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虽然心中忐忑,但是若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也是极好的。
苏曼从芸娘口中得知了缘由,心中越发愤恨,若是郡主迟迟不醒,那么自己便一直都是戴罪之身,受尽刑罚。更有甚者,她可能都无法等到郡主醒来,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在这个世道,若是不够强大,那么只能被欺凌。无论自己如何辩驳,别人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对待自己。
她不能再心存侥幸了,更不能坐以待毙。
没有英雄,只能依靠自己。苏曼转眸看向火炉中燃烧的绯红的炭火,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里,而且是全身而退。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她也绝不会手软。可恨那蔷薇还有佩蓉,明里暗中都与自己过不去,更是监视起了自己,不准别人再买自己的牙膏牙刷,销路没了,钱也没了。
没有钱,休想离开这里。罢了,她才刚捡回一条命。来日方长,她必须好好考量。
“如今咱们住在这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说实话我可真不喜欢那大通铺,磨牙打呼噜什么都有,严重影响睡眠质量。”苏曼坐直身子,看着跳上坑的小猫,身子很是小巧,不由得伸手逗着它玩,“如今咱们竟然还有宠物了,这生活质量也算提高了,不过该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呢?”
“哎呀,差点忘了这药。”芸娘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似乎和方才有些不一样,赶忙跑上前,一时贪快拿着铜吊子的把手,差点被烫着,赶紧吹了吹气。
“芸娘小心。”苏曼见状唤道,一边伸出手指给小猫挠痒痒。
芸娘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在碗中递给苏曼,看着苏曼皱着眉头的样子,宽慰道,“良药苦口,不过你放心,我呢已经放了好几颗冰糖了。”
苏曼挥了挥手,自从来了这里,她这身子就常常受到各种一万点暴击,吃药也是家常便饭,她偏过头看着那冒着的热气,指了指一侧的桌案,示意她放在上头。
隔一会儿再喝药,苏曼拍了拍一侧的空处,示意芸娘一同坐下,双手托着下巴道:“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不过幸好有你。”
芸娘嗯了一声,顷刻便听着哐啷一声,原来是那小猫觉着无趣便跃上了桌案,一不小心将那药碗打碎在地上。
芸娘拧着眉头,面上隐隐有了怒意,这药可是好容易拿来的,每次熬的剂量她都小心着。生怕喝了这顿没有下顿,如今这小猫儿竟然将药打翻了,她气得站起身子道:“出去,不听话的小家伙。”
“没关系的,我这身子,早就身经百战了,少这一顿也没什么。”苏曼含着笑,低头看着猫儿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药汁,定是芸娘心疼自己,所以放了许多砂糖,要不这小猫怎会贪恋地多喝几口。
芸娘跺了跺脚,那小猫才退开旁侧,芸娘赶忙拿起笤帚收拾残局,嘴里不断念叨着可恶的小猫,之前是看它可怜才打算收养它的。
“芸娘辛苦你了,你一道要忙着干活还要照顾我,我真是感激不尽呢。”苏曼劝导着,希望芸娘不要再生小猫的气了。
“赶紧离开这里,小猫。”芸娘伸手指着木门的方向,说完转身欲朝苏曼走去。
芸娘刚挨着苏曼坐下,还没来得及和苏曼说话,扭头便见着那小猫身子摇摇欲坠,不过片刻它的身子便沉沉砸在地上,嗷嗷惨叫了几声。
芸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只当这小猫是在讨好,仍旧是一肚子气走上前,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小猫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芸娘吓得叫出了声,右手捂着嘴不可置信。
苏曼本想躺下,听着这动静,顾不得穿上鞋子,直接穿着袜子就下了炕,待看着那猫儿确实已死,她不禁心中一怔,更多的是惊骇。
这碗药本该是自己喝下的,可如今是这只猫救了自己一命。
苏曼以为这世子府虽然人心险恶,但没想到一波未平,再生波澜。他们如此咄咄相逼,恨不得自己早些殒命,这心思实在歹毒。
她苏曼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不肯善罢甘休,良久苏曼都陷入沉思。
芸娘身子早已吓得发软,面色一跳一跳的,握着苏曼的手也是凉的,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苏曼,这,这,我这就去告诉姑姑,说有人想要害你。”
苏曼闻言回过神,一把拉住芸娘,面上神情恢复了些:“芸娘,不可。你这样做只怕是打草惊蛇?”
芸娘站着也是惶恐:“这青天白日的就有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往后岂不是。”
苏曼打断她的话,来回在屋中踱步,许久才道:“世子厌恶我已经是全府皆知的事情,就算你去告诉姑姑,她也不会在意。再者,姑姑本就不喜欢我,芸娘,我虽然不知道下毒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我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即便这次没有得手,那人绝不会放弃,芸娘,我们得早些筹谋。”
“那就这样算了,实在可恨。”芸娘咬着牙,虽然这世子府下人的命不值钱,可是如此嚣张跋扈的人,真是令人心慌。
“日后我们处处小心便是。”苏曼低低说着,看着芸娘按着自己的交代将那猫的尸身悄悄去处置了。
她轻轻地躺在炕上,抬头便是因为潮湿有些发霉的墙壁。纵然在绝境,也不能自乱阵脚。
当初她便是被人从死人堆中捡走的,如今来到了世子府,无论前路如何凶险,也不能慌乱。
从这之后,无论是饮食还是旁的东西,芸娘与苏曼都万分小心。
是日惠风和畅,天上的白云如棉絮般铺散开。世子府花园内竹影参差,藤蔓倒挂在墙壁上开出了红色的花儿,。
荣轩迈步在其中,欣赏着这秋色。骤然间只见西北角的月洞门走来了一众婢女,而苏曼也在其中。
上次的事情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底,荣轩右手抚摸着玉扳指,脑袋刻意偏过去假装没有看清。
婢女们正要将洗净的衣物送回各房,路过此处见到了世子立马矮身行礼。
苏曼也低着头,上次的事情至今已有一月,她的身养了两个星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干活,只怕又得被人指指点点。
苏曼很识趣,也不与人顶撞,无论蔷薇说什么,她都一一悄无声息地回答,而且处处都说在点子上。
哪怕佩蓉姑姑如何不待见自己,也挑不出自己的毛病。
该做的事情,苏曼绝对不偷懒,而且做得很精细。
荣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看着婢女们沿着游廊走了。
南风站在一侧伺候世子,看着世子的视线始终都聚集在苏曼身上,挑了挑眉。
这些日子世子总是心不在焉的,时常注视着玉坠出神发呆。
南风垂眸端详着世子,有几次远远见着苏曼行走在甬道,世子竟改变了之前的方向转而朝另一头走去。
待苏曼走后,南风有两三次竟瞧着世子在默默关注着她。
南风挠了挠脸颊,真是不晓得世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哪里就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世子也太不对劲了,哪里还是自己认识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