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老头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赫特拉娜还为潘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孩长大之后也成为了酒神的侍女,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放荡,并使众人将这样的标签贴在每一个侍女身上,所以才有了《诸神纪事》上的记载。但是事实上,酒神的侍女里也不乏有贞洁的女子,她们往往会被选为酒神的祭司,谛听神谕。”
锦瑟面上流露出憧憬之色,“我也想成为酒神的祭司。”艾克老头笑了,“会有机会的,茜茜。神总是能看见他虔诚的信徒的,只要怀有希望,神会庇佑像你这样的孩子的,茜茜。”锦瑟羞赧地笑了,“谢谢您,艾克先生。我想我该回去了。”艾克没有拦着锦瑟,他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日光中,才从摇椅上起身,捶了捶有些酸软的腰,伏在柜子边,在里头翻找着什么。
“让我看看,是在哪儿呢……”
锦瑟回到酒馆的时候,赛琳娜不在那儿,只有保罗在和吧台边的铁匠大叔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锦瑟询问保罗道:“保罗,你看到姐姐了吗?”保罗支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我想她应该在港口那儿,方才有两个水手模样的陌生男人来找她。”锦瑟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往港口的方向去。她没有在港口处看到赛琳娜,只有几个水手在船边敲敲打打,其中有一个看到她,停下了动作,“小姑娘,你是在找你的姐姐吗?她在船上。”按照芙瑟西的性子,锦瑟应该在船边等候着赛琳娜的出现,但她毕竟不是芙瑟西,她巴不得多接触一些陌生的东西,好让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仅仅局限在芙瑟西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纯真小姑娘的记忆里。
她问水手道:“我可以上船去找她吗?”水手爽快地应了下来,“我带你过去吧,她大概是在船长室呢。”锦瑟没有拒绝,乖顺地跟在水手身后,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船舱里比外头昏暗得多,白天为了省油,一般不会点上几盏灯,但好在水手熟门熟路,没一会儿就将锦瑟带到了船长室。他摇响了铃,扯开嗓子喊了一声,“船长,赛琳娜小姐的妹妹来找她了。”锦瑟伫立在门前等候了片刻,就看到赛琳娜标致的脸蛋出现在眼前,“茜茜,你怎么上这儿来了?”锦瑟还没说什么,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既然来了,这位小姐也进来坐坐吧。”
开口说话的是这艘商船的船长,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下巴蓄了小胡子,唇上也有两撇,一双不大的眼睛看向锦瑟的时候只有长辈看小辈的慈爱,并无其他龌龊的神思在里头,就冲这一点,锦瑟对他没有恶感。船长室有两张沙发,茶几上摆着点茶点和水果,船长示意锦瑟吃,锦瑟微有些局促地揪了揪裙摆。赛琳娜瞥了锦瑟一眼,“茜茜,放松点,我们又不会吃了你。”锦瑟闻言放开了抓着裙子的手,“好的,姐姐。”
船长见识广博,举止谈吐有礼,看上去受到过良好的教养,姐妹俩听得很认真——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如果忽略赛琳娜不安分的在他腿部摩挲的脚的话。船长不是没见过这样热情大胆的姑娘,宽和地笑了笑,几乎是纵容赛琳娜这样的行为,他的话题从航海逸闻转到了知名的航海家身上,在青宵的提示音响过之后,锦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听。她的三号攻略目标是一个叫做威利斯·沃顿的贵族青年,他的父亲曾发现了麦肯迪这块土地,而他也同样是一名享誉全国的航海家,善观天象判气候和风向。他是第一个尝试蒸汽船的船长,在航海界以超越常人的大胆著称。
有锦瑟在一旁,赛琳娜与船长无法做些别的什么事,至少他们无法谈论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不该听的事情。船长是个正人君子,而赛琳娜本身也无所谓谈与不谈,她只享受在她吐出大胆的话语之后男人炙热的目光。于是她提着裙摆,领着锦瑟和船长告辞,原因无他,这艘船本来就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在奥尔维姆暂停,补充食物和淡水,即刻就要启程了。船长将她们送下船,“请克里斯小姐告知我的船员们该启程了,我想总有些水手还在贪恋罗德酒馆的美酒。”
