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中,褚罂奋力向前奔跑,试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眼看离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再坐等下去,等待褚罂的可能就是一纸赐婚圣旨,捆绑她的余生。褚皇是打定主意,宁可自己最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也不愿她作为棋子远嫁他国,流浪异乡。
一国公主生来尊贵,受尽尊崇,偏偏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在国家时局面前,就连皇帝陛下也做不得主。
眼看着各国求亲使团将要到褚罂国,是以,褚皇心之所忧,才不得不赶在使团到之前将公主的婚事定下,到那时,再封几个王公大臣的女儿为公主或者郡主,也能应付过去。
褚罂不想因为一纸圣旨就嫁给一个丝毫没有感情基础的人,也更加不想远嫁他国。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她悄悄溜出皇宫,准备逃婚。
本来她计划是和华紫云一起离开,先离开皇城,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名胜古迹之处,二人也好游山玩水,逍遥快活,说不定也能拐个少年,谈个恋爱,真是美哉。
可是想象是如此丰满,现实却是如此骨感,
华紫云自作主张,拿着她母亲的印章到账房支了几百两银子,谴着下人置办了金银首饰,红帛布匹,陶瓷琉璃之类的。她将这些置办完之后,就央求她父亲抬着聘礼去向自己的心上人下聘,她父亲面色羞愧,想不到一个女儿竟然有这种向男子下聘的惊世骇俗之举,二话不说就家法伺候。
华紫云被鞭子抽的下不了床,想来她的父亲是真的被气住了。
后来,褚罂只好自己潜逃。
她刚刚出城,追兵就追上了。
褚罂奔跑的工夫不弱,对于这个特长她还是刚刚发现的,若是没有这次出逃,她自己也不会知道体内竟然潜藏这这么大的潜力。
开心之余,她更加卖力的奔跑了。
奈何,她父皇派出的追兵还真不是吃软饭的,个个轻功了得,于是在皎皎月光下,穿红衣的女子在地上奔跑,上空追着无数的风。
“公主,请不要为难属下,还请公主随我等回宫。”上空传来声音。
“本公主不过就是出来散散步消消食,你们一个个的何必追着我不放呢?”褚罂冲轻功了得的追兵说道。
“……”
“你们先回去吧,本公主再跑个几圈就回去了,保证不为难你们。”
“……”
褚罂不察,脚下被灌木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就顺着山坡滚下去。
“啊!”
“咦?不疼,哈,我没有被摔死,我还活着!”褚罂摸着自己的小脸惊喜万分。
南川暮寒被不明物砸中,摔倒在地,看不清身上压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什么动物。不过听到说话声,他知道是一个人。
“这草地还挺软的,哇塞,好有手感哦!”周围乌漆嘛黑的,褚罂把身下承接她重量的人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土地。
莫离举着火把,下巴掉在了地上,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过不堪,那个女子的手在摸着主子的大兄弟!
他本来在和南川暮寒谈话,听到了异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空中一个石头掉了下来,堪堪砸在了南川暮寒的身上。
“大胆,哪里来的野蛮女子?”莫离冲着那个红色的背影大喝道。
南川暮寒被压的一动不动,并非他不想动,而是身上的那个女子抓着他的命根子。他不知身上之人的底细,不知她武功如何,更不知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南川暮寒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幻莫测,红白黑紫各一遍,好生精彩。
褚罂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一个人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莫离借着火光打量着褚罂,大声惊呼:“王妃!”
褚罂右手抓住一滩软软的东西,她又试探的抓了抓,手感还挺好,难不成这是……
褚罂心中七上八下,微微低头,也只看清身下……乌七八黑的……好像是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褚罂唰的跳起来,后退几步,唯恐被自己轻薄的那个男子一掌击杀。
南川暮寒心口猛的一轻,方舒了一口气,刚才被那人抓着命根子,岂可轻举妄动。
他大怒:“莫离,把这个野蛮女子杀了喂狼。”
莫离如梦初醒,悄悄捏了自己的胳膊,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一时眼花,竟然把她当成自己的王妃了,再借着火把偷偷瞄了褚罂一眼,她脸上乌漆墨黑的,又怎会是自家王妃。
莫离提剑上前,褚罂暗叫不好,这分明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可该怎么办?
