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蔷薇还有前来的佩蓉姑姑,佩蓉姑姑是这里的管事姑姑,事无巨细都要过了她的眼。这个人,苏曼之前在同其他婢女讲话的时候听说过,是个不好惹的主,不由得手中的锉刀哐啷跌落到地上。
“见过姑姑。”苏曼起身下炕,对方来势汹汹面容厉色,自己虽然不喜欢可面上还是笑着,谁让自己是只小虾米。
虽是低头,眼角余光苏曼却看得清楚,佩蓉姑姑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是什么?”佩蓉走到大通铺的矮几案旁,谢了一眼看着那些被钻了细小孔洞的竹管,伸手拿起一根比手指还细的竹管,仔细打量着,绣花布鞋不小心踩到了那把掉在地上的锉刀。
“一根竹子。”苏曼轻声细语,没能来得及将锉刀用脚踢到床底下,倒是让蔷薇俯身上前捡了起来递给佩蓉姑姑。这蔷薇根本就见不得自己好,每天都必得给自己整些事情。
“你居然敢暗藏凶器,你可知罪?”佩蓉恶狠狠地瞪着苏曼,听说这丫头仗着自己是世子亲自带入府中的便跋扈了些,之前忙着前院的事情故而没有同她打过照面。如今一见,确实同旁的婢女不一样,须知那些个婢女哪个见到自己不是低眉顺眼的,而她却直视自己。
“姑姑,这不是凶器,乃是一把一点都不锋利的锉刀。”苏曼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你当我眼瞎吗?”佩蓉伸手一拍,恶狠狠地瞪着苏曼,“我岂不知这锉刀若是磨砺之后,便锋利无比。你私藏此物,便是心存歹心,说你居心何在?”
苏曼抠着手心,柔声回答:“姑姑这话我可不敢当,这锉刀的刀片如此之小,我不过是用来削竹子的。再者姑姑若要这般说,那在后院当值做饭做菜的厨师各个都拿着菜刀,难道他们也是暗藏凶器?”
佩蓉目光凌厉地凝视着苏曼,这个女人总是装着无辜的样子,实则城府极深,看起来低眉顺眼,说起话来却掷地有声啊,是个不容小觑的家伙。
可惜了,谁让她的命不好,一个世子府里头最最下贱的浣洗婢女,心思再多也是枉然。
“姑姑可别被骗了,诡辩可是她苏曼的拿手好戏。”蔷薇摇了摇头,之前想好的种种此刻心中已有些凌乱,一把抓着苏曼的手腕道,“这些日子,下人们用钱两从你这里买的就是你要做的这种东西,苏曼身为浣洗婢女不安守本分,却干起了买卖的勾当,姑姑如此不安分的人如何能够留?”
交易,佩蓉听着她如此说,不由得多看了苏曼几眼,当下心中思绪万千。一个丫头片子,也敢存了这污秽心思,真是胆大包天。
“看,这就是那些婢女所谓的牙膏。”蔷薇走上前不顾苏曼的拦阻,强行打开了苏曼装衣服的箱子,一打开里头不少瓶瓶罐罐。
“你好大的胆子。”佩蓉顿时拍了拍桌子,一脸怒气的看向苏曼,“好一个苏曼,世子府中的下人,哪一个不是各司其职尽心尽力。却唯独你懒惰怠慢,不好好浣洗衣裳,却在这里干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兹事体大,我要告诉世子,世子定会好生惩罚你。”
苏曼一听,丝毫不畏惧。她清楚,这个佩蓉姑姑和蔷薇就是一伙的,她们如今觉着铁证如山了,自己如何辩驳都是没用的。
不过她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承认。
任由她们架着自己前去书房,书房内沉香缭绕很是馥郁。
明羽正同世子下着围棋,双方博弈已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就在荣轩拿起一枚黑子要放下去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明羽微微眯着眼睛,只见世子依旧端坐着漆黑深邃的神色显示着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顷刻南风走了进来,拱手之后声音淡然:“回禀世子,后院管事姑姑佩蓉求见。”世子仿佛没有听到只见的话般只是陷入了自己对棋局的思考,他不由得继续禀报,“佩蓉姑姑说浣洗婢女苏曼身犯大罪,恳请世子发落。”
之前还是不含一丝杂念的黑眸,此刻似乎漾起了涟漪,荣轩终于落子,明羽顿时伸手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这次能够赢世子,没想到却还是输了。”
荣轩站起身子,一身宝蓝色锦服,朵朵云纹在上头,乌黑发丝皆用金冠束起,令人看不穿的瞳孔寒光毕闪,左手抚摸着莹润的玉扳指,目光不由得变得深沉,这些日子眼线传话说了许多,她的行为虽有怪异但与天枢阁阁主行为还是相差甚远,而今她终于是忍不住了,甚好,不由得唇角微微抿着。
“不会吧。”明羽听完了南风的话,虽然不喜欢那位天枢阁阁主,但对于她在世子府隐忍两个月不到便露出了狐狸尾巴,实在与自己之前听说的大相径庭。
哎呀,明羽凝眸看着被人押进来的苏曼,一身素色麻衣,哪里是自己心目中想象的天启国第一女杀手。
传闻她神龙见首不见尾,英姿勃发,时常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冷光与令人畏惧的威严。
可眼前呢,她虽然未施眉黛,却也掩不住清秀如花。如此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弱柳扶风,真是八竿子与那第一杀手的称号打不到关系。
明羽端起茶杯拿着茶盖吹了吹气,据说从未有人敢正视她的面容,因为见过她样子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当然南风例外,不过那次若非她喝的茶中了天香散,只怕南风也一命呜呼了。
凤眸如冰,身姿傲然,令人远见便颤抖的苏曼,怎么看都不像是眼前的女子。
荣轩已经坐在黄花梨圈椅上,面露寒霜,神情中满是冷彻。
佩蓉与蔷薇双双跪在地上请安,苏曼则挺直腰身站立着注视着跟前那个也看着自己的狗屁世子,就算他眼睛看穿了,自己也不会对他虚与委蛇。
蔷薇锋利的眸光扫过,发觉苏曼还站着实在于理不合,强行将她拉下一起跪着:“世子,苏曼不懂规矩,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