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院长办公室，见得袁院长翻来覆去在找什么资料，年轻人心里不由得更为紧张。按他心里估计的，这事应该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大胆猜测罢了，只是看的院长的神情好像要拿此事治他。
见得院长找到一份资料，拿了笔不知道在写点什么，他只好先出声询问。
“院长，我知道我不该信口开河，还有就是我太执着于自己的观点，您训我两句，我听着呢，我知道错了。”
院长头也不抬，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随口说起了不相关的事情。
“明华啊，你来我院有两年了吧，我记得你来这儿之前是厦大的博士，主修基因学；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一点，父母都是国企的普通职工，你每个月拿着不多的薪水都寄回家去；这两年你也取得了不少成就，获得了不少奖项，对吧。”
“那全都是靠着院里的栽培啊，当然我本人也是比较出色那么一点的。院长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有什么指教，明华愿闻其详！”
老院长眼神偷偷瞄了一下书架的某个角落，又把目光放向还在他办公室门口值班的两名军官，神情上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照样在书写一些东西，嘴上接着聊到。
“你打心里怎么看待这场灾变呢？”
恩？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年轻人神色凝重，这是要考验我吗？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祸，只怕之后形势会越来越严峻。而且就我看来，政府建立“神盾”防护墙是愚蠢之极的行为，我提出反对的文稿都被压下来了。虽然现在看来那确实是保护人们安全的伟大工程，可是那不仅仅是把外边各种恐怖的怪物挡在墙外，也是把我们自己封死在墙内，眼下暂时是安全的，但这样……这样是没有未来的啊！”
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番见解深得他心，但是嘴上反而说道：“上边人的决定自然有他们的考量，如果不建‘神盾’，现在的伤亡都不知几何，你真的以为就凭军队可以守住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吗？就眼下而言，建立‘神盾’是一种最有用的战略了。”
“额”年轻人本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是想到自己来这里是要被院长惩治的，当下把辩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你说说我们能为做点什么帮帮现在的大多数人呢？”院长话风一转，又问起不相干的问题。
“说到这个我有一件事不解，为什么昨天曹博士要公开发表那么一番话啊，就算我们仍然没有研究出来果实促使人异变的机理，可是有那么多实例也足以说明果实可以帮助人增强体质啊。这简直就是利用现在中科院的威望去误导民众啊。为什么要告诉民众错误的结论呢？关于果实可以强化人的身体，只要把这个消息公布，当所有人都变强了之后，也许就用不着‘神盾’了。”
老院长依旧写啊写，接下来说出了一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人生啊，总会有很多变故突然打乱人生轨迹，就像现在这场原因不明的灾变，它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命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可是我相信它是存在的，不过一个人的命运总是超不出他的想法和能力；只有他能想到并且能够做到的事情，才在会出现他的命运的选项内。老待在这个小圈子里限制了你的无限可能，也许你也该有不同的命运了。”
“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吗？”李明华慌了，他当年与上千优秀的人才竞争之后，脱颖而出才进到这所象征着科学的最高学府，在这里看到了最先进的设备和最顶尖的科研工作者后，他深深的以自己是中科院的一员而感到骄傲，现在突然被告知要被开除，他有些慌张。
“对的，就是赶你走，因为你已经没有一颗做科研的心了，其他其实我会帮你做好的，手续走个流程就行了，离开这里吧，离开中科院，回到你自己家里去做一个‘平凡’的人。”老院长将平凡二字说的极为缓慢。
一时间如晴天霹雳，李明华还想争辩两句，猛然见得老院长手指连着点了三下桌子上的资料——那是他的档案。随后郑重其事的递到他的手里，而其中夹杂着一张不知写着什么的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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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生再次见到那个骨头状的生物，竟然身处一片断壁残垣处。那种迷失感让他想起之前不能自主操控的梦境一般，他本以为会见到那天使一般的自己，却没想到眼前出现的是在第一次红色的海洋里挣扎的骷髅。周围像是经历了顶级大地震一般破败不堪，而那个骨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我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悲剧，我很难过，我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现在怎么又突然跑到不知名的地方来了？
“真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源生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具骨架为什么能发出声音，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那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意念更像是一种神奇的心灵感应，直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給源生，而现在这一幕让源生也有点吃惊，这具骨架竟然有着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源生只是脑袋里想了想这个念头并未张嘴出声，便感觉到已经把这句话告诉了对方，而显然对方也受到了这句话。
“这里呀，什么地方都不是，这里就是我们的根。”
