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正腹部被轻尘一刀捅破,纵使有灵术疗伤、晴光偷偷换给他的灵丹妙药,也还需修养个四五日才能康复,但他全然不顾,用绷带随意缠了几圈,依旧坐在藏书室里,整理着他离开期间封存的档案。
晴光坐在房梁上往下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只叹他是个榆木脑袋:“负了伤,上司又陷入沉睡,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的……”话这么说着,眉宇间却十分欣赏。从后世,她就知道离正是一个非常认真敬业的人,若不是造化弄人,真当是一世明君。
夜渐深,燃烧至底部的烛火有些暗淡,凉凉的晚风卷起窗帘,洒进一地月光。微弱的烛光摇曳,眼见就要熄灭,晴光连忙伸手护住,回头看案前的离正,他已经支着脑袋浅浅入眠了。
他闭着双眼,散至腰部的黑色长发安然地沉浸在柔软的月光当中,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整张脸显得十分柔和,只是唇角却紧紧拉着,不似清醒时的微微上翘。
晴光设法浮起一件外衫披在他身上,然后伸了伸懒腰,自己也飘回房梁上,将就着睡了。
暖色的烛光“嗤”地一声熄灭,化作几缕白烟,留得一室安眠。
“花神在上,保佑我弟弟一生平安顺遂。”
“大人,可能您已经不记得了,当年您救下的那个孩子明日就要娶亲了。我们姐弟没有父母,但还牢记您的恩德,成亲当日就请您的画像挂在大堂上,接受他们的三拜。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弟弟的婚礼不能大办,还望您原谅我们供品的简陋……”
“听孙公公的小弟子说,最后一个花观不久也要被烧了,但是我相信还是有许多像我一样默默在心里信仰您的百姓,请大人您安心。希望您伺候在真花神身边时,得以聆听到我们想念您的心声。”
晴光是被有人嗡嗡的说话声吵醒的,她掀开眼睛,发现已经天光大亮。她习惯性地往屋里一扫,眼睛在下一秒微微睁大——身边的摆设竟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间极具缩小,原本琳琅满目的书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陋的置物架和一桌四椅……
在仔细打量的同时,晴光也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怪异,像是紧紧贴着墙面而俯视的状态,眼前虔诚地跪着一位扎着双鬟的少女,她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刚刚正是她在祈祷,唤醒了晴光。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晴光在脑海里小声呼唤。
“我在。”系统显然也吃了一惊,沉吟了一会儿,它道,“这里是祁天元年的皇宫,就是你之前待过的那个时空。”
“我又回来了?”
“你是被人招魂招回来的,虽然我可以马上带你回到祁嘉十八年,但是不找到这个时空里是谁在招你,恐怕之后你也会反复回来。”
晴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恐怕她之前穿错时空也是因为有人招她的魂的缘故。她突然有些好奇,“招魂……意味着在这个时空的‘清莲君’已经死了?是谁在招我的魂?是祁政吗?”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这个时空的祁政明显对花神宫的一切深恶痛绝,不知道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有没有改变到这里祁政的命运。
吱嘎——
有人推门进来,晴光面前跪着的少女立即从地上跳起,手忙脚乱地向她扑来。晴光只觉得少女的面容越来越大,然后是一只放大了的手横过她面前,用一个枕头模样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身上,顿时晴光的视野一片漆黑。
“……”晴光反应过来,“我好像,变成了一副画?”而趁着刚刚少女抬头的瞬间,她发现这个少女就是她之前在神殿遇到的那个叫做冬琴的侍女!
“是你的灵魂附在了画上。”系统冷静地说。
从外面进来的那个侍女晴光也眼熟,就是那夜陪伴在冬琴身边的女孩,她看到了冬琴慌乱的模样,显然见怪不怪,道:“冬琴,丹怜君要梳洗打扮了,让我叫你过去。”
冬琴不急着回话,晴光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应该是冬琴把画换了个地方藏起来。然后才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冬琴向外走去,那女孩有些轻轻地埋怨:“你啊,整天在看那副画,在丹怜君面前伺候也不紧巴着,这次还要我来叫你去。要不是今天圣上要来,丹怜君心里高兴,保证没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