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绮从梦中醒来,急忙摸了摸爹娘身体。周康妻子的身体已经渐渐发凉,脸颊僵硬而不再柔软。周康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凉,还时不时地抽搐抖动几下。
“爹!娘!”冰绮吓地惊叫一声,急忙将脖子上的护身符取下来,“梦一定是真的!一定可以救醒爹娘!”
冰绮说着咬破手指尖,一下子滴了好几滴血在护身符上。突然,护身符光芒一闪,将整个房间照亮,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温暖起来。
冰绮又惊又喜,赶紧将护身符放在母亲心口,一道白光融入冰绮娘身体里,白色光芒瞬间将母亲身体覆盖。几息之后,白光消融在了她的身体里,护身符的光芒也变小了一圈,然后闪入护身符中不见了。
冰绮扶着母亲的身体,叫了几声,冰绮娘还是没有醒来,所幸现在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了,此刻更像是熟睡的样子,脸颊也不再冰凉僵硬。冰绮高兴地留下泪来。又赶紧放下母亲,将护身符放在父亲身上。一道光芒融入,父亲瞬间好受许多,身体不再抽搐。冰绮将爹娘放好,拿着护身符抚摸了一会儿,珍重地将它挂在脖子上,放在衣下贴身处。
冰绮这才算安下心来,回想起这一天的事情,还是心惊肉跳、痛苦揪心。这一切太突然,太残暴,一夜之间就让她深刻体验到了人性冷暖、弱肉强食和生命的脆弱。她虽然以前读过不少书,知道世情残酷,可毕竟从小生活在一个相对淳朴的环境里,没有切身体会。如今才算真正明白,世事的残酷,一切所言不虚、毫不夸张。这就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没错也有错吧?百姓们只有低头顺从、默不作声才能不被注意,招惹灾祸。
难道只有向权贵哈腰低头、低眉顺眼,才能换取一丝生存的机会吗?冰绮这样想,但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活法。再想起梦中仙人,她心中不但感激,也有钦佩和羡慕。在梦里没来得及感谢,冰绮将这股感激之情铭记在心,将来一定要走上修真之路去寻找这位恩人。不过一想起他以后不会再来她梦中了,冰绮心中有些不舍,但现在只好先放下。
第二天早上,周家大堂。
周家族长坐在堂中主位,姜少与周族长并排,坐在周族长左手边。周冰庆,还有几位州里来的富公子,坐在堂中两侧。
周冰庆已经跟他们讲过了关于周冰华与冰绮当年的渊源,当时二人同时出生天降异兆,命术师算得冰绮对周冰华命数有克制妨碍之嫌。
“原来是这样,一个卑微下贱丫头,长得虽然有几分相貌,跟冰华比就差远了,还没到能威胁冰华的地步,你们不必太过在意。不过既然你们不放心,这丫头就不用留着了。”姜少似是在说一只可以随便捏死的蚂蚁,毫不在意。
右边下首,那位身穿白衣腰系黑色玉带的青年,人称赵少,微微转了一下眼神,心思一动,道:“不如这样,把她给我好了。这丫头还算水灵,就这样死掉可惜了,留着做个侍妾还是不错的,我想这样不会对周小姐有什么妨碍吧!”
堂中人都很意外,姜少乐道:“咦?没想到赵兄竟有这份兴致,这可是稀奇,难得呀!不过就是不知道嫂子容不容得下她?”
一旁的冯博却说道:“赵少是要带她进岷山吧?进了岷山,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周家族长立即也附和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哈哈!那就将这丫头送给赵少了,这也是那丫头的福气,如此就先恭喜赵少了!”
