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彼岸花
重元三十七年,十月十五,我的十五及笄之礼。
自八年前旒国兵犯北浠,南姜出兵相助之后,旒国便常常侵扰南姜。
似乎是在用血的代价来警告诸国与旒国作对的下场。
我的十五岁,过得鲜有的安宁与安静。
几个哥哥虽未全然陪在身旁,父王母后却是安好如初。
夜里,我爬上南姜的明月楼,那是整个南姜王都里最高的建筑,在那里,我瞧着南方,瞧着那,似是能够瞧得见他。
我与他已八年不见,虽偶有书信,但他字字句句皆是安好,可哪有那般安好,旒国常年兵犯北浠,南姜又受其困扰不得出兵相助。
北浠,这八年,当真艰难。
明月楼的楼顶上,我躺了会儿,算了算时辰,想着该回去了。便如往常那般缓步于街上。
瞧瞧街边的商贩,听听谁家穿出的婴啼,想着如今倒也还好。
可今日里发生的故事似是出现了偏差。
一醉酒的迷迷糊糊的男子拉住我的手,走到一个卖馄饨的商摊处,一脸子嬉皮笑脸的对我说,“小丫头,我饿了,请我吃碗馄饨吧!”
他这语气瞧着像是商量的,可握住我胳膊的那只手力道却越发强劲。
我心下一沉,对面这一看便是个练家子,武力尚且不可估计,也不知是敌是友。
这八年,虽是因着八年前的旧事习了些武,不过也仅是花拳绣腿,算不得数,于武术这一方面,我果真没有天赋。
我眉头紧锁,暗自埋怨出门不利。
他瞧我这般模样倒是笑了起来,握着我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来,“小丫头,我可是故人,我今儿来不为别的,就为着这一口馄饨,小丫头不会连一碗馄饨都不请我吧!”
我撇他一眼,当真是个不知道害臊的,我与他素不相识,要我请他吃碗馄饨,我自来觉得亏得慌,而他竟然一副给了我面子的样子。
还未曾答应他,他便叫来一碗吃了起来。呲溜溜声音惹得我也饿了,也随即叫唤了一碗,同他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付完了钱,我便想着与他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哪曾想他竟是一路跟着我,原想着我进了王宫他便进不来的知难而退,可不知怎的,我那南姜王宫的守宫侍卫竟像是未曾见到他。
他那般大摇大摆的竟同我来了这桐云殿。
自北浠回来之后我便央求着将自己这宫殿改了名,同那北浠王宫里的一样,唤作桐云。
盛开的如云朵一般大朵大朵的梧桐花,雪白色的,极为好看。
“你是谁?”我由着自己的不凡,又因着那司命老头的缘故,故而对鬼神一说很是能够接受。
他那般进入,由不得我不做这想。
他同司命一般极爱我这桐云殿的果子,吃了一个接着一个的。
见我问他,他咀嚼着回我,“司命认识不?”
果然如此,我点点头,“那老头我倒是认识,不过这八年我倒是再没见过他,你既是提及了他该是认识他的,他这八年倒是做了什么去了?”
见我一直追问司命,他倒是细细打量起了我,“他这八年自然是有事去了,究竟是何事我倒是不能告诉你,不过大抵没什么事的,这凡间日子你过的可好?”
“你认识我?”虽然疑问,却也是肯定,他定是认识我,同司命那般。认识我却不告诉我,我是谁。
我盼求着他能告诉我。
没想到他们做神的嘴巴倒是一味的紧,半点也不告诉我。
只说是我的故友,知我前途有个大劫前来助我。
他既是不想说我便不再逼他,只问他,“这今后你打算怎么安置?莫不是一直待在我这桐云殿?”
旁人虽是瞧不见他,可我能瞧见,这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好。
他给我当头一帮,“想什么呢?我乃幽冥司府下五层府君白缘,日日事务繁忙怎能时时在这儿。”他扔给我一个哨子,同我说,
“若有困难吹这个不肖片刻我便出现,不过可别有事没事的找我,我可是会觉得你那是喜欢我了的。会错了意可不要怪我。”
我被他说的羞的脸通红,想来往日里我也是个没羞没躁的货,如今可是遇到对手了。
我连忙斥怒他离开。
他走后,映着灯光我细细看着那哨子,只觉得似曾相识。
那哨子长得倒是极为好看,通体雪白独独哨尾处有朵五瓣红花。
画的极为生动,想来这便是话本子里常说的彼岸花了,也不晓得那黄泉之畔可是花开三千里,花叶两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