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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鱼干尸

郊区的星空格外美丽,广阔的星河像玻璃珠被打破的碎片,洒满浓稠的黑夜,隐没在地平线那边。我坐在帐篷口试图想明白这一切到底又什么关联。娜娜姐从不远处走过来,拉起帐篷里的毯子披在我身上,坐到我身边:“墨墨,郊外夜里凉气重着呢,别感冒了,你爸爸他们现在有点忙,顾不上你。你要是生病了你爸爸会埋怨死我的”说完吐吐舌头,“啊!对了,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你来之前俩人电话里吵了好大一通,你安慰安慰你妈妈。”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我赶忙从包里掏出手机,电话上十八个未接来电,让我有点头皮发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妈妈带着强烈怒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千里之外的此处“江墨!你要急死妈妈吗?电话怎么打都不接,大半夜的和一个陌生人坐飞机跑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爸爸真是疯了!明天你就给我回来!”我深吸一口气:“妈,你冷静,你听我说,我不能走,我要搞清楚一些事情,如果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爸爸不会突然把我叫过来的。送我来的是军人,你别担心了,我很快就回去了。”好不容易安抚好我已经完全炸毛的妈妈,我觉得整个人都累极了。

我向后倒去,“娜娜姐,你们为什么在旁边挖个大坑,还守在这儿?”她咬咬嘴唇,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墨墨,这些本不该告诉工作人员以外的的人,但是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一定和你有关。姜诚前段时间去做深海研究,结果在海底找到一块巨大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个地图,圈出来一个地方,旁边用汉字写着挖。那个地方就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那个盒子也是我们从旁边的大坑里挖出来的。那个盒子外覆盖的那一层是一种未知物质非常坚硬,甚至子弹都打不穿”

我看着帐篷顶,脑子里飞快的回忆叶寻江的话,他说过他过去见过我,是我暂时没去过的过去,那么这个盒子那个时候的我一定见过,并且留下了字。我突然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就像叶寻江说的,大概两年以后,我就会去到那个所谓的“过去”,那我现在只要按时上课就好了。突然想通后,我坐起来拍拍娜娜姐的后背:“姐姐,所有的一切总会有答案的。早点休息吧。”娜娜姐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我,随即笑着伸手轻刮一下我的鼻子“小大人,好啦,快睡吧。”

“墨墨!墨墨!”我被老爸摇晃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就看到爸爸胡子拉碴的脸,看到我醒了,他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快起来去洗漱一下,吃点儿早饭。”我慢悠悠的走出帐篷,四周都弥漫着雾气,清晨的凉气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叉着腰一边刷牙一边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一点一点的跳出来,阳光很快给我冰凉的皮肤染上些许暖意,用凉水洗过脸后,我仰起脸试图暖和一下脸蛋儿。突然感觉肩膀被东西砸了一下,我转身就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泼猴,你再打为师,我就念紧箍咒了。”我揉揉被打的地方有些不满的说道,他眯着眼睛慢慢走过来“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哼,我连美人鱼都不怕,我能怕你,再说我可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原地满血康复的。“你是军人,我是人民,我怕你做什么?”说着,我直直的向他走过去“借过!你挡我路了。”他侧过身抬手做出请的动作,我仰起头,颇感高兴的从他旁边走过去,总算是小小的打击报复了一下。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七八个军人和年轻的工作人员都跳下坑,左挖挖右刨刨,所有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对昨晚的盒子闭口不谈,我是一个很不会撒谎的人,今天如果他们再追着我问,我很难表现自然。我心里不禁有些庆幸。突然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向声源跑去。“散开!别堵着路!”猴哥吼过一嗓子后,大家全都散开,让出一条路,我默默跟着爸爸走进去,“墨墨!别过来!”然而已经晚了,是一具尸体,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不过最让人诧异的是下半身,是干枯的鱼尾。

我看着沾满土的干尸,脑子里全是叶寻江,是巧合吗?昨天我才知道了这世界上有美人鱼,我今天就见到了美人鱼的尸体。是否应该把叶寻江的事情告诉爸爸,如果说了,叶寻江会不会被拉去做实验,各种各样的想法逼得我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针刺般的疼痛,让我终于回过神。我抬头便对上了,猴哥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假装不在意的将眼神滑向别处,身后的娜娜姐半拖半拽的把我拉出了人群。

人们七手八脚的将人鱼尸体搬进大帐篷,很明显他们要探讨这不可思议的尸体,我走回帐篷,拿出作业,趴在临近的一辆越野车车头上写作业,希望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江墨!”我抬头,看到猴哥再冲我招手,“过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反抗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我胡乱的把作业堆在一起,扔进帐篷里,向他走过去。

