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柳文轩问道。
“我是谁,你不配问。”这人说道。
“那谁配问?”那女人又把手搭在叶尘远身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
那人将斗篷的帽子摘下,看着叶尘远:“他自然配。”
“可我并不感兴趣。”叶尘远说道。
那人一笑,倒也不在意。
“更何况,你来此,想必不是专程来告诉我你的名字的。”
“没错,我的确不是”
“那你来干什么。”叶尘远故意问。
这人一笑。
“想必各位都是为此而来。”说着叶尘远将身旁的‘不灭惊寂’放到桌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不灭惊寂。
他桌前的对弈的二人也不由得停住手中的棋子,看向桌上的不灭惊寂。
“既然叶圣督如此爽快,那……”
“可是神器只有一件,应该归谁所有呢?”
叶尘远将水碗放在嘴前,似要笑出声。
“叶圣督居然会用此等挑拨离间的低等计策。”柳文轩说道:“实在是让不敢恭维。”
“挑拨离间不假,低等也罢,只是事实如此,神器最终只会归属一人所有,那么,这个人到底该是谁呢?。”
所有人都面面相靓。
“‘宝物本无主’自然是能者得之。”那人说道。
“说的没错。”
“此地,能为最大者当属叶圣督无疑了。”
叶尘远呵呵一笑。
“你要真是这么想,还来这干什么?”叶尘远哀叹一声:“……在下,早已不复当年……”
“叶圣督过谦了。”
叶尘远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只是又喝了一口清水。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那,就请阁下露两手,也好让我们在坐的各位都知道,阁下却是技高一等,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那壮汉看着他说道。
那人自桌上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说道:“就凭你们,也配……”
“配不配,要试过才知道。”与他的粗犷的外表相反,他的言语、行为异常的的冷静,这句字字挑衅的话,在他说来,却一丝挑衅的意味都没有。
叶尘远这才重新审视他。
他的冷静,简直冷静的让人不安。
他自他的桌下取出一柄看起来重愈百斤金铁熔炼的巨斧。
金斧上的雕纹,其工艺之细致,宛如一件艺术品一般。
“在下,铸神岛,孟神锋。”
“原来是‘铸神岛’的人。难怪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这人说道。
孟神锋一手提着巨斧想他缓缓走去。
那人坐着没动。
脚步逐渐由缓而急。
那人还是没动。
巨斧斩下。
这一斧之威下,金石皆碎。
叶尘远看着这一斧,在想着,这一斧,换做自己,自己会如何应对。
“你着实不弱……”这金铁熔炼的百斤巨斧竟然被这人硬生生接下,不偏不倚夹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两根手指之间。
纹丝不动。
就连他座下的椅子也没有因为这巨大的斩击力而动摇分毫。
这着实令人骇然。
叶尘远的脸上虽没有表示,但也着实有些惊讶。
因为换做自己,只要能避开这一击,是不会硬接的。
“……只可惜,出手太快了些……”一句话未说完,巨斧被他手指接住的地方竟然被他捏裂。
“……如果你能克制一下自己的出手速度,不以速力斩下而是借助兵器之重与自身的灵力,将两者浑然一着,缓缓压下,我是绝对接不下这一击的。”
说着,手指拗动,竟然将巨斧硬掰下一个缺口。
那巨汉将巨斧撤回,看着他,良久。说了一声。
“受教了。”
说完,转回身向叶尘远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店。
“那么,接下来你们谁要试试……”这人问道。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柳文轩惊恐的说道。
这人大笑。
“谁啊?”叶尘远随口问道。
“只可惜,我的名头再大,终是不及叶圣督之万一。”这人说道。
“你是……”那女人说道:“……你是聚窟洲魔域四将之一上官余恨。”
叶尘远手中的水碗微微荡漾了一圈涟漪,又顷刻平复。
正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但他眼角的余光不由得还是扫视了一下上官余恨。
“你们两位想要试一试吗?”上官余恨问道。“我只知你两人也绝非泛泛之辈,倘若心有不甘,何妨一试——”
那女人与柳文轩相对视了一眼。
柳文轩抱拳行礼道:“不必了。”
“既然‘不必’。”上官余恨说道:“那阁下在留在这就多余了。”
柳文轩抱拳,向叶尘远一礼,便冒着夜雨,离开了。
“你呢?”上官余恨又问那女人。
“我不想跟你抢的,但这么大的雨你总不能一个女人冒着雨离开吧,你说是吧……”她好像是在问上官余恨,但说着话却又把手搭在叶尘远的身上。
叶尘远刚想说话,易千浔却抢先说道。
“腿长在你自己的身上,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谁管得了你,但你的手和眼睛却好像长在别人身上,不受你自己控制。”
叶尘远假装没有听见,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按照道理这把剑应该归属阁下所有了。”叶尘远看着他说道。“只是……”叶尘远看了一眼他前面的那桌人。
执黑子者犹豫良久,终于将手中黑子落下。
闭目的年轻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看书的老人放下手中的书,打了个哈欠,拿起身边的竹杖,向叶尘远走过来。
看着他起身,向自己走来,叶尘远笑了,但是没有说话。
老人向叶尘远一礼:“叶圣督!‘涅神宗,无二’有礼。”
“原来是涅神宗“无二先生”,有礼。”叶尘远点头示意。
“叶圣督刚刚所言,是否当真。”
“当真与否,先生为何现在才问?更何况无论真假,对先生而言,当真觉得重要吗?”
