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个姓季的不怀好意！”时间回到集会刚刚开始的时候，听到季卫国在台上夸夸其谈，毕生南忽然暗中对刘堔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怎么看出来的？”刘堔瞥了毕生南一眼，暗暗点头。
这个刚刚结识的家伙这几天相处下来，倒是看不出什么坏心眼，就是嘴巴太死，既表现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又一句都不肯透露，实在让人咬牙切齿。
“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突然告诉你一堆秘密表现得十分亲近只为了谋取你的信任，那么他想要的东西只会更多。”毕生南一脸严肃地说道。
刘堔倒吸口冷气，这家伙长得可真够妖孽的，这副严肃的模样都让人心头一震，如果扮成女人一定会让世上绝大多数女人都自愧不如的吧？也不知道他穿成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刘堔摇了摇头，赶紧将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乱七八糟想法从脑袋里清除掉，仔细思考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这个人身上疑点很多，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就比如说他给我们的请帖，上面的字都不是手书的而是印刷体，然而我找遍了整艘船都未曾发现任何打印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写得了一手标准的印刷体？”毕生南装傻。
“你是真傻假傻啊？”刘堔白了他一眼：“这说明这请帖很可能早在上船前就已经被他批量制作出来，也就是说他很早以前对船上的事了如指掌！不，最起码是知道乘客中既有无知者也有学员！不过请帖上并没有对应每个人的名字，所以还没有到事先就知道每个人叫什么名字的地步！”
“没错，当初我收到请帖的时候，注意到他口袋里明显还有很多没送出去的请帖，看来这是在上船之前就制作出来了！不过他未必知道具体的乘客有多少人，否则也不会制作那么多出来。”毕胜男应和道。
“人数不知道……但是他事先一定知道船上会出现学员与无知者对立的局面，甚至可能这种对立也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而发放请帖是他事先早已策划好的一部分。”刘堔一步步推算，心中不禁感慨，如果自己能像这个人一样事先知道船上的某种情况，也许就能做出更充分的准备，而不像现在这样略感被动，就算自己这几天在船上通过观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但对核心秘密却一无所知，就像刚才季卫国说的那些东西，虽然未必都是真的，但他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你越说我越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了，我看我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毕胜男偷瞄着门口，一副打算退缩的样子。
“当然不怀好意！”刘堔一把抓住毕胜男的胳膊不让他走，说道：“宣扬危机论，向人们贩卖恐惧，这不正是政治家的拿手好戏吗？看来此人的目的绝不纯良，在这船上建立首领地位到底有何好处？”
“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唯武力至上，拉拢一群新人又有啥用？而且真正有能力的人很容易摆脱控制。”毕胜男摇了摇头。
“还有一点很奇怪，他给我们请帖的行动并不隐秘，如果想要隐秘从事我能轻松想到很多种更好的办法，恐怕根本瞒不住那些学员，但这些学员似乎真的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意！而且如果真的想要隐秘行事，岂不是越早集会越好吗？为什么非要等到如此紧急的时刻？让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还不简单？如果我们有准备，或者事后思考他言语中的漏洞，恐怕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毕生南紧锁眉头，大脑疯狂开动：“你说的没错，这次的集会并不隐秘，恐怕学员那边早就有风声了，真的这么放心让我们聚在一起？这根本说不通！”
“说不定……学员那边也是乐见其成的，但是这对学员会有什么好处？”刘堔眼神闪烁，感觉自己快要参破真相了。
“除非这件事根本就是学员主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毕生南的这句话，刘堔头脑里一道光闪过，诸多疑点一下子就联系起来了，为什么学员和其他乘客的数字是19对21这么让人不舒服的比例，为什么那季卫国吃饭时暴露出来的开瓶器样式那么眼熟，为什么他比一般乘客知道得那么多……
只有一个答案！
就在此时，他听到季卫国已经说到必须得到他的帮助才能渡过接下来的难关，众人早就被一个个劲爆的消息炸得头晕目眩，丧失了自我思考能力，听到季卫国这么说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希冀，完全是唯此人马首是瞻的样子。
刘堔顿时就感觉到不妙，他意识到如果季卫国把这些人都控制住，那么自己势必也要随大流一起受此人钳制。而如果自己不愿意受此钳制的话，就显得鹤立鸡群，受到所有人的一致敌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他有信心战胜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如果所有人一拥而上，他也双拳难敌四腿，一旦体力耗尽不会有好下场。
撤退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船上情形未明，如果撤退就会丧失所有的主导权，到时夹在两个势力之间恐怕会受到两方的一致敌视，绝不可取。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不化被动为主动，就十分愚蠢了！
“一会如果有变，你暗中支援我！”刘堔侧身对毕生南附耳说了句，也不待他回答，毫不犹豫地排众而出，指着台上的季卫国喝道：
“他知道这些并不奇怪，毕竟他自己就是学员！”
听到这句振聋发聩的话，众人的目光顿时就集中在了刘堔的身上，有的人顿时就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的人却难以置信。
“他是学员？那他召集我们想干什么？难道要一网打尽吗？”
“这不可能，我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没有跟那些人走在一起，也没有穿制服。”
“这说明不了什么，不穿那身衣服也不能证明就不是他们一伙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现在清醒过来了，这个人隐瞒身份分明就不怀好意，危言耸听呢！”
