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后妃的，得要端庄持重的才是，如若太过机灵聪慧，就会想着争宠，一旦后宫不宁，皇帝如何能专心政事？所以哀家觉得钱氏不错。”太皇太后道：“不过你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品行如何，还不能过早做定夺，暂且再看看吧。”
而一旁的静慈仙师也附和道：“后妃的责任就是为皇家绵延子嗣，安守本分便好，太过聪慧则会成为祸害。”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在她心里，用人，必求聪慧机敏，忠心踏实之人，而嫔妃则需要安分守己便好。
果然不出所料，太皇太后对钱氏十分欣赏。
次日，唐疏桐还未醒，便已听到外边有些吵吵嚷嚷的动静，平日里清宁宫全是最清静的了，太皇太后不喜有人打扰，除非节日庆典，定不会像今日般吵嚷。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唐疏桐有些担忧，便仓促洗漱梳妆，连忙出去看看。
院子里围着一堆人，有几个眼熟的，像是昨日见过的宫正司的人，围着慧川和张振海，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张振海自从华安公公倒台后，调查华安有功，做事也还谨慎，便特地被唐疏桐和慧川举荐暂时担任清宁宫太监头子。
唐疏桐见状，忙走了过去打听。
“疏桐，正巧你来了，今日有人来报，良家女那儿出了事儿，咱们正商量着要不要上报太皇太后知晓。”上官慧川见唐疏桐来了，便对她说道。
“良家女那儿，出了何事？”唐疏桐不解问道。
“今日清晨，园子里的洒扫太监在池里发现一具女尸，那太监也吓坏了，叫了人，打捞出来后，叫众人辨认，原是其中一名良家女，死因还不明，宫里已经派人调查去了。”张振海回道：“如今良家女那边儿，已经乱套了，人人自危，李宫现正在维持秩序。”
唐疏桐听了，也吓坏了，莫不是那位钱锦华吧？她昨日多留心了两句，莫不是被有心人看了去，欲除之而后快？
“不知死的是何人？”唐疏桐问道。
“听人说叫吴珠珠。”张振海回道。
唐疏桐心里一惊，怎么会是她，昨日那个刁蛮任性为难婢女的良家子，自己只是和她争论了几句，又吩咐吴宫正将其贬为婢女，怎么今日她就死了。
总感觉，这其中有些蹊跷。
“这事儿，还是得告诉太皇太后稳妥些，纸包不住火，这么大的事儿，太皇太后迟早也是会知晓的，倒不如早些禀告太皇太后，还能有所处置。”唐疏桐说了自己的想法，接着又道：“良家女那边，还得有人安抚着才是，李宫正一个人难免力不从心，太皇太后既吩咐我协助李宫正照看着良家女们，那我现在也得过去看看情况，太皇太后这边儿还得你们二位照应着才是，有什么变数，咱们也好相互传达。”
见二人点了点头，唐疏桐连忙往万春园赶去了，园子外，早已加派侍卫把守，必须凭信物出入，不过唐疏桐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只用“刷脸”便可进去。
进了园内，吵吵嚷嚷，良家子们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这桩事件，惊惧而又好奇。
一个女人顶一千只鸭子，这句话一点不假。
李宫正说，吴珠珠尸体已经被锦衣卫带走调查死因。
“都是些没见过事儿的小丫头，一见到人命案子，就都慌了神，劳烦疏桐姑娘也过来一趟了。”李宫正道。
“无妨，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李宫正还得好好加强对这万春园的监管才是，皇上可知这事了？”唐疏桐问道。
“已经报禀皇上了，此刻加派了侍卫全天看守万春园，案子也交予锦衣卫查办，就等着结果了。”李宫正回道。
唐疏桐点了点头，随后将所有良家子叫了过来，说道：“我知道各位姑娘对这事心有余悸，不过案件已经移交锦衣卫查办，万春园也派了侍卫全天把守，大家大可放心，若实在不放心，那就尽量少出来走动，一群人待在寝屋里，总不会有事的，若要出来做什么，也尽量结伴而行，不要单独外出。大家回屋去吧，都围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众人应声结伴散去。
唐疏桐转身，对李宫正说道：“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侍卫只能守在园外，不能进来，若这命案是内部之人所为，外面的侍卫也鞭长莫及，不如李宫正要些身强力壮的公公过来，时时在里头守着，既能保护园子里的安全，也好让诸位良家女安心些。”
