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王,可安好?
临走的那天,她起了个大早,来了他们常去的宫楼,可那里已被他所毁,她瞧着虽是难过却仍有期待。
只因在昨日她曾修书一封给他,约他在这宫楼之处再看最后一次流萤烟火退散。
只这次,她等到了日落流萤烟火再次出现也没等到他。
我想她是难过的,那神情我瞧着也难过,我很想告诉她,虚乐如今已是吏音,他们会在三十三重天重逢。彼时,会恩爱异常,羡煞旁人。
三十三重天,玄青之界,玄羲宫里来了第一个仙娥,若是应他的话该也是最后一个,石音。
其实,对于交换身份这事我很是有点疑惑的,虚乐将半数灵力给了吏音,吏音凭着那半数灵力不叫魔界众人有所察觉身份也说的过去,可,虚乐凭什么?
玄青之界之上,灵气充裕,等闲妖魔可是安然存留不住几刻的,即便他为魔君。
而后来,我知道了原因。同石音可待的原因是一样的。
吏音本为木,而虚乐为琴本也为木,属性相同自是灵力相同,即便一个为魔,一个为仙。
石音头上的那根千丝线乃是虚乐用本身而幻化出的,加之,她灵力本就低微,排斥之效自然也低。
她住进了揽月清光,那曾经我住了十日的地方。里面一树桐花皆开的喜人。雪白色的,与这天宫相护相依,只如今我瞧着也没那么喜欢了。
换上仙娥的服饰,她果真像变了个人,在魔宫里,她自小生性冷僻,不爱同人说话,便常着黑衣紫衣的,当真是觉得一个人的性情该从衣着开始体现。
而后,她喜欢上了他,他常年着红衣,红色盔甲,红色锦袍,红色长衫。他们的情爱不为魔界众魔所容忍,她却不管不顾一心想与他相配,也整日里穿红衣,戴红璃。
天宫里的服饰大多淡色,淡粉的,淡蓝的,该是这天界负责服饰的昱衣星官觉得这般颜色才配的上天界纯洁之气。
只为何我觉得,服饰纯洁了,人心倒是不古了的?不知怎的,我老常想起亭子里,他白衣胜雪,却神色绞剌。
那样的他,当真与同我在一起唤我桐儿的他不一样。着实不一样。倒是,我忙摇摇头企图将脑中所想驱除,却不想越驱除越是根深蒂固。
幻境外的吏音可是虚乐?他们已然交换,那么,可是虚乐?
她端着一壶茶来了他日常办公的地方,“石音拜见。”
屋内,失了半数灵力略显皮赖的他擦了擦嘴角刚因呕血而残留的血痕。
“进来吧。”
她将茶放在他的面前,声音不似魔界那般冷淡,竟有温和之态,“这是新春的茶,石音方煮好的,还请仙上一品。”
他瞧着这般态度温和的她,神色难受,又瞧着那茶,想起亭子里他说的话,“这煮茶的名堂可还是十数年前音儿教的”。
“本君素来不喜欢品茶,往后不要让本君瞧见。”
她将茶重放回承托,半丝怒意也不曾有,脸上竟还带着悉数笑意,“石音明了,不知仙上平日里喜欢什么?不妨一并说了好让石音有个数,莫冲撞了。”
她这般姿态着实惹怒了他,想是在魔界,她何曾这般和颜悦色的对过他,如今来了这天宫,竟学会了这番做态,只对的人却是吏音。
她当真如此喜爱他么?
他双目赤红,一举将茶打落,极近的距离看着她,手也不自觉的抚上她的额,“喜欢本君吗?”
她不假思索,回他,“仙上乃开天辟地以来成仙者第一人,且灵力高超,战功赫赫,石音,自是喜欢。”
他一举吻上她,想她该是会反抗的,就如同那些年,她反抗他的亲近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反抗反应也没有,有的反应竟是回应他,那般熟练之态,着实让他气的脑懵沉怒。
他将她扔在一旁,语色有着从未有过的冷淡,“都说音儿与魔君恩爱情深,魔君对待音儿也是情深意厚,不顾血洗十八姽婳,而今,若是叫魔君见到音儿这般对本君投怀送抱的做态,是何感想呢?”
她整理好被他拉扯抖皱的仪容,“石音既是来了这玄羲宫,便是玄羲宫人,是仙上的人,过往种种便只为过往。”
“当真?”他怒极反笑。
“自是。”她言语仲蒂。
“下去吧。往后,这你便待在揽月清光吧,本君三丈之内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却也应了他,“是。”
出了雾惜宫宫门后,我瞧见她神色匆匆,行步慌慌的回了揽月清光。
而后,是褪去全身衣物,泡在浴盆里哭的声嘶力竭。她自小是个没心的从未哭过,给了她心后她也笑的居多,同他相处时笑,思及他时笑,种种种种皆是笑。
便是她怒,她怕,她期,也从未流过一滴泪,而今,她竟是哭的这般痛彻心扉的。
哭过后,她从浴盆中起身,身上皆是被她自己搓的通红的痕迹。
她端坐在梳妆前,看着窗外一树桐花,嘴角咧起个极苦的笑。
而后,展开书詹,一字一字写着。
王启,然四月之春,桐花已开,今起已不能同赏,还望王勿怪,玄青之界当真不同魔界,灵力充裕,石音无忘心中所想,只待功成之日,盼做丑人妇。王,可安好?
写罢,她竟将书詹收归盒中,想来也是,如今天魔纵隔,信书怎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