季卫国听到台下的这些议论，居然还沉得住气，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刘堔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心底不由一沉，他注意到虽然台下的人都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台上那季卫国的两个手下，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而这两个人分明是无知者的身份，难道他们不怕被人卖了吗？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学员。”季卫国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开瓶器，对着刘堔比了比，让后者表情顿时大变。
季卫国心中暗自得意，暴露身份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当他注意到刘堔这个特别善于观察的人物后，就故意暴露一些秘密让对方怀疑。比如手中的这个开瓶器，每个学员手中都有一把，这是制式装备中最不起眼的一件，通过此物猜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明显得有些刻意了。
不过这个人观察力虽好，可惜毕竟是无知者，什么都不知道，对形式判断有误，真以为我是故意藏着学员的身份吗？
坐实了自己是学员，反而会增加我所说的可信度！如果我一开始就暴露自己是学员，在互相敌视的氛围下根本不可能将这些人召集在一起，而此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暴露身份才是最佳选择！但是自己主动暴露学员身份，总有人会产生怀疑，而让他们自己指认出来，这才是坐实身份的最佳方案！
“大家安静，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们还要对我喊打喊杀，我绝不反抗！”季卫国高声道：“我是学员没有错，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大家的意思。”
“是的，老大早就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们了。”季卫国的两个手下对视一眼，齐声道。
眼见同一阵营中的两个人都这么说，台下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刘堔眉头紧锁，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似乎自己就这么跳出来是招了对方的道。
“各位，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相比那些看不起各位的学员，我与他们有一点绝不相同，那就是对各位绝对尊重，并不轻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将各位聚集在此，也是基于这一点。”季卫国侃侃而谈。
说完，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但脸色却好了很多，毕竟受人重视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我可以保证我刚才说的绝无虚言，我诚实相告，也希望各位可以给我一些信任。”
“我会告诉大家我所知道的一切，相信这些也是你们迫切想要知道的，等我说完之后，大家都自行判断，到底我的帮助是否有用！”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学员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在奈落深渊出现之后，有大量的冒险者收到船票涌入那个地方，过了好些年，终于渐渐地摸索出了船票的发放规律。于是其中有一部分人探索归来，找到了现实世界中最有可能收到船票的人。于是他们在世界各地建立位置隐蔽的学校，专门培养这批人，一直培养到他们收到船票为止。”
“这些人在学校里，通过有经验的教师学习到了有关深渊的一些常识，但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讲师们可以说出口的东西十分有限，学员们可以学到的东西也很有限，但毕竟背后有雄厚的力量支持，总能在各个方面帮助这些学员，在起步阶段比普通人有更大的优势！”
“而刚才我说过进入大风暴区域后会有一场献祭仪式，这个献祭仪式是一对一的对决，至死方休，只有活下来的人可以到达彼岸！因此死亡率是固定的50%，而那些学员都是背后势力辛苦栽培出来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在献祭仪式中轻易消耗掉，所以他们巧妙地利用规则控制了船上乘客的人员比例，让学员和其他乘客的人数一致，以确立在献祭仪式中的绝对优势！毫不客气的说，各位如果在献祭仪式中对上学员，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1%，除非出现奇迹。”
“说的再直白点，在他们这些学员的眼中，各位就是一张保命符，只要你们死了，他们就能活着到达彼岸，所以对于将死之人，他们根本懒得搭理你们！”
“可是我不一样，我绝不会觉得各位不如学员，只是你们的运气不太好，没有在早期被发现，没有被收纳为学员，这才导致了今天的被动局面，所以我愿意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甚至在仪式中帮助到大家。”
“而我帮助你们的条件就只有一个，你们只需要跟我签一份契约，愿意在一年之内偿还我一百魔石作为帮助各位的报答，就这么简单！”季卫国一边说，一边对两个手下暗使眼色，从背后拖出两口半人高的编织袋，往地上一甩，从中散落出十几把不同样式的武器及不同部位的防具，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光芒，显得十分奇异。
季卫国随便拿出一把武器，另一只手捡了一柄餐刀，两兵相交，毫不费力就将餐刀斩为两段，犹如切黄油一般顺畅，这番示范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与激动，效果出奇的好。刘堔也不觉得意外，他之前就已经做过类似的测试，这种武器确实锋利得诡异。
“这就是学园独有的制式武器，使用极为特殊的材质打造而成，吹骨可断毫不夸张，是我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宝贝，好不容易才带上船的。”季卫国笑眯眯地说道：“它们可比学员手中的那些更加精良，各位使用这样的武器与对方拼杀，自然占据兵器之利。要知道我们这些学员敢说能稳赢你们，说白了靠的就是这样的利器，现在武器上平分秋色甚至略有优势，还怕赢不了学员吗？”
忽然有人打断他的话，闷闷地发问道：“你既然也是学员，那么献祭仪式中必然要对上我们中的一个，连那个人你也打算帮助吗？我不信你会好心到连敌人都帮助。”
“那个人我自然不会帮助，”季卫国笑了：“因为我刚刚就选好了我的保命符，那就是……他！”
季卫国手指的方向，正是刘堔！
众人的脸色好了很多，但刘堔却勃然色变！瞬息间他就想明白了，对方引诱他跳出来，就是要竖起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