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礼没想到这个一向怯懦的女儿骨子里竟是如此的刚烈,那位为了堵住他的嘴可是已经分他一半了,再退一半?
想到那人的手段,楚延礼只觉脖子发凉,不成,绝对不成,遂拦在她的身前干咳道:“谁说不让姚家人进门的,本侯爷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人。”
“侯爷,老夫人可还病着呢。”崔姨娘仿若忧心的在一旁插话道,这要是被这小贱人得逞了,怨毒的看着钱嬷嬷等人,她还怎么在这群奴才面前立威。
“闭嘴。”
楚延礼恼怒的训斥她,本来到此就算完了,她非要和一群死人过不去惹出这些屁事,这下把天捅了还得他来补。
捋着胡子的手沉吟不动眼睛微眯,他不是没想过就让姚氏生的这个女儿就死在杖刑之下,可那样他未免会落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声。
呵,想要轻拿轻放,那她母亲受的委屈又要谁来承担?楚双城淡淡地审视着眼前之人。
她这爹遗传了沙场虎将老侯爷威猛俊美外貌的所有优点,她曾期望有一位高山般的亲人可以给她依靠,如今这本该至亲之人却成了她的拦路石,可笑至极。
收敛眼底的情绪螓首望天,时辰马上就到也该有个了断了。再回头已是通红的眼底,“双城相信,比起在侯府门前母亲更愿意回姚家。”
仿佛没瞧见楚延礼渐黑的脸色又继续道:“父亲您放心,等女儿见了陛下定会说出实情,这种焚人牌位罪同谋逆的大罪陛下定会彻查,双城也会禀明已经自愿除族,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牵连到楚家。”
“你当真要去?”楚延礼气的鼻孔喷着粗气,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已经说了姚家人可以进府,这么明显的她台阶居然犟着不走。
这是要逼他惩治月娘?那他倒要重新认识她这个嫡女了,有心计能为楚家所用才是真的有价值,可若她是个有反骨的,楚延礼眼底露出冷芒。
楚双城的五感本就比旁人敏锐,此刻感到杀意心思一转,似有难言之隐幽怨地瞥了一眼崔姨娘,话在嘴里咕哝不敢说出口,那眼神太过实质楚侯爷瞬间明了。
“呵——”是他想多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心机,无非就是小孩子脾气记恨月娘罢了。
“有话但说无妨,”楚延礼只当她要趁机讨些无伤大雅的恩惠待遇,语气和蔼的道。
双手后背满脸慈祥的眯着眼,终于要完了,他在这里耽搁了如此久,月荷那小丫鬟也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父亲,如今这把火找不到源头,双城若就此放手怎么对的起姚家的在天之灵?”
楚延礼正想着怎么讨好美人的心,闻言瞪大眼睛指着身前瘦弱的人,楚双城像是为了争口气孤注一掷的直接和楚延礼的眼睛对视。
“姨娘一直说姚家的人晦气,祖母也不知听了谁的挑拨竟也相信是母亲的缘故,双城虽然不信鬼邪之说,可为了祖母双城愿意退让,父亲就让母亲走得体面些吧,双城告辞。”
说罢越过挡在身前的楚侯爷头也不回的往皇宫走去。
“你站住,”楚侯爷大喊,可这次楚双城的脚步连半点的停顿都没有,那决心别提多足了。
完了,这要闹大了,他这侯爷也做到头了,看向眼中透着得意的崔姨娘,楚延礼左右衡量崔家和仕途的轻重……
“本侯爷给你交代。”楚延礼梗着一口气直接说出最有用的话,果然就见她停下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姚氏生的就是块犟骨头,他今天要是不如了她的意,她就真敢拉着整个楚家陪葬。
罢了,让她出了气,过了今天自有收拾她的办法,楚延礼看着面露不满似有话说的月娘,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后又松开。
“啪”
“玉郎,啊——”
“怎么了怎么了?”
人群中顿时乱成一锅粥:“啧,下手真狠呦。”
有站的比较靠后的不知道别人为何惊呼,纷纷垫着脚伸长了脖子试图瞧出些什么,众人纷纷散开露出事情的真相。
就见那个小妾被楚侯爷一巴掌扇倒在地,也不知是不是算好了位置,刚好滚进那摊还带着热度的烟灰里,原本月白的袍子此时滚了一身的草木灰。
“娘。”一直在旁边隐忍的楚成昀看着他娘被打再也憋不住,急忙上前想要拉起崔姨娘。
“啊,我的手,昀儿,娘好痛”崔姨娘此刻眼冒金星,手心传来火烧般难忍的疼痛。
楚成昀拉过崔姨娘的手,就见他娘原本细嫩的手指被木炭烫出大片的伤痕,隐隐还有焦糊之味传来,楚成昀忍住胃里的不适,忙用袖子遮住不让他娘瞧见。
“娘没事,您快起来。”楚成昀安慰道,抬头扫过下手之人眼底有阴冷闪过,又恨恨的盯着害他娘挨打的贱人,今日之辱他发誓定要她以命相偿。
打完崔姨娘楚延礼冷冷地问道,“如何,可满意了。”若她再不知进退他不介意摊上一个虎毒食子的名声。
楚双城双手拢着袖子,无悲无喜的看着在地上挣扎打滚的崔姨娘,满意,如何满意?这只是开始……
“父亲怎么这般问女儿?想来父亲定是对今日之事早有决断才做出此举,双城作为子女怎敢妄加评判。”楚双城疑惑的道,纯善的脸上全然没有之前以死相逼的模样。
见楚延礼嘴唇紧抿,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娇俏的跺了跺脚,忙歉意地对着楚延礼福了一礼自责的道:“双城之前只是小女儿家的脾气,亏得父亲疼我不与我一般计较,至于进府,那自是听您的。”
那无辜的模样别说让楚侯爷郁闷到想吐血,就是旁边看热闹的也跟着翻白眼。
坐在卦摊上的青衣道士好笑的摇头。
这侯府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妙人,那傻大个以为挡着他的视线就能蒙混过关,却不想腰间的火折子早就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楚双城浑身上下的得意劲张扬到不能忽视,鄙夷地扫过还在盯着她暗自磨牙的楚成昀,那眼底的讽刺就差直接骂他下贱的庶出。
“你,”
楚成昀张口的侮骂顿住,猛然想到在山上偷听婆子的话,嘴角阴狠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