李宫正回道：“还是疏桐姑娘聪慧，我这就去安排此事。”
唐疏桐见李宫正走了，便往内走去，欲打探些线索，可这里她也不认识谁，正纳闷该找谁呢，那武姝便自己迎了上来。
“姑娘可还认得我？”武姝问道。
“武姝姑娘，我当然认得你。”唐疏桐笑道。
“疏桐姑娘定是为了今日命案而来。”
“太皇太后托我协助李宫正照看诸位，发生了这些事儿，我自然要来看看。”唐疏桐回道。
“不如我带姑娘去那吴珠珠的寝屋，问问她同屋的人，看有什么情况？”武姝询问道。
唐疏桐点了点头，便在武姝的带领下去了吴珠珠的寝屋。
吴珠珠同屋的良家女们都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见唐疏桐进来，便也逗噤声不语。
“各位姑娘，我受太皇太后所托照看各位，如今诸位中有人出了事，我也想找各位来问问情况。”唐疏桐说明来意。
见各位良家女默不作声，唐疏桐继续问道：“吴珠珠死前可有何异样？”
几位良家女闻言，却还是不吭声。
“如果各位什么也不敢说，那这案子如何能够早日水落石出？如果命案不破，凶手逍遥法外，诸位身在其中，怎么就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你们自己斟酌吧。”唐疏桐晓以利弊说道。
“李宫正曾来找过她，二人说了会儿话，似乎有些争执，总之说完话后，两人都没有好脸色。”其中一个良家女微微上前说道。
唐疏桐猜想，李宫正来找吴珠珠，多半是为了自己所吩咐的贬她为宫女之事，二人有所争执，也是难免。
“除此之外，可还有何异样？”唐疏桐问道。
那良家女想了想，摇了摇头回道：“吴珠珠回来后，也并未有所反常，一切如旧，可谁知今日清晨她就溺毙于池里，我们睡得太死了，叫她何时出去的都不知。”
唐疏桐闻言，思索片刻，那吴珠珠嚣张跋扈，也不排除有仇杀的可能，便继续问道：“吴珠珠生前，可有得罪过何人。”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回道：“吴珠珠平日里不会做人，自恃家里有些小钱，便不把人放在眼里，所以得罪了不少人，也没人肯愿意跟她来往。”
这也难怪，为何那日众人大都皆在园子里闲玩，她却一人独自在寝屋训斥婢女。
不过仇人太多，就更不好排查了。
算了，唐疏桐心里想着，这些事情还是留给更专业的锦衣卫调查好了，她就不伤这个脑子了，负责好协助李宫正安抚众人，保障万春园的治安就够了。
唐疏桐点了点头，便带武姝退出寝屋。
“疏桐姑娘可有什么想法了？”武姝问道。
唐疏桐摇了摇头，回道：“说的我头疼，我原也不是吃这碗饭的，这些调查之事还是留给锦衣卫去做吧，我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武姝闻言，点了点头。
回了清宁宫，太皇太后也知晓此事，唐疏桐便将自己在万春园内所见所闻禀告了太皇太后。
“莫不是那丫头，听闻李宫正要贬她为奴，一时想不开，投水自尽了？”太皇太后疑道。
唐疏桐想了想，那吴珠珠虽然心性颇高，但也不像玻璃心的人，便回答：“奴婢觉得，那吴珠珠嚣张跋扈，不像这么脆弱之人，不至于因为要被贬为奴就轻生。”
太皇太后听罢，回道：“那这案子就等着锦衣卫好好盘查，你也多去园子走动，若有什么可疑之事，也好呈报。”
唐疏桐点了点头。
唐疏桐退出正殿，欲回房休息，奔波了大半天也乏了，出来时，看到清岑在清宁宫门口张望，便走过去。
“疏桐，正巧你在这儿，皇上顺这几日良家子那边事情繁多，还劳烦你打点着，特意命厨房炖了阿胶乌鸡汤给你送来，让你好好补补。”清岑见唐疏桐走来，忙说道。
“你特意过来一趟，快进来坐会儿。”说着，唐疏桐便拉着清岑往自己寝屋去。
“这些日子，若烟没再欺负你吧。”唐疏桐问道。
清岑摇了摇头，笑道：“上次你训了她一翻，她也怕了。”
“疏桐，我听说良家女那边，好像死人了？”清岑接着问道。
唐疏桐点了点头，又讲了一遍园子里发生的命案，叹道：“头疼啊！”
“要我说，那李宫正还有些奇怪，如若她要贬那吴珠珠为奴，随便打发个人去就是了，何需亲自去找吴珠珠说一翻，这有些不像她们女官的行事，且那李宫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你看看她和音离的恩怨就能知一二了。”清岑一边喝着唐疏桐为她盛的阿胶乌鸡汤，一边评论着。
唐疏桐想想，清岑说得还有道理，自己竟未注意到这个细节。看来李宫正还是有些嫌疑的，不过她是孙太后的人，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杀吴珠珠，感觉并没有杀人动机啊。
暂且还是等锦衣卫那儿的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