干脆她死乞白赖的赖上他也未尝不可,刚才抓着他的那个啥,而且还抓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发作,好像还有点很享受的样子,由此可观,眼前的男人十有八九是个色狼嘛!褚罂不信,凭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还勾引不了一个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正是黑夜,任凭她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他也看不出她的半分容貌。唯一的火把在莫离手中,且距离一丈之远。
褚罂当即扔掉自己的脸皮,跪在南川暮寒的面前,还用力搂着他的双腿,低头间又悄悄的往自己的眼上抹了一点吐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没脸没皮,天下无敌嘛!
“公子啊,您救救奴家吧,奴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奴家才十九岁,被家中的后母卖给了一家八十岁的老头子做妾,那个老头子儿子都四十岁了,奴家不愿,才在夜黑人静时分出逃。奴家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刚才奴家是被人追击,从上方山坡掉在了公子身上。”褚罂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全数蹭在了他华丽的衣袍上。
莫离莫名被褚罂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手举着刀,一手举着火把怔楞在原地。
南川暮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的声音像极了乜月。
他的双腿被她搂的有一点不舒服,想后退一步,刚一动就被她抱的更紧了。
褚罂又继续说道:“奴家一时不查,竟偏偏掉在了公子身上,公子您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南川暮寒干咳两声,面皮微微尴尬,正色道:“抬起头来。”
莫离更惊了,他家主子向来不喜女子,且又深情的很,只将王妃一人装在心里。若是碰到这种情况,夜王早已一巴掌将试图勾引自己的女子打飞了。如今怎么对这个赤裸裸勾引自己的女子这般宽容,难道夜王没有王妃在身边温暖他,有点寂寞?
褚罂心中一喜,若是被眼前这个色鬼看到了自己的容貌,那自己肯定会得救。先找一道护身符,往后在想办法逃走就成了。
她将要抬起头,身后的追兵就到了。
褚罂躲到他身后,可怜兮兮的求救:“公子救我,就是他们要抓奴家。”
“前方何人,莫要多管闲事。”其中一个追兵大声问道。
南川暮寒并不言语,莫离举着火把与那些追兵厮杀起来。
莫离武功本不错,可这些追兵个个身手矫健,功夫也属上乘,竟与莫离不分上下,打的难舍难分。
褚罂看双方打的正在兴头,心中一喜,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姑娘,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抛下救命恩人自己开溜,真的合适吗?”南川暮寒冷冷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公子误会了,你们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报恩呢,又怎会开溜?哈哈,说笑了说笑了。”褚罂满脸赔笑,转念一想,黑灯瞎火的,自己笑的灿烂他也看不到啊!
她当即与他拉开距离,笑道:“公子,你身上好冷啊!我离你远点就好。”
“救命啊,我在这儿,快来救我啊!”她大声喊道,唯恐那些追兵听不到。
一部分追命困住莫离,又一部分追兵持剑向南川暮寒袭来。褚罂见势,撒腿就跑。
……
“主子,我们方向是不是走错了?”莫离疑惑的看着夜王带着他往相反的道路走去。
他们并没有与那些追兵过多纠缠,二人施展轻功飞走了。
“没有错,我们不去皇城了。”
南川暮寒卧病在床一年光景,身体刚好,就被天庆皇派遣去褚罂国求亲。天庆皇是他的侄子,当年的太子,心疼夜王失妻之痛,夜王妃倾国倾城,而传闻褚皇的小女儿也同样的拥有倾城容貌,他好心为夜王张罗,希望夜王能娶得褚罂公主,以解他思妻之苦。
毕竟,他能登上皇位,夜王功不可没。
夜王没有心思去求亲,更不会去碰除乜月以外的女人。
他的手下在各国各地打探乜月的下落,均是一无所获。前不久,他的暗卫得到一副褚罂公主的画像,褚罂的面容与乜月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只是公主画像的脸上长了好多大小不一的麻子,看起来很是瘆人。
所以他才同意前往褚罂国求亲,求亲队伍还没到褚罂国,南川暮寒和莫离先行一步,准备潜入皇城打探一下公主的消息。若褚罂不是乜月,他便打算放弃求亲,继续寻找乜月的踪迹。
“主子,不去皇城了,那我们去哪?”
“昨夜那群人武功怎么样?”南川暮寒若无其事的问莫离。
莫离略一思考:“武功着实不错,属下惭愧,勉强打成平手。”
“那群人应该是皇家之军,褚皇派出这样一队精悍的队伍只为了追一个小丫头,着实蹊跷啊!”
莫离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昨夜那个女子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