热闹的人。
“什么怎么回事？”我装傻，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还害怕丢人吗？我还害怕大家都不知道吗？最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古彦澈分手，人后又闪电式的和林元希，也就是Dizzy好了。
“南溪卓，你不要装傻！你清醒一下，行不行？！”他咆哮，这更集中了大家的目光，我就想一个小丑，没有人看不见的小丑。
“纳兰，你不要这样，我和他已经，结束了，请你，不要管我们的事。我想，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吧！”我知道，他……也一定不希望纳兰干预这件事吧？
“好好，给我一个理由，我再也不管你们之间的事，给我一个理由，不不不，给澈一个理由，好不好？”纳兰文若近乎恳求地望着我，蓝灵灵的眼睛里全是不解，这样的转变让我无所适从。
理由？
“我没有感觉了！”
我……没有感觉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南溪卓！”他挥起拳头，狠狠地摔在墙壁上，那一拳头，本应该给我的。
“喂，你想干什么？！”林元希的声音救命一样的响起，他把我拉到身后，“纳兰文若，你对她，最好客气一点！”
“关你屁事！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不怕！”他的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把我从他的身后拉出来，造作的把我搂起来，全走廊都轰动了！这一下，不用我解释什么了，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
纳兰文若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小心地问：“南溪卓，你说，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已经，和元希在一起了！我喜欢他。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嗫嚅着，不敢抬起头，我害怕，哥哥一样的他，眼里会有失望，那种失望会让我有种不想再过下去的难过。
静默。
消磨。
整个世界，除了林元希，除了能听到林元希的声音，全世界都哑了。
他伏在我的耳朵上说：“卓儿，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我真的好高兴！”
我的身体猛然间晃荡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地下，身边和我同样摔倒的林元希，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他却笑的依旧那么欢乐，好像这一记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卓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说着将我扶起，下一秒，他向纳兰文若冲去。
不，不要这样！纳兰，你住手，这不怪元希！
我想喊，声音却暗哑了，伤泉涌现，我只能看这俩人翻打在一起。
“住手！都给我住手！”我终于喊出声来，两个男生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定在原地，不甘心的望着对方。
我竭斯底里地喊：“限你们三秒钟的时间，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你们走吧！不要这样的为难我，你们知不知道，我也一样的不好过，可是，我不能说！拜托了！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男生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不过是把眼球转向了我。
“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几乎是竭尽全力喊出来的，我莫名其妙的释放了我平生最大的力度！
我发誓，我平生第一次这么喊，喊得竭斯底里，喊得嗓子都干涩的难受。
“好，南溪卓，从此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纳兰文若一字一句，每个字都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痛不可言。
他说，从此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元希，你，没事吧？”我过去，轻点他淤血的脸，现在，我唯一可以对他好的人，也只有林元希了。
这也算是幸福的吧？有一个可以对他好的人，有一个可以付出的对象，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可是，为什么着幸福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呢？几乎连眼泪都没有来得及掉下。
是的，在此以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学会怎么喜欢一个人吧？
不过，应该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吧？
他摇摇头：“卓儿，我没事，只要你好，我就好！”
他说得那么认真，我好不容易收敛的眼泪又一次翻涌而出。
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唯独我，两耳清风。
今天是圣诞节，再过几天就是元旦，元旦休息，再过几天就会年终考试，年终考试之后就会放假，我能看见他的日子，并不是很多。
哪怕见不到你，我也不会忘记你。澈。
“圣诞节，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林元希岔开话题，牵着我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下向教室走去。
“可能，我哪里都去不了了，我得去工作。”我推辞，这是我唯一的借口，现在，我只想一个人，独自清静一下，身边不要有任何人，也不要有关心。
“我陪你一起去，我想听听，你拉小提琴。他说你拉琴很好听。”
“他？”
他？那个他？林元希说的他，是指谁呢？我的脑子迅速的转着，似乎记忆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会拉小提琴的，除了古彦澈，纳兰文若以外，当然也包括林元希，不过，他们怎么会告诉他呢？
“什么，”他很明显逃避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就是他啊！呵呵。”
是……谁啊？
“是吗？”我展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那条路我都走了百儿八十遍了，难不成我还会走错啊？！你太不相信我了吧！”
“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怕你走错，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多一分钟也可以！”
他不动声色，绿眸里就只剩下了我。
“就让Dizzy和你一起吧！”薛灵儿眨巴眨巴眼睛，“不要习惯一个人走路，这个习惯可不好！”
不要习惯一个人走路……
“那么，好吧。”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摆满街头。好不热闹！
拉轻的时候不小心啦错几个谱子，狂欢尽兴的人没有听出来，可能是有听出来的也懒得计较。
“卓儿，先休息一下吧，你刚刚病好了。”林元希拉开凳子，绅士地请我坐下。
我摇摇头，我不能让自己空下来，一空下来就会有空空如也的失落感，周围明明有金子般的欢声笑语，我却沉浸在无人相知的空洞里。醉人的世界里，喧嚣，色彩，香味，音乐，仿佛是我永远都无法触摸得到的。
“你很累了，不是吗？”见我没反应，他又加上一句，“你的曲子里，好像有几个走调的倾向。”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的看着他。
“我也有学过啊！”他笑着。我这才记起，我病重的时候是林元希一直在我身旁，给我来小提琴，拉的很淡，但是用情极深。
我吐了口气，挂起一张笑脸：“少爷，我不但没有被炒鱿鱼，而且还要加薪了！”
“恭喜。”他微笑着，露出两只小虎牙，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笑得这么认真。
“同喜同喜！”我合起手，“林少爷也要加油啊！”
林元希看着我，忽然间问道：“卓儿，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我掩饰，顺便摸摸脸，我的样子一定滑稽极了：黑这两个眼圈，两颊也消瘦了不少……我并没有从失去古彦澈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却又不得不和他在一起，我感到疲惫，使我支撑不下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五彩的霓虹灯把我的眼睛炫的生痛，八点半，都市的步行街就是这样。
在路灯下行走着，某个无星无月只有路灯的夜晚，身边的人出奇的安静，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最终只剩下两个人，在街角，面对面无言。
“我知道，你有一个梦想。”忽然间他说道。
“嗯……是啊！是个很了不起的梦想，元希有梦想吗？”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有些期待的想要知道，他笑了，极其认真的说道：“我希望我的女孩儿幸福，并且我一直为此不懈的努力着！这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梦吧？”
我有些感动，看着他满是人真的幽绿色眼睛，远离了一个尘埃的世界，只剩下单纯，我才了解，原来这个外人眼里神秘兮兮，甚至是有点不近人情的男生，他其实是很简单的。
“嗯！很伟大哦！”我回答他，我曾经想，想要成为一名音乐家，我要用悠扬的音乐拉动世间最美丽的画面，可是后来，经历了很多很多，甚至到了无法支撑，于是，我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