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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黑屋见梦中人

“冰绮她娘——”周康刚要努力爬起,又上来一大汉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想要怎样,我随你们就是,我跟你们走!别打了……呜呜呜——”冰绮泪水夺眶而出,哭得快提不上气,终于摆脱了两大汉的手。殴打周康的大汉也停了下来。

“娘!”冰绮飞奔到母亲身边,揽起母亲的肩膀。

冰绮娘缓缓睁开眼睛,对冰绮温柔一笑,嘴唇不停颤抖着要张开说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谁是大夫,请帮我娘看看!求你们救救我娘!求你们救救她!”冰绮泣不成声,对着人群跪了下去。

周康已无力站起,带着满身血迹爬到妻子身边,将手放在冰绮娘手上,“冰绮她娘,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坚持下去,会好起来的!”周康哽咽地说着,一行眼泪顺着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下。

冰绮娘眼睛费力地眨了眨,可是没了睁眼的力气,渐渐合上了眼,嘴角还努力保持着微笑。

“冰绮她娘!不要,不要……”周康话没说完趴倒在地,晕了过去。

“娘!你不要死!你不能死啊!爹!爹你怎么了!”冰绮跪在地上急得大哭,一手抱着母亲,另一手揽起父亲的头,使劲掐按他的人中。冰绮很害怕,她从来没害怕过,从来没有过这种不知所措天塌地陷的感觉。她害怕从此爹娘不在,她该怎么办,再也看不到爹娘的笑脸,从此以后该怎么办!

“嚎什么嚎!人没死呢也被你哭死了!丫头,你要再不跟我们走,你娘跟你爹恐怕就真活不成了!”带头的彪形大汉喝道。

冰绮一个激灵,哭声戛然而止,身体颤抖着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我爹娘没死,他们还有救吗?请你救救他们,你救救他们,我跟你们走!”

“当然没死,我们只是请你们去周家做客,谁叫你们不知好歹反抗呢!只是稍微教训一下而已,走吧,只要你回去乖乖听话,说不定少爷还会大发善心帮你爹娘请大夫呢!我们少爷可是个好人。”

“好,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们快走吧!麻烦你们赶紧请大夫来。”冰绮刚才心里只剩下了害怕和担心而失去理智,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焦急地道。

“走吧!上车!”彪形大汉一招手,一辆马车驾过来。

两个汉子将冰绮父母抬上马车,冰绮急忙跟着上了马车,将爹娘身体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让他们靠的舒服点。看了看母亲后脑勺,一片黏糊糊地居然还在往外渗血,冰绮又担心地大呼起来,但也顾不得心疼,赶紧将坎肩下的布衫脱下包在母亲头上受伤的地方,在伤口处轻轻按住止血。

做完这些,冰绮试了一下母亲的鼻风,还有轻微的呼吸,才略微放心,泪流满面地抱着母亲。

坐在黑暗的马车里,不知走了多久,车窗处一汉子递进来一块黑布条,凶狠地道:“蒙上眼睛!”

“我们不是要去周府吗?为什么要蒙上眼睛,你们想干什么!”冰绮紧张地问。

“别问那么多,还想不想救你爹娘了!想的话就乖乖照做!”汉子不耐烦道。

冰绮只好接过布条,蒙上眼睛,两胳膊搂着爹娘,一刻也不敢松开。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传来喊他们下车的声音。几人三下五除二将三人拖拽下车,周康夫妇被人抬着,冰绮被一人拽着,又走了很长一段路,下了很长一段台阶,最终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地方。

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起,一只手将冰绮使劲一推:“进去吧,在这等着!”

