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秋婉受了极大的惊吓,在别院庄子上休息了一夜,战战兢兢的一夜未眠,第二天天未亮,城门已开,她便先行赶到了丞相府。
“毕春瑶出来,你给本王妃滚出来。”一大早就听到乜秋婉不顾形象的大声嚷嚷。
“你可真会演戏,你和乜月勾结陷害我的娘亲,你们狼狈为奸,今天我便要杀了你!”
五姨娘嘴边噙着诡异的笑死死的盯着她,乜秋婉被春至和夏至拉着才没有做出不得体的举动。
“傅楠嫣她该死,她打我骂我羞辱我,她看我年轻貌美又可着劲的提防着我,不让我出现在丞相面前,可为了讨好丞相她又不惜将我送上丞相的床笫,她把我当成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所以她该死。”五姨娘阴森森的说着这些话,全然没有平日那副娇柔的模样。
乜秋婉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昨日被乜月吓的不轻,今早又被五姨娘狠狠的捅了一把她的心窝。她看着五姨娘那张毫无血色的一张惨白的脸,瞳孔无神,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瓷白的牙齿,直愣愣的闪着白光,一双葱白玉手抓着身上的棉被,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根根分明,乜秋婉看着眼前的五姨娘,心里就只剩下惊悚二字。
“原来你那副娇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你的心竟然如此歹毒,可怜我娘亲被你欺骗落的那般凄惨的下场,今日本王妃就替父亲清理门户,亲手送你下地狱。”乜秋婉火气中烧,试图挣脱春至和夏至的钳制。
“王妃,息怒,三思啊!”
五姨娘只是看着她笑。
“本王妃和你拼了!”
“啊!救命啊!”五姨娘大惊失色,慌忙求救。
乜益庭本要上早朝,小厮禀告大小姐在五姨娘房里,心下担忧,忙回益亭阁,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乜秋婉暴打五姨娘的场景。
他用力拉开乜秋婉,二话不说便打了她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职责:“你堂堂皇家爵王妃竟做出有失体面的行为,若是传出去了你让为父如何做人?你的脸?”乜益庭大惊。
乜秋婉轻轻的抚摸着脸上结了痂的痕印句句反问道:“我的脸?时至今日父亲你还会心疼你曾经最爱的女儿吗?女儿遭奸人陷害,父亲你还会在乎吗?”乜秋婉心情激动,随即大吼道:“你从始至终只是在乎你的脸面,你可曾想过女儿的心情?你可曾想过娘亲如今过的什么日子?她可吃的饱?她可穿的暖?”乜秋婉泣不成声。
“放肆,昨日为父已经与你说明,是傅楠嫣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乜益庭吼道。
“可是娘亲她……”乜秋婉不敢说下去。
“老爷,大小姐心里定是不好受,您就莫要责怪她了。”
五姨娘刚失去了孩子心情还未平复,经乜秋婉这么一闹便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几句话的空当便几度昏厥。
乜益庭心疼万分,在五姨娘面前软了脾性,对她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父亲,你莫要被她迷惑了心神,她与乜月勾结……”
“闭嘴!简直是一派胡言,来人,送爵王妃回去。”乜益庭直接下了逐客令。
此时,乜秋婉恨极了那个外表柔弱的五姨娘。
乜益庭又安抚了她片刻,便匆匆出门上朝去了。五姨娘嫌恶的搓了搓刚才被乜益庭握过的手,随着乜益庭走出门口,她讽刺的目光渐渐浮上眼帘。
大约半个月前,五姨娘拖着孕体约乜月在一个茶楼见面,她跪在乜月面前久久不起,祈求乜月能帮她逃离火海。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乜月反问。
“在这京城之中奴婢实在是想不出可救奴婢之人,奴婢想远离京城,走出相府,奴婢想回到家乡,若是夜王妃能帮奴婢,奴婢一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您的恩情。”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乜月扶她坐下,安抚着她激烈的情绪:“做丞相的姨娘不好吗?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实不相瞒,奴婢早已和我的青梅竹马定下了娃娃亲,前些年生活困难,父母不得已才将我卖掉换了一些钱,从此在大姨娘手下讨生活,大姨娘将奴婢藏着掖着晾到角落干些脏活累活,为的就是怕丞相看上我。可是……”话说了一半,五姨娘低低抽泣,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着:“她为了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把奴婢送给丞相做小,虽然跟了丞相从此吃穿不愁,能享受一世荣华,可奴婢不想要这些,奴婢的心上人一直在等着我,他很爱我,他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只要我能回去,他就和我成亲。”
乜月静静的饮了一杯茶,云淡风轻的说:“你已经怀孕了。”
“若是两个人是真心相爱,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会成为阻碍。”
“以后,你可会后悔?”
