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又是新的一天。褚罂昨夜趁乱逃走,她并未走远,她也心知想在父皇的黑骑之下逃跑,可能有点困难,倒不如藏在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也能侥幸逃过他们的魔掌。
褚罂就藏在昨晚他们打架的后面的山洞里,山洞门口长满了葳蕤的草丛,密密麻麻,正好将整个山洞遮住。听着不远处的铿锵剑声,她渐入梦乡,睡了一个非常满意的安稳觉。
褚罂伸了个懒腰,走到河边准备洗脸,倒被河里的倒影吓了一跳:“妈呀!这是谁啊?”
她掬起一捧水使劲揉搓着自己黑溜溜的脸,兴许是昨夜从上坡滚落下去时,脸被蹭脏的。刚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呢!
褚罂耳朵灵敏,听到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连忙隐藏在草丛之中。在这荒山野岭的,女孩子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南川暮寒和莫离从远处走来,她在草丛之中看的清楚,待二人慢慢走近,她被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前面那一人身材矫健自是不必说,可他的容貌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天人下凡还有过之而不及。她的三皇兄是风流倜傥之姿,艳压群芳之容,可眼前那人却恰恰与褚寂渊相反,他小麦色的皮肤,健康饱满,乃是男人之中的真男人……
褚罂看的渐渐有些痴了,这可不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吗?
“谁?”南川暮寒掌心生出一阵风,向褚罂隐藏的草丛疾速射去。
“啊!公子手下留情!”褚罂避过那掌强劲的风,窜出草丛站在远处,双臂挡住脸,微微惊吓:“我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小女子,身上分文没有,一穷二白,大哥要打劫还请向东行百里,褚罂皇城物产丰富,金银遍地,更重要的是那里美女极多,烦请大兄弟饶过我这个姿色平平的小女子。”
褚罂一口气说完,紧张的喘气。她分明是睁着大眼说瞎话,手腕上戴着一个莹润通透的玉镯子,连傻子都看出来价值不菲,她竟然说自己一穷二白!
阳光平缓舒适,暖阳一半洒在褚罂身上,一半印在她的影子上。
南川暮寒看的痴了,虽然她尽力挡着脸,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面前的女子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她,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她回来了。
莫离看着褚罂,异常的想笑,忍不住揶揄道:“姑娘,露馅了。”
她心里嘀咕,什么露馅了?
她慢慢的将手臂放下,偷偷的打量面前的人,第六感告诉她,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
褚罂弱弱的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哪里?露馅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手上的玉镯子出卖了自己,干笑了两声:“嘿嘿,捡来的,捡来的。”
这下轮到莫离大惊,他睁大眼睛,大张着嘴巴:“王妃?”
“王……什么妃?”褚罂往身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啊。
南川暮寒激动不已,颤颤抖抖的向她走来,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微红,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上前一步笑道:“大叔,你眼红什么?难道你是看上我的这个玲珑玉镯了?”
南川暮寒没有理会她说的什么,只是紧紧的拥她入怀,他想喊她月儿,他想吻她脸颊,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下一句话雷的嘴角抽了抽。
她牟足了劲推开他,扬手就甩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你到底想怎样?我还以为你眼睛通红,是眼红我这个价值万金的玉镯,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色狼,你竟然是只劫色不劫财,我我我告诉你,本姑娘可是有功夫在身的,你再碰我,我我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她说话底气不足,她哪里会什么功夫,不过就会一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对付街头流氓还可以。可面前站着的明显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武功更是不简单,可刚才她情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啊?褚罂用袖子挡住脸偷偷的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褚罂打了他一巴掌,且是异常响亮的一巴掌,莫离想要叙旧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灭在摇篮里。几年不见,他家王妃依然彪悍啊!
南川暮寒莫名挨了一巴掌,被她扇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眼前的小女人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且从见面到现在给自己换了几个称号,‘公子’还中听,只是这‘大哥’,‘大兄弟’,‘大叔’又是什么玩意?难道他很老吗?很老吗?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怒反笑:“姑娘误会了,我初见姑娘,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一时激动,就想抱着你沾沾仙气,也好飞升成仙,冒犯了姑娘,还请海涵。”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莫离一愣,主子玩的什么套路?看不懂啊!主子不说,咱也不敢问啊!
褚罂皱眉,这不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漂亮吗?冒犯谈不上,遇见这么有气质的男人,人家倒是很愿意哦!她也不吃亏嘛,毕竟她也吃他豆腐了呢!
“咳咳,一定海涵,本姑娘也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滴!世界这么大,你我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南川暮寒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莫不是忘了,昨晚我救过你呢!今日特意赶来,其实是……”
“呵呵,我懂我懂。你放心,本姑娘是不会亏待你呢!”褚罂打断他的话,兀自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来,乱翻一通,“匕首,不行?银票,太俗?哈!找到了。大叔,救命之恩,本姑娘无以回报,一些吃食,聊表谢意。”
他面皮抖了几抖,他其实想说,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许如何?可为什么剧情没有按他所想的发展呢?
“姑娘,其实……”
褚罂将一个松软的蛋黄糕点搁在他手中,非常大气的说:“看大叔这身穿着应该不是我褚罂国的人吧,今天碰到本姑娘你可就有口福了,这蛋黄松糕可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出了褚罂国你可吃不到了,大叔千万不要客气,吃了我的糕点,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在褚罂国地盘上行走,我会罩着你。”
南川暮寒正吃着松糕,听到她说‘吃了我的糕点,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的时候,被惊的舌头直打结,缓了一会儿才无奈说道:“好说好说。”千言万语融进肺腑,唉,不说了。
“两位大叔吃好喝好啊,本姑娘就先走一步了。”
褚罂走远,莫离生无可恋的说:“属下好歹还是一个少年郎,什么时候成大叔了?主子,您就这样放王妃走了?”
“放下。”
“什么?”莫离不解。
“蛋黄松糕。”
“……”
褚罂毫无目的地的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既然是逃婚,自然的走的越远越好。
褚罂从农夫手里买了一头小毛驴,此时的她坐在毛驴上正优哉游哉的拿着鞭子敲打毛驴。毛驴慢悠悠的走着,褚罂也丝毫不着急,反正甩掉了追兵,慢些走也好,欣赏一下沿途风光也挺不错的。
说起来她回到皇城恢复公主身份也有三年了,他大皇兄告诉她,她自小生活在川流地带,川流地带距离皇城千里,在皇城最西边,那里高山林立,流瀑多见,人烟稀少。可褚罂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总感觉川流地带就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词语,三年前她命悬一线,幸得医草仙人相救才保住性命,可从此以后她也记忆全无。
褚罂打定主意,此番就去皇城极西的川流地带。
日暮下垂,朝阳若霞,前方一缕袅袅炊烟而起,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所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