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花灯,卖花灯咯——”女孩吃力地划着小船,船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盏盏花灯,她年幼的弟弟坐在船头,扯着嗓子吆喝。
旁边花船上的女人正懒懒地扶着窗檐仰看着天灯齐放,听到稚嫩的女声,眉头一挑,转过头来:“小姑娘,你卖花灯?”
女孩脆生生应道:“五文钱一盏,姐姐你要不要?”
女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沦落红尘,身如浮萍,早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买这花灯何用?”她虽不买,但还是给女孩指了条明路,“你跟在妓舫的船边是卖不了多少的,前面那艘大船看到了吗?上面有许多世家小姐公子,说不定能赚一两个小钱。”
女孩恍然大悟,连声谢道:“多谢这位姐姐。”女人听她这一声“姐姐”十分愉悦,用帕子遮住嘴唇咯咯笑了起来。
女孩调转船头,缓缓靠近那艘足足有两层高的豪华大船。船上果然如那好心的女人所说,都是些锦衣玉绸的小姐公子,唱诗歌舞,欢声笑语恨不得穿透这层层水雾。女孩抬起头来仰望船上的灯火,晶晶亮的眼眸中有些羡慕,半晌,她回头看向船头上虽然困倦但仍强打精神的弟弟,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她吸了一口气,咬字清晰地吆喝:“卖花灯,卖花灯,有没有人要买呀——”
可是,无人理会。纵是有人听到,也只是随意地投过来一瞥,扫过船上做工简单的花灯,又无动于衷地收回视线。女孩的船太矮太小,根本看不到船上的人们脸色是如何轻视,只尽力吆喝着。她弟弟也跟着扯起嗓子,“卖花灯!好看的花灯!姐姐做的花灯——”
“喂,小孩,你的花灯怎么卖?”大船二楼,一个锦衣公子趴在栏杆上,手里捏着一只酒杯,醉醺醺地看向姐弟二人。
女孩高兴起来,迅速地接道:“五文钱一个,公子要买吗?”
“我又看不清你的灯长什么模样,怎么买?”
他身旁的女人用团扇掩面笑道:“不就五文钱,何必挑挑拣拣。”
锦衣公子得意地眯了眯眼睛,用只有女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懂什么,我方才无意看到那小孩的面容,心里有些痒痒,先骗她上船嘛~”
那女人闻言,扇子后的脸色变了一变,心道:“这变态连小孩都不放过。”然而却没有半点显露出不满,亦不出言劝止。
锦衣公子乐呵呵地继续冲女孩道:“这样,你拿几个花灯上来,我若是喜欢,就都买了!”
女孩没有多想,只觉得遇上了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兴高采烈地挑了几个觉得能被贵人看上的花灯,低声叮嘱了弟弟留在船上注意安全,就顺着大船的绳梯爬了上去。
弟弟坐在船上仰头看着姐姐轻快地爬上船,上了二楼。
那锦衣公子装模作样地挑选着花灯,手却不老实地往女孩身上触碰,女孩有所察觉,略微后退几步,谁知那公子狼心一起,跟上前把女孩抱在怀里。
女孩挣扎不成,抬起手来狠狠地向贵公子脸上拍去一掌。那贵公子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手中的酒杯一掷,正好落在弟弟的船上,酒水点燃了船上的花灯,轰然一声便冒起了大火。
“啊!!来人呐!走水啦!!!”
“快驶走!待火势蔓延到我们船上就完了!”
“船上好像还有个小孩啊……”
“我不会水,你们谁去救?”
女孩和公子都被这突发的火势吓到了,女孩瞬间挣开他的手,冲到船边大喊:“弟弟!!快跳船!!”
那公子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他见船上一片慌乱,连忙转身扎进人群中,再也找不着了。
船上的男孩吓傻了,呆呆地坐在船上,想跳下水,却不会水,想用河水灭火,却发现火势越旺,已经烧到他的衣角了!他崩溃大哭:“姐姐,救我——”
河的另一边,花神的祭神舞还在继续,空灵的乐歌中混入一声几不可闻的哭喊,晴光的动作一顿,借着转身的姿势向声音来源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火光——是一条船被烧了!火势还随着风向蔓延,快要烧到旁边那条大船!
岸边的百姓也注意到了,现场一阵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