冰绮一把拽下黑布条,睁开眼睛,这是一间四面封闭、漆黑冰冷的小屋,除了门口,没有一点光亮。冰绮刚通过昏暗之光找见被放在地上的父母,只听“哐啷”一声,大门关上,便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冰绮一下子急了:“喂!你们干什么!开门!开门!你说要我见周少爷呢!我爹娘快不行了,快叫大夫来!开门——开门……”冰绮使劲摇着大门大声喊叫,可任由她如何叫喊,再也没半点动静传来。

“现在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不该呈一时之气,害了爹娘,呜呜呜呜……”冰绮无助地哭着,将爹娘挪到身边,脱下自己的狐皮坎肩和棉袄铺在地上,将爹娘放上去,自己坐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让父亲和母亲靠在自己身上。

还好爹娘身体没完全变凉,有口气在,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会儿,地面和墙壁的刺骨寒意透进冰绮的全身肌骨,冻得她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只能将父母抱地更近一些。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这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冰绮做了一个梦。

梦到柳溪街的事情又发生了一遍。梦到她在小黑屋里一声又一声地叫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惜永远只有她摇着铁门的哐啷哐啷之声,和哭泣的叫喊声,还有父亲的一声声痛苦呻吟。小黑屋里的母亲身子越来越凉,冰绮都快绝望了。

突然,她看见了一个身影,那个顶天立地、高高大大的身影,那个身影似乎在天边,又似乎在铁门外,又似乎就在她的小黑屋里。冰绮突然有了希望,她觉得或许他能救爹娘,她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冰绮深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认真地对他说道:“先生,你能帮帮我,救救我爹娘吗?”

等待了片刻,发现那个身影没有任何反应,但至少没把那个身影惊走了,冰绮松了口气,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又认真道:

“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也知道你一定是真实存在的。这三年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我们可以算认识了,请你救救我爹娘的性命!如果你能帮我救醒爹娘,冰绮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说完,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跪在地上带着殷切期盼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

过了许久,突然,那个身影动了,一声长叹,两步走到冰绮身前,这两步似极慢,慢地像过了很长时间,又似极快,明明远在天边却眨眼就到了眼前,又似乎他本来就在她前方。这是冰绮离他最近的一次,但是冰绮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衣袖轻轻一拂,冰绮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尽管冰绮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有回应,心中震惊,但也没有被这不可思议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这三年,她早已知道这个人的神秘,似乎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意外。

一个极其有力却又如清风抚过湖面般沁人心脾的声音传入冰绮耳中:“我没想到你能看到我,我去过连你在内的许多个人梦里,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可以看见我。不过既然你能看见我,便说明你与我有缘。我在你梦里三年,今天是我来你梦里的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来了。也罢,我就帮你一次。”

说着,他手指一点,一道白光飞近冰绮胸前,钻入了她挂在胸前的平安符里。

“这是一丝护身灵光,以你凡人之体只能承受这么一点,可以使用三次。将你的鲜血滴入符中,就可以调动符中的力量。将符放在你父母身上,默念你心中所想,灵光入体,他们马上就能好了,还能治好你父亲身上以前的旧伤。救活你父母,这灵光便只能再用一次了,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面对这个神秘人影如此神奇的能力,冰绮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惊喜,拿起胸前的平安符喜极而泣激动地道:“真的吗?这个平安符就可以救醒爹娘吗?还可以把爹爹身上的旧伤也治好吗?”虽然在怀疑征问,但已经与他相处三年,冰绮本能地相信他。

神秘人影没有说话。

冰绮双手拿起平安符小心翼翼观看一会儿,表面看不出任何变化,却能感觉到似乎从护身符中传来非常舒服的温暖,若有若无。冰绮压住心中的欣喜,没有先道谢,而是好奇地问道:“您说我是凡人?您是仙人吗?”

那人点点头,道:“嗯。你的那本《周公遗惠》,我看你经常在摸索,那的确是一本书,内含一套修真功法,以你现在凡人之眼还看不透。我观你心性不平凡,想必愿意走上修真之路,就指点你一分。那本书被下了血脉禁制,只有符合这本书要求的同源血脉,且具有特殊资质之人才可以认主。你身具天灵根,资质不是问题,可以在书上滴入精血试试。如果血脉符合,认主成功,就会明白书中玄机,从此领悟修真之道。”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修真?修真就可以成为仙人吗?不过你为什么要走呢?你要去哪里?可以不走吗?”冰绮还有许多话想问,但看出他话不多的样子,就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他听到她天真的问题,似是笑了笑。道:“我修行到了一定阶段,通过梦术进入别人梦里,与别人一同经历他们的人生,感悟人道。在一个人梦里待三年就够了,再待下去没有意义。我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告诉你了你也不知道。好了,我要走了。祝你将来修真成功。”说完话,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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