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晔,嘉承和嘉立将姝妍掩埋之后已日暮西山,赶回莲生寺院时夜已深沉。
他们三人刚赶回后院禅房,就被姝颖叫去乜月房内。
乜月坐在团蒲之上独自洗茶沏茶,一丝不苟的神情安静如画,动静皆宜。
下午之时姝倩就已转醒,此时正和他们一起都跪在地上,等待着乜月的吩咐。
一杯茶已烫好沏好,倒在杯中正氤氲的冒着热气,缓缓向上。
主坐,仆跪,茶已凉。
乜月缓缓开口:“都起来吧。”
众奴仆面面相觑,内心紧张。
“你们可知我为何带你们来到府外?”
众奴仆齐齐摇头。
“你们认为姝妍的死法,怎样?”她冷冷的问道。
“她被狼撕吃,死相极惨……”
“惨绝人寰,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们可知,为何独独是她被狼撕吃?”
一句话将屋子里的空气降到零度,沉闷,压抑。
“你们可知,姝冉为何会被傅楠嫣卖入青楼?嘉祥为何会丧于毒蛇之口?”
众奴仆心中微微明了,都不言语。
“姝冉和嘉祥早已成了傅楠嫣的人,欺我者,绝不会有半分好下场。而姝妍却被乜秋婉所收买,叛我者,死不足惜。”乜月冷漠的说完。
众奴仆听完她的话,方如梦初醒,心惊不已。他们没想到原来乜月心中如明镜,事事了如指掌。
“现在,本小姐给你们一个机会,是否还忠于我,若是投靠其他阵营,从实招来,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饶你们不死,可自行离去。”乜月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扫视了他们一眼。
嘉立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喊道:“三小姐,饶命啊!”
“你且说说自己犯了何错?”
“奴……前日与小姐出府之时,三姨娘偷偷塞给奴才一锭元宝……”嘉立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双手奉上给乜月。
乜月将元宝放在手里把玩,悠悠的说道:“跟着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看在你坦诚的份上,本小姐不与你计较,你且走吧!”
“小姐不要赶奴才走,奴才没有家人,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是丞相将奴才从奴仆市场买入王府,王府就是奴才的家,小姐若是赶奴才走,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能去哪?”嘉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恳切的说道。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乜月冷冷的说道。
“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对天发誓,以后必定会一心一意的效忠小姐,再不敢生二心。”
乜月思索片刻,现在她刚回相府,正是用人之际,手里有忠厚奴仆,以后也可方便行事,看他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小小年纪定是吃过许多苦头,不如就顺势拉他一把,且看他往后表现,若是有任何异样,再杀不迟。
“看在你并未做出对本小姐不利的事情,这次暂且饶了你,既然你成了苏宁的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小姐再教了吧?”
“奴才知道,多谢三小姐不杀之恩。”
“夜色已晚,都散了吧,本小姐要出去一趟,最近你们如常行事,等我回来。”
“奴才(奴婢)领命。”众奴仆退下之时,关好门窗。
待众人散去,乜月拿出包裹,从最下面翻出一件绛紫色的男人服饰,麻利的换下身上的衣服,又将头发拢至头顶,戴着纯银花纹的发冠,她站在镜子前略略比划一番,略显成熟,心中甚是满意。
解决了奴仆一事,她就可以放心的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乜月站在醉欢楼门口伫立片刻,深思情往。这个地方曾经是她和李蝶舞厄运的开始,十几年过去了,亭台楼阁一切如旧,不曾改变。
老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俊俏公子哥,忙摇着扇子喜笑颜开的走上来相迎。
顿时,一股庸俗的胭脂味儿扑鼻而来,乜月不动声色的皱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面生的很,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老鸨笑着说道。
当年伙同傅楠嫣迫害小小的乜月的那个老鸨,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这几年醉欢楼换了几个老鸨。虽然不是同一人,但天下的老鸨总是相似的,能说会道,懂得察言观色,穿的妖娆,浓妆艳抹。
醉欢楼和独上西楼同处于琼玉街,相比较而言,独上西楼生意更胜一筹。
独上西楼装修偏中性风格,处处糅合现代工艺,整体简洁大方,完美的将古今建筑发挥到极致。而醉欢楼古色古香,又极致豪华,处处透露着土豪金的粪土味儿。
