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的督促下,京城内血书一案进行的如火如荼,大理寺着手审理此案,异常迅速,仅仅两天就已定案。
期间,曾传唤傅楠嫣进行录口供,她咬紧牙关,紧紧按照娴妃的话所答,誓必与乔尹一家脱离干系。
最后,乔尹所作旧事被一一翻出,几年期间,他强抢民女数十人,反抗者,均杀害全家,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顺从者,抬入府邸作为姨娘小妾,当做玩物,用之想起,不用弃之。又豪取民宅数座,不顾百姓死活,丧尽天良之事做尽。
如今乔尹落得一个斩立决的下场,乃贫苦百姓民心所向。
第三日,京城敬民街中心人流涌动,水泄不通,老百姓个个手拿篮子,篮子内装着青菜,鸡蛋和一些秽物。待乔尹被五花大绑带到敬民街中心时,周围的老百姓齐刷刷的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简直是大快人心。
午时,行刑,刀起头落。
人人跪地高呼“万岁!”
乔尹被斩首示众,乔尹父亲被发落边疆,母亲伤心之下一觉未醒,自此睡去。府内众小妾得到解救,欢天喜地的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
在审判过程中,傅楠嫣将所有事一一否定,拒不承认,未惹祸上身,此事自此揭过。
皇宫,承德殿内。
皇帝南川暮启在专心练字,李公公在一旁磨墨伺候。
“陛下,老奴不明,您明知乔尹一案背后靠山是傅楠嫣,为何还对丞相手下留情?”李公公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为君之道,对待臣子,刚柔并济,寡人虽未严惩他,但上次将他扣留宫中训斥,已是对他警告之意,他安有不解之意?”
“老奴愚钝,陛下之意实在高深。”李公公道。
“你是想说,虽是训斥,可未做实质性的惩罚,是吧?”
“陛下英明,老奴正是此意。”李公公说道。
“他还有用,口头警告即可,现在动不得。”南川暮启解释道。
说完之后,他就继续练字,不再言语。
再过两日就是丞相夫人连欣祭日,乜月告之丞相去莲生寺院为亡母祈福,丞相准。遂已,乜月携春晖堂众仆简单收拾了衣物,就连夜赶往莲生寺院。
翌日清晨,天气灰暗,雾气朦胧,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寺院的后院为香客住处,禅房成排,围着一院花香。初秋的树叶微黄,零零散散的落在青砖瓦房上,落在蜿蜒小道上,落在小僧禅服上。禅房前种着棵棵桂花树,树枝粗壮,树叶碧绿,树间坠满了繁星般小小的微黄花朵,芳香四溢,沁人心鼻。
花香随风飘远,悠悠扬扬。
乜月穿了一身素服,头绾青丝,一根乌木簪子横插其中,一张素净的脸蛋上不擦脂粉,一副清水出芙蓉之态。
用过早膳,她跟随小僧来到佛堂,为亡母默读经书,轻敲木鱼,低眉顺眼的跪在团蒲之上,叩拜佛像。
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到了第四日,乜月心血来潮,携丫鬟姝妍和姝倩来到后山游玩,观秋色,怡情怀。
“三小姐,我们要是早个月把过来,就能赏桃花了,如今这片桃林光秃秃的,真的不好看哎!”丫鬟姝妍吐槽道。
“你就知足吧,若不是三小姐事事想着我们,我们哪有机会出府啊!”姝倩答道。
姝妍调皮的向她吐了吐舌头,得到乜月的准许,方一蹭三跳的向前走去。毕竟年龄尚小,一副小女儿之态。
的确,秋天鲜有春景可赏,这一片桃林树枝干枯掉皮,萎靡不振。
春时,它曾开过花,绯红朵朵,灿烂夺目;夏时,它曾结过果,硕果累累,甘甜美味;秋时,一片光秃之景,尽显凄凉之色。
“每日圈在府内,也着实不自在,以后本小姐会经常带你们出来玩的,跟着我,保准你们不吃亏,放心吧!”乜月流里流气的对她们说道。
姝倩脸皮最薄,听到三小姐对她们这样说,好像被人调戏一般,红着脸喏喏的说道:“三小姐……你……讨厌!”