无二老人沉默。缓缓道:
“……的确不重要。”
老人转回头看向上官余恨。
“上官将军,我等本无意与聚窟魔域为敌,只是……”
“不必多说了,我说过,宝物本无主,应当属于能者。”
“既然如此。”无二老人看向自己的桌子。
执白子的人说道:“不需要再做无力抗争了,此棋局你已被我合围,四面楚歌,断无生机。。”
执黑子者一番犹豫之后,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外的桌上。
无二老人又转回头看向上官余恨。
“按理说,我等四人不该对付你一个。”
“无妨,这世上自身无能,只会以多欺少的软弱之辈又不止你一个……”
“既然如此……”
忽然,棋盘翻飞,三百余颗黑白棋子,如暴雨般射来。
棋子,尽皆打在撑开的雨伞上,击打在旋转的雨伞上的棋子,声声如玉石碎裂。
碎裂的棋子如针般嵌入他身后的墙面与地板中。
“赌命棋,黑白子……也不过如此。”上官余恨说道。
“唉,我们兄弟俩不过如此是真的,可是即将死在我们这个不过如此手里的你又算什么呢?”
“算你祖宗!”说着收起雨伞,飞身直刺无二。
无二没有动。
就在将要刺到他的面颊上时,他突然扬起手中只有五尺长的竹杖,斜打在上官余恨的铁伞上。
上官余恨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看着手中被打弯的铁伞。
“久闻涅神宗副宗主无二先生的修为,比起涅神宗宗主‘惊鸿无欲’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一见,方知确实如此。”
“上官将军抬举了,就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废物,怎么能和宗主相比,宗主的修为,已入‘天剑’之境,我如何相比。”
就在他说话间,黑白子二人已走到上官余恨的身后。
执黑子者手执金银判官双笔,执白子者手执子午龙凤双环。
“看来,无二先生,是决心不让我走了。”
“你能不能走我说了不算……”
上官余恨看了一眼他身后坐着的叶尘远。
“……要我们少主说了才算。”无二老者说道。
上官余恨这才看到一只闭目静坐的那个少年。
“想走,就凭本事。”少年闭着眼说。
“那就……”上官余恨话说一半,强力将弯了的铁伞撑开,一阵如炙热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烟雾消散之后,那少年站在门口的屏风前。
上官余恨已不见。
少年手中执着一把剑。
剑,犹在滴血。
看着他手里的剑,叶尘远说道:
“纯钧——”
少年一甩剑身。
剑身血迹皆落,不染一点血迹。
“此剑,正是纯钧。”
少年回应道。
“如你适才所言,你的不灭惊寂,就由我收下了,你……想必没有异议……”少年冷漠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叶尘远问。
“惊鸿千秋。”
“惊鸿无欲的儿子?”
“我就是我,不需要是任何人都儿子。”
叶尘远一笑:“很好,跟你老子一样嚣张。”
少年冷漠,没有回应也没有生气。
无二老者呵呵一笑:“叶圣督一言九鼎,想必绝不会食言。”
“我自然不会……”说着话叶尘远看向一直坐在角落的一人。
这是坐在这间大厅里的最后一人……
……
他坐在角落。
他很安静,安静极了。
他的手中握着漆黑的剑鞘,颜色深沉如永恒的黑夜一般。
他这个人,仿佛也生活在黑暗中。
无论这家客店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移动分毫,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握着手中的剑。
如永夜般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