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我曾说我会尽力,结果我竟是半丝力气也没有了。
我醒了,彻彻底底的,带着那一世的回忆醒了。
司宇方圆镜里我的容颜也已然完美无缺,那桐花似的疤痕也已然消失。
我化了个从未有过的精致的妆容,穿上那件红衣,出了营帐,寻了个随察的仙兵,问他,“仙上在何处?”
他见我,明显很是诧异,这也不怪,原先,我可是根缠着他的红绳来着,如今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凭空出现的。
不过,他诧异过后,很快便恢复神色,朝我礼一拜,“回仙子的话,今日寅时,魔君虚乐带领大军对抗我军,仙上已先去若水河畔了。”
若水河畔,竟又是若水么?
我朝他点点头,而后很是多此一举的问了声,“你叫什么名字?此战后可愿跟着我?”
这小仙兵颜容颇有几分姿色,想来配靳霜也是恰当的。若是此次我仍回天界,定是哪也不去只待在我的司缘府,什么三十三重天,什么玄羲宫,再与我又有何干?
他显然比初见我时更为诧异了,不过也只一阵,他的心理素质当真很好,他很是开心的朝我又拜了拜,
“小仙名叫栩骅,未入兵集之前乃是凡间泸云山一个小小守山仙将,因泸云山靠近魔界,所以天界几番征兵都未曾轮到小仙。”
他说的很是卖力,态度也是极致的好,我明白,他大概是将我当做吏音的心爱之人了。
想着跟着我怕是会有锦绣前程吧,他很滑头,不过这种人我却是喜欢,若我能回九重天定要将他一同带回去。
有了他的带路我很快便来到了若水河畔。
若水还是那个若水,静静地,常年沉静,不起一丝波澜,如同一汪死水。
他和他相对而战,我到时,已是死伤狼藉,他和他都看见了我,远远的竟相继停了下来。
我带着笑走近他,恭敬有礼的朝他一拜,“石姻拜见吏音仙上,”不等他说话,我站起身,双眼里竟是些许,我从未有过的泪花,瞧着他,声声惨凄,“又或者,拜见王?”
“你想起来了?”他面上是带着笑的,只在我说完那话之后便陡然消失。
“不知仙上期许石姻想起的是什么?可是你为我编造的梦境?还是,事实的全部?”
“你都记起来了吗?”
“对,全部,前世种种我皆记得,我爱者,我惦者,欺我者,骗我者,历历在目。”字字恳切,句句彻骨。
“桐儿。”他很是慌张,可那慌张却尤为让我讥笑。
“你原想让我记得我该记得的,可你却没曾想过我会记起所有,可是?”
梦境里,皆数事实,他们确实交换了身份,我也确实身死。
可没有的是,他定了亲,并且同他人合合乐乐的还生了个孩子,而已为魔君的吏音,也是他利用了我同他的情意将幻魂散下入他的酒中。
要不然,我即便是用全身精气给了他周身灵力,即便是以身相护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击,他也是不能逼退他毫分。
哪如此,他不仅赢了,还叫他安安分分的做了这三万年的魔君不与他争这天界地位。
如此,我方真正不被所爱之人承认,又不被惦念之人相护,真正的凄惨的紧。
他只愿我记得同他所有的欢乐,可何曾想过,他所瞒的种种才当真伤我至深。
我曾允诺过他,若他讲明一切,我会尽我最大的力气去原谅他,可如今,我竟是半丝力气也没有了。
他沉默良久,似是从未见过我这般模样,想着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可叫我不如此难过。
末了,也不过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竟又是这三个字,身死幻灭之时,我问过他,“可喜欢茶?初春的。”答案也是三个字,而他却是直至我死,也,不曾说。
当真冷心冷意的紧。如今,我也冷心冷意一次,何妨?
“音儿?”他很是开心的,不顾此乃敌军阵营朝我奔来。
已是魔君的吏音,对他,我自是觉得愧疚的。起初救他也不过是为着他给我的那枚丹丸,可让虚乐在渡劫之时不至于太过难受。
而后来,他因了救命之恩说喜欢上了我。与虚乐做了那挡子交易,便是他另有他图,可我记忆里的他该是有一分真情是对我的。
在最后,我为了他,而以好友的名义邀他去了岐宁塔,那个六界神魔去之灵力皆无得地方。
他明知道我居心叵测,竟还是去了,还喝下了那杯明知有异物的茶,全了一场鸿门宴。
这般种种,最后不认我,也实数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他。
“吏音殿下。”
他摆摆手,将我扶起,“行什么礼,我们之间本不需如此礼数的,怎么过了三万年,音儿便忘了?”
我朝他展颜一笑,“石姻无忘,只仙上终归是仙上,石姻不敢越距。”
他倒是自嘲一声,“音儿见过身处魔界的仙上么?”
我心梗一纠,他今次这般,左不过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他怎会如此仙不成,魔不就。
“对不起。”虽知此三字当真无力,可除了这三个字,我当真寻不出其他的话语。不由得,我竟看了一眼神色明瑾的他,当真同他一样。
“无事的,这三万多年,处着魔界也挺好的,音儿还是唤我虚乐吧!”
“左不过,如今我才是魔君虚乐。”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桐儿乃是仙界中人早已不是魔道中人,与你,无论是三万年前,还是如今,都是陌路。”
他这番说的,极其让我难受,他为何成魔,为何有仙做不得,又为何会如今这般,皆拜前世种种所赐。
“如仙上所说,仙上如今是三十三重天玄青之界上的神,石姻自是比不上,如此也是陌路了。还望仙上今后莫再同石姻纠缠。
小仙委实怕死的很,跟不得你这样的大人物,还是九重天的司缘府待的长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