船长猜得不错,罗德酒馆里还有两个在喝麦酒的水手,赛琳娜收了他们的铜币——他们已经迷糊得忘了自己是否已经付过酒钱,在赛琳娜蛊惑人心的美貌面前他们只是乖乖地伸出手,翻空了身上的兜。
傍晚的酒馆比早上热闹,忙活了一天的村民们纷纷卸下手头的工作,聚拢到酒馆来。他们都是熟客,能比那些过路的水手花更少的钱拿到同样好的麦酒。锦瑟在柜台后首计算着一日的进账,算出每一笔钱里头有多少该供赛琳娜零用,又有多少是雇佣保罗的花销。赛琳娜穿行在酒客间,低低地唱几首小曲儿,保罗则是从酒桶里放出一杯又一杯的酒放到小桌上。
“赛琳娜。”曼特勒仰头灌下去一杯麦酒,脸被酒气熏得通红,“那个船长够不够劲。”赛琳娜啐了他一口,“你又去哪里胡混听来这些东西。”曼特勒晃了晃酒杯,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歪歪斜斜的,他举着酒杯,环视周围,“你听听,这里哪个人不知道你这个骚货今天跟那个船长待了一下午。”
赛琳娜冷笑一声,“准是你的老相好告诉你的吧?她怎么没告诉你你在搞寡妇的时候茜茜也在我身边呢。”曼特勒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但他听明白了那句“茜茜也在”,他走到锦瑟身边,伸手去勾锦瑟的下巴,“茜茜才不干你那些勾当,是不是,茜茜?”锦瑟向后躲闪,但是吧台后位置小,她堪堪能够避过曼特勒的手。赛琳娜是护短的,见曼特勒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撕曼特勒枯草似的乱发,“有本事你朝老娘动手,别碰我们家茜茜。”曼特勒嘟囔了一声“疯娘们”,又回到自己那个角落里坐下,继续灌麦酒。赛琳娜要轰他出去,看戏的酒客们纷纷拦着赛琳娜,让她消消气,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等到村民们都各回各家了,曼特勒还赖在酒馆里不走,赛琳娜将他兜里的铜币掏了个精光,就指使保罗把他丢出去,曼特勒在保罗的手触碰到他的后衣襟时稍稍有些转醒,骂骂咧咧地踉跄着出去了。锦瑟按照着芙瑟西的习惯,读了两页《诸神纪事》就上床歇息了,在这个世界里她必须得习惯不能每日沐浴这件事情。第二日锦瑟起的晚,却发现酒馆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艾克老头。艾克老头见锦瑟下来,将手上一段藤条模样的物什递给她,锦瑟有些疑惑,“艾克先生,这是什么?”
艾克低声对锦瑟说,“我的父亲曾经救过一个自称是酒神的青年,这段干葡萄藤就是那个青年留给他的,后来又传到我的手里,我听你说国王要寻找酒神的侍女,我想这个给你大概会有用。”
锦瑟摇了摇头,“这太贵重了,艾克先生,我不能收下它。”艾克慈爱地拍拍锦瑟的手,将藤条塞给她,“拿着吧,孩子,它在你手里才会有用。我已经这个岁数了,又没有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段藤条我就是准备留给你的。”见艾克这样说,锦瑟才没有推脱。藤条入手,锦瑟就感觉到内蕴着精纯的灵力,远超于周围环境中的灵气浓度,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段干葡萄藤或许真的和那位酒神有些干系。
艾克离开后,曼特勒又来了,依旧是衣衫不整,一头乱发,俊美的脸庞上有一丝放荡不羁的笑,“早安,茜茜。”锦瑟点点头,“早安,曼特勒先生,姐姐还未起床。”曼特勒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地道:“没关系,茜茜,我不急,我们聊聊天,她应该就下来了。”锦瑟“嗯”了一声,低下头,也不开口说话。曼特勒是个话多的人,锦瑟的沉默并不能拂去他说话的热情。
“茜茜,我记得你还有半个月就成年了吧?”
锦瑟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曼特勒一眼,“是的,曼特勒先生,还有半个月。”曼特勒看着她拘谨的模样,爽朗地笑了起来,“茜茜,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用怕我,叫我曼特勒。”曼特勒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命令的口吻,锦瑟选择了再一次保持沉默,曼特勒也不介怀,“茜茜,想好怎么办自己的成人礼了吗?我们奥尔维姆的鲜花,怎么说也得让老罗德大办一场。”锦瑟的目光移向楼梯口,她已经听到木质地板“嘎吱嘎吱”响的声音了,这意味着赛琳娜马上就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