“哈哈哈哈!本小姐竟不知,原来你竟是个薄脸皮儿的主儿。”乜月笑道。
姝倩平时少言寡语,不善言辞,也不经常出入内室,所以乜月不太注意她也属正常。
“三小姐,姝倩开不得玩笑儿,容易脸红,真的,不信您看。”姝妍笑着对乜月说道。
姝妍又独自跑到最前头,忽然惊呼:“三小姐,前面竟然是一片瀑布,好神奇啊!”
等到乜月和姝倩赶到时,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高耸入云的苍翠大山立在眼前,重重叠叠,高低不平,一片苍茫浩瀚。倾泻而下的瀑布顺着山体滑落,洁白缥缈,水流澎湃,就如大海倒悬般深不可测。虽然隔着很长很宽的河泊,依旧有瀑布水滴溅到岸边,打湿众人衣裳,哗哗啦啦的瀑布之声震耳欲聋,不绝于耳。
乜月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次来都会震撼不止,涤荡心神。
乜月不由得感叹:“好美啊!”
“真的是太美了,小姐,真的很谢谢您,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景!”姝妍感叹道。
“那就好好的欣赏吧,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的景色了。”乜月淡淡的说道。
姝妍异常高兴,并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毛毛丝雨也逐渐停下。
主仆三人静静的坐在空荡的草地上,欣赏着眼前浩瀚之景。
面上平静无波,有人各怀心思。
一声突兀的狼声响起,和着瀑布的声音,姝妍和姝倩并未听得真切。但是乜月却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她,并未言语,依旧独坐冥思。
“啊——狼!有狼!”姝倩不经意间看到一匹狼正向这边走来,大声尖叫。
主仆三人慌忙站起,连连后退。姝妍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狼出现在眼前,随即吓破了胆子,连忙站在乜月身后,瑟瑟发抖。姝倩虽然内心也是害怕无比,任壮着胆子挪到乜月前头,张开双臂护着她。
“小……小姐……您先……走……”姝倩被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相较于她们两个的慌张,乜月却镇定自若,毫不惊慌失措。
她只冷冷的说道:“你们不用管我,能走一个是一个,否则都要葬身狼腹。”
苍狼步步前行,她们紧紧后退。
静默片刻之后,姝倩坚定的说道:“三小姐,奴婢不走,倘若奴婢丢下主子能狼口逃生,假以时日回到相府也难免一死,倒不如陪着小姐入地府,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乜月静静的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姝倩,明明吓的发抖,还能在危难面前忠心护主。
姝妍听到会葬身狼口,慌忙之中稍作权衡,随即说道:“三小姐,奴婢这就回去搬救兵,很快就回来,您先等一会儿。”
不等乜月说话,她转身撒腿就跑,不作丝毫留恋。
那苍狼突然一声长啸,甩开四肢就朝乜月蹿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姝倩来不及作出任何思考,出于本能的转身一把搂住乜月,紧紧的护着她。
“啊——”姝倩惊叫。
却不曾想,那苍狼自乜月主仆二人头上蹿过,只奔逃跑的姝妍而去。
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啊——”只短短一瞬间,姝妍就被苍狼扑倒在地,没了呼吸。
姝倩并未感到疼痛,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头苍狼撕咬着姝妍,血腥四溢,面目全非。
“啊——”姝倩一声喊叫,昏倒在地。
桃林中的游人听到动静,忙奔跑过来,驱赶苍狼。
见众人将至,乜月蹲在地上颤颤抖抖的抱着双肩哭泣不止,喊道:“救命啊!”
最后,乜月在众人的护送下带着昏迷不醒的姝倩回到禅房,在主持一番安慰之下方压惊。
小半日光景已过去。
姝妍由乜月带来的小厮亲自掩埋在寺外后山,夜深方回。
众人散尽,褚寂渊手持玉骨扇从一山后走出。
他在瀑布前手执玉骨扇,挥洒汗水,专心练功,听到有人过来,遂躲进假山后面,却不料竟然看到了饶有兴趣的一幕。
当那匹狼走出来之时,他也由衷的为她捏了把汗,可他就是想要看乜月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从头到尾褚寂渊只看到她的镇定自若,冷静自处。尽管如此,他还是只以为是乜月佯做镇定,做给丫鬟看的,他本想到最后一刻再出手相救,可让他震惊的却是,他看到在狼扑向她的那一刻,她竟然笑了!
是的,他没有看错,乜月真的是邪魅一笑。
乜月并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假山后面的褚寂渊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