乜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这锭元宝正是苏宁收买嘉立的那一块儿。她把金元宝往上扬了杨,像是在掂量着分量。
乜月将金元宝扔到她的怀里,就潇洒的往大厅走去。
老鸨捧着金元宝仿佛还置身梦中,她使劲咬了咬元宝,只听“哎呦”一声,硌了牙齿。看来是真元宝,生意最近不太景气,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般大方的主儿了。
乜月走到大厅,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环绕四周,男男女女相互搂抱,举止暧昧。大厅内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小到十六七岁的少年,大到六七十岁的白发老翁,个个举止轻浮,脚步浮虚,左搂右抱,满面淫笑。
今晚正是醉欢楼一月一次的拍卖大会,所谓的拍卖不过就是将一些未破苞的少女的初夜以高价售出,青楼以此获利。
醉欢楼的每一个接客女子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有的出于自愿,有点实属被迫。
拍卖会已经进行一半有余,底下的男人表情欢愉,欲欲跃试,个个露出邪欲的目光,恶心之极。
台上的少女长的实属标志,身材窈窕,皮肤白皙,我见犹怜。有的搔首弄姿,当众勾引男人,有的则露出胆怯的目光,畏手畏脚。
有的男人出得了价钱,自然抱得美人归,则迫不及待的搂着美人往厢房走去。
乜月看得无聊,正欲离开,忽听台下人声鼎沸,欢呼雀跃,原来是台上上了一个精致的幼女,十四岁左右年龄,满脸泪花的站在台上,泪流不止。
她忽然就想到了年幼时乜月在青楼的遭遇,何尝不是这般绝望无助的模样。
那个幼女的目光不经意间就印到了乜月的心里,也许是甚合眼缘,也许是遭遇太过相同,她决定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幼女的叫价已经开始,刚才前几轮最高价才一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已经足够贫穷老百姓吃几辈子的了,在这个权利至上的时代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千两白银……”
“三千两白银……”
“……”
“三千两——黄金!”乜月朗声说道。
众人听到有人豪掷三千两黄金,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惊叫不止。乜月高傲的站在人群中,接受着众人震惊的目光。
台上的幼女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俊俏的乜月。
敲定结果的小厮呆若木鸡,喃喃道:“这也……也太豪气了吧!”
老鸨看到还是刚才给她金锭子的那个俊俏少年,连忙上台急急说道:“若是没有更高价者,灵儿的初夜就归这位公子了。”
“五千两黄金!”门口处一声高喊。
众人捂着被惊的支离破碎的心脏,齐齐往门口望去。
哦!原来是质子殿下!
褚寂渊常宿温柔乡,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今日褚寂渊一改反常,豪掷千金倒还是第一次。毕竟,他每次来到烟花之地也只是找美人作陪,饮酒作乐,何时关心过这等琐碎之事?
乜月听到声音有点熟悉,转头看去,竟然是褚寂渊。她又忙转过头,生怕被他看出破绽,发现她实为女扮男装。
乜月转念一想,又未与他过多接触,他肯定看不出她是乜月。随即,释然,不再躲藏遮掩。
“一万两黄金!”乜月复又说道。
天哪!一万两黄金,众人被惊的说不出半句话。
褚寂渊走到乜月身边,戏谑的笑道:“小公子生的细皮嫩肉,没想到竟然也有这般嗜好,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褚寂渊说着说着,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意图轻挑乜月的下巴。
乜月躲闪一下,拍掉他即将伸过来的纤纤葱指。
“自古英雄爱美人,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人人都说质子殿下风流成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呵呵!好说好说,老鸨,本质子出五万两黄金,可否拥得美人一夜?”
乜月被他气的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他。
老鸨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笑的灿烂,掐媚的说道:“质子殿下真是大手笔,别说是一夜,从现在开始灵儿本人就归殿下所有了,以后任凭殿下处置。”
老鸨说这话,也是变相的将灵儿发卖。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灵儿竟然如此抢手,既然钱已到手,对方又是异国皇族之人,不如就卖他一个人情,遂了他的心愿,将灵儿收入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