“好,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们出发去岷山,我会将这丫头一起带走。”赵少得意地哈哈一笑。
小黑屋里,冰绮父母呼吸越来越均匀有力,似乎在香甜地睡觉。几个时辰之后,两人一起醒过来。
“爹,娘!你们醒了!太好了!你们活过来了!”冰绮抱着爹娘喜极而泣。
“冰绮,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体一点也不疼,怎么全好了!我们这是在阴曹地府吗?闺女你怎么也在这里?该死地周家!孙成、牛田,我闺女还这么小从没得罪过你们,你们连她都不放过,你们这些天杀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周康一醒来就激动地愤怒大吼起来。
“爹,我们没死,我们还活着,你和娘是被仙人救活了!”冰绮说着将梦里之事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向爹娘讲了一遍。只是仙人告诉她修真方法的事冰绮没说,因为她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不想让爹娘再担心。
冰绮父母不敢相信地惊叹了好一会儿。冰绮娘高兴又感慨地说道:“我就说好人有好报的,我们一家从来与人为善,不做坏事,现在终于老天开眼派个仙人来救我们。我现在感觉身体比以前还要好,在这冰凉的屋里,竟然一点不觉得冷。”
“娘,不是好人就有好报的。世上好人不只我们一个,但是能得到仙人救命的还从没听说过。可见不是好人就有好报,坏人就有恶报。这次要不是我们运气好,刚好认识一位仙人,神通广大起死回生,还好心地愿意帮我们,娘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所以我们应该感激的是那位仙人的救命之恩。那些逼害我们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冰绮现在已经镇定冷静下来。
说到这里,冰绮问道:“对了,那几个人说爹爹你偷东西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爹会偷东西,一定是他们诬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哎,”周康叹了口气,将十五年前的事情跟冰绮讲了一遍。“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孙家、牛家、钱家这几个雇主我一直跟他们和和气气没什么矛盾。难道是为了我们家财产,为了我们家那处院子和两亩田地?可是为什么就偏偏看中我们家的院子了,还是在你刚刚出生几天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心狠!哎,这处院子还是祖宗传下来的,就这样白白被人讹了去,还背个偷盗的罪名,将来怎么去地下见祖宗。”
“三家突然一起诬陷爹爹,一定是合谋商量好了的。我看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或者是受人指使。事情发生地如此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爹爹你又与他们三家没有仇怨,我看第二种可能最大,爹娘你们有没有得罪过比这三家还厉害的人?”冰绮分析道。
周康夫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得罪了哪个比这三家还厉害的人。
“这周少爷见到我们就跟见到仇人一样,若说是为了给孙成和牛田出气,可他看起来比孙成和牛田还有愤怒的样子。还有他那句看来就是我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事难不成跟我有关系?这周家值得怀疑。”冰绮想了一会儿分析道。
冰绮娘道:“我们还是先想想能不能出去吧,这周家把我们抓来不会就这样不管了吧?”
“现在想不了那么远了,命握在别人手上,我们能怎么样。如果真能出去,冰绮啊,我们遇到仙人救命的事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不但没人信,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疯子。还有你那个护身符要放好了,那可是救命的东西,别被人看见。”周康到底四五十岁的人,经历的多想地也多些,嘱咐道。
“知道了爹。那爹你和娘还是将伤口的地方包扎起来吧,别让人看见你们已经好了,让人怀疑。”
冰绮依旧将带血的布衫包扎在母亲头上,周康也将外衣撕成布条,自己在腿部和胳膊包扎几处。他们身上伤势虽好了但血迹还在,只要不细看就不会被看出来。三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忙乎了半天,然后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铁门外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
“你们可以出去了!真是好运,才进来一天就出去了!”铁门打开,一道幽暗的光线照进来。
冰绮三人在黑暗中待久了,一时眼睛不适应,偏过头去用手遮住眼睛,缓缓睁开,只见从门口进来两个人。
“咦?你没死!真是好大的命!起来吧,把这布条蒙上眼睛。”年龄较大的老头看了一眼靠在墙边衣衫脏乱有气无力的冰绮母亲,惊讶了一下,丢过来三块黑布条。
冰绮心里暗道,原来他们早知道母亲伤势严重,正盼着娘死呢!她知道再直接对抗的话,只能她跟爹娘吃亏,忍下愤怒,面无表情地道:“不是要出去了吗,怎么还要蒙上眼睛?”
“蒙上眼睛跟我们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另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中年护卫道。
冰绮暗猜到,他们是在一处地下的地方,想必及其隐秘,这周家不愿让人知道,才叫他们蒙上眼睛。遂帮爹娘蒙上眼睛,双手扶起他们。然后自己蒙上眼睛,两手搀着二老,跟着那个黑衣中年护卫慢步挪动。
拐过几道弯,又上了一段长长的台阶,再绕来绕去,跨过一道道门槛,走过几段小路才停下来。
取下黑布条,这才看到,现在已又是一个夜晚,他们处在一座宽大漂亮的庭院中。
“少爷,人带到了!”黑衣护卫向着厢房内恭谨高声道。冰绮此刻才看清,这黑衣护卫面无表情,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