“若我今日不来求你,以后可能会后悔。”
“一个月后,莲生寺院佑子日,可行。”
五姨娘千盼万盼就盼着一个月后的佑子日那天,这半个月来她有意的避开乜益庭,乜益庭只当她是刚失去孩子,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故而一切都由着她。她好生将养身子,就等着一月后能逃出生天。
莲生寺院举行的佑子日很快的就到来了,五姨娘向乜益庭说明,要去寺院为逝去的孩子祈福,经得乜益庭的同意后,便带着车夫和贴身丫鬟去了。
约摸到下午时分,车夫和丫鬟哭丧着脸一身狼狈的回到相府,禀告五姨娘坠涯身亡的消息。
乜益庭刚失去未出世的孩儿,又紧接着失去了最宠爱的小妾,心脏一时承受不了,便昏厥过去。
据车夫表述,去莲生寺院时一切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路遇劫财的山贼,一不小心惊了马,受惊的马一路狂奔,将车夫甩下马,马车颠簸震荡,丫鬟滚落马车,脑袋碰在了石头上,流血不止,昏迷不醒。
车夫一路追着马车,马儿狂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马和马车坠落山崖。
乜益庭年纪毕竟是大了,经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告病在家,几日不曾上朝。
……
“哈哈哈,亲爱的夜王大大你输了,快点喝哦!”乜月指着南川暮寒大笑。
冬日寒冷,他们二人闲来无事便行起了行酒令,酒桌对坐,桌旁燃着温暖的火焰,窗外霜花正重,月色正浓。
南川暮寒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在酒的作用下,他浑身温暖,整个人神清气爽。反观乜月,醉的迷迷糊糊的,坐立不稳,眼皮似睁非睁,倚着胳膊时不时的痴痴的笑着,烛光下她的脸庞嫣红,肌肤细腻。
“不玩了不玩了,你太……无赖……”乜月指着眼前人影重重的南川暮寒娇嗔道。
“爱妃,本王哪里无赖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咳咳,本王……咳咳,为夫哪里无赖了?”
“你的强项不是带兵打仗吗?为什么你的文采也比我好?你明明可以靠打仗吃饭,你为什么要和我在才华上一争高下,害得本王妃输的……一塌糊涂!”
“……”明明是你非得玩行酒令的。
乜月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还没走两步便要栽倒,她实在是喝的太多了。
南川暮寒搂她入怀,闻着她身上清冽的酒味,有一种甜蜜在他心间蔓延。
“傻月儿,真是我的傻月儿。”
“我也会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又回到了故乡,害怕和你分离,抱紧我……”乜月醉的糊涂,开始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月儿,你要回哪去?”
“我的故乡啊!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我来自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咯咯!”
南川暮寒以为她说的都是醉话,以为她口中的故乡是那片将她养大的大森林,故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乜月抬起头很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脸,手在他的五官上游走,痴痴的笑:“阿暮,我想,我可能是真的……爱上……”
一句话未说完,便醉的不省人事,任南川暮寒如何叫她,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南川暮寒真的很想听她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