帐篷里依旧是那些人,只是这次大家对我的出现都很惊讶。尤其老爸,“墨墨你进来做什么?”我指指猴哥“他让我进来的。”爸爸放下手里的文件,正色道:“候少校,你这是什么意思?”猴哥竟然是少校,也不知道猴哥今年多大了。“江副院长,这个盒子上有她亲手写的名字,你既然把她叫来了,那总得有叫来的作用,不能让你女儿白跑一趟,您说呢?”娜娜姐伸手把我拉过去,护在我身前。空气中明显的火药味,让我有点瑟缩,爸爸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她才16 岁,还是个孩子。”“孩子?”猴哥突然出声打断爸爸,挑眉笑着说道:“一个16岁的孩子在一个根据深海地图找到连子弹都打不透的盒子上留下了自己的笔迹,一个16岁的孩子在看见新物种的尸体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满脸凝重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还有……”他向我走过来,把我从娜娜姐的身后拉出来。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拽着我的手,眼看着就要划上去了,如果被划一刀的话,就真的完了。我不管不顾的尖叫起来,我把整个身子压在被拽住的胳膊,使劲儿往地下蹲,他似乎被我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在哪里下刀。我趁机狠狠的咬上他的手,他吃痛松开我,我一下子跌在地上“候少校!你太过分了!”爸爸急忙走过来查看,候少校被姜诚哥向后推了几步,也不理会大家对他的愤怒,自顾自的说着:“在飞机上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我很清楚自己当时劲儿使大了,但是小江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被弹红的地方几乎是一眨眼就消失了,但是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今早,江副院长的手磕到桌子上,几乎过了半小时红印才完全消下去,你这女儿可是有意思的很呐。”

“候少校,墨墨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巧懂事,这件事疑点颇多,你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乱怀疑人!”姜伯伯出声呵斥道,“姜院长,既然上面派遣了部队来跟进你们的项目,你应该明白,可燃冰项目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项目,我希望我们能够彼此坦诚一些,否则你这样,我可是没法儿向上面交代啊。”飞机上笑着和我说,会给我买零食的猴哥,突然变成了打算用刀伤我的候少校。深深的后怕让我的身体微微发颤,我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小江墨,你能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吗?”他用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牙印,勾起嘴角笑的邪气,这根本不是猴哥,这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就目前看候少校的态度,假如我告诉他们叶寻江的存在,也许第二天就会有军队去学校抓人,而且候上校刚才提到可燃冰,虽然不知道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我直觉不能告诉他,我决定装傻到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娜娜姐也蹲下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安慰。“候少校真是好本事,把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欺负的大哭。”姜诚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我,一边嘲讽道,“国家给你武器是让你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吓唬小女孩儿的”他耸耸肩,根本不在乎姜诚哥的讽刺。

我的哭闹终于让他觉得烦躁,他和身边的另一个军官打过招呼后,就走了出去。我哭的直打嗝,我知道自己是至少躲过这一关了。爸爸害怕再生出事端,给我定了当天的机票。回到帐篷我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背包。接过娜娜姐手里的毛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

很快,老爸过来叫我,送我回去的是一个士兵,候上校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上车,透过玻璃,我清楚的看到他用口型告诉我:“后会有期!”我低下头抱紧自己的背包,一众人叮嘱过后,我很快上了路。因为哭的太狠,直到上了飞机,我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年轻的士兵几次都欲言又止,“你说吧”我和空姐要了凉毛巾后敷着眼睛,祈祷它能在见我妈之前消下去。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江墨,你真的咬了少校吗?”我扶着毛巾点点头,“你们少校要拔刀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我只能咬他了。”我取下毛巾,想看看听到这话后他的反应,没想到他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们少校不会随便欺负人的,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翻了个白眼,当然有原因了,他逼我现原形呢。被我翻了白眼以后他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接着说:“我们少校是个天才,才22就当上了少校,大家都说他的眼睛里有扫描仪,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他那么针对你,那你肯定隐瞒了什么。”我用毛巾盖住眼睛没好气的说:“对,我是个妖怪,你们少校是天神,要降妖呢。”听出我语气里强烈的不满,他没有再继续接话。

出了机场后远远就看到妈妈在接机出等候,疲惫恐惧后怕等种种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我一下子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脑勺说:“走,回家了。”妈妈应该是在爸爸那儿听说了些什么,语气冷漠的和年轻士兵道过别后,就带着我走了,想到他对他们少校的力挺,让我不禁有点儿幸灾乐祸。

即使已经做好了被老妈念叨死的准备,但是在老妈真的开始的时候我发现,一切准备都是徒劳的。窗外的风景快速的掠过,像是被水浸染过的油画,模糊的让人没有实感。明明只是过去了两天,但却仿佛过去了很久,我的世界陡然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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