源生并没有因为他的外形而感到害怕，相反他对这具骨架感到十分亲切，他们之间交流的语气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就是你，我也不是你，我们只是共用一个载体。”
源生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像是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魔鬼，这种未知的东西着实让人害怕，但是看起来他好像知道的蛮多的，和他交流交流应该可以掌握更多有用的信息。
“既然你说你是我，那你知道我经历的事情吗？”
“只要翻阅记忆存贮库，就可以知道你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可是我没有那么无聊，你的生活就像没有放调料的汤，索然无味，这种平凡的人生丝毫没有值得特意去翻看的意义。难道要我把你那些无聊的故事讲出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源生感觉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辉煌的经历，也没有什么耀眼的时刻，一直都是路人级的普通生活，所以只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免得被他扎心。
“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感受到过你，还有上次你跳进红色的海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我们能这这样交流？”
“以前是你镇压了我，你拥有着载体的控制权，你从来都避免与我接触；上次是我们都被释放了，我要逃脱你的镇压，但是依旧没有获得载体的控制权；我就是我，就是一个生命。”
“一具由骨头构成的生命？不死族？你以为是《OVER LORD》的骨王啊。”（《OVER LORD》是一部小说改编的动漫，其主角安兹.乌尔.恭就是骷髅状的不死族。）
“不不不，别用你看过的那些动漫里的角色来形容我。照理说我应该是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个意识存在，而你所看到的形象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把我投影到现实中的某物上而成，如果说你把我想象成了骷髅，那说明我在你潜意识里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不过这么想也没错，毕竟我们两个之间要互相争夺载体的控制权，这对你来说肯定是一件糟糕的事。”
我擦，这不就相当玄幻小说里的夺舍吗？源生顿时感觉慌张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东西是如此可怕的定时炸弹，一旦爆炸那么一来他就变成不是他了，这具骷髅会鸠占鹊巢成为“源生”，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不过源生仔细一想，现在这具骷髅还在和自己对话，这说明他还没有夺取身体的控制权，所以身体的控制权还应该属于自己才对，这么一想倒是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拜托，你要‘夺舍’的话换个人好不好，我一点优点都没有，脑袋又笨，长的也不帅，家境也很一般没有钱，你就不觉得入主我的身体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吗？替这样一个窝囊废而活……”正说着，源生突然有些沉默了，想想别说是这具骷髅，就连他自己也嫌弃自己的人生了，活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失败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我并不能离开我们共用的这具载体，我们是共同产生的。本来一具载体只会产生一个意识，我们两个只会产生一个，但是因为我们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产生了两个不同的生命。你应该好好谢谢我这么多年帮你打理身体里各种器官，而且最近我还救了我们一命，在你意识沉眠的时候。”
源生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像自己精神分裂一样，而且这骷髅说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也许现在就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醒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要是真的话，自己怎么去接受他所说的一切呢？
骷髅继续向源生传达信息。
“正好你那举动损伤了这具身体一部分基因，而且还导致属于你的基因大部分都陷入沉眠状态，我才得以重新活跃在身体里。虽然现在是很好的机会夺得载体的控制权，可是这具载体已经破烂不堪，我并不能帮助载体修复身体。只有吸收源能才能修复，所以暂时还是得将身体的控制权留给你吧。现在趁着好不容易我们能有对话的机会，我也会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
“首先我们都是产生于基因的，你和我都是这具载体所产生的基因意识。”
“只是产生我们的基因分属两种不同性质的阵营，照理说不论有多少基因只会产生统一的意识。一般情况下，像我们这样的生命，是看身体所具有的哪种基因更多，就会产生属于那种基因的意识，而这具身体特殊就特殊在这里，两种不同基因片段的数量一样多。”
源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学过一定的生物学，知道基因是表达生物性状的核心，是传递生命的密码。但是对于骷髅说的内容，生物书上却是一点都没有介绍，所以听得源生一头雾水。
“等会等会，意识不是产生在大脑里吗？脑细胞才是意识的载体吧，基因不就是控制细胞里边各种化学物质生产的密码吗？怎么会是基因产生了生命的意识？”
“这点是过去不充分的科研下产生的谬论，你好好想想大脑是怎么发育来的，大脑不还是由基因设计生长而成的。生命的思维是隐藏在自身的基因里的，在过去无数岁月里，生命的基因意识都被封存在意识之海中，所与进化出了大脑，它是用来辅佐基因更好的去控制这具载体罢了。”
这种说法简直细思极恐啊，源生一直都感觉生命是最神奇的存在，生命发育的身体把所有能考虑到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上学的时候学习生物时，源生一度怀疑进化论怎么可能解释生命发育的所有奥秘，但是按照骷髅的说法，人们的科学倒是从来都小看了基因的作用，而被人类仅仅视为生命遗传物质的基因更为神秘了。
“事实上，由基因产生的意识只是小部分控制身体，大部分都是蛰伏在身体里，平常都是由大脑狐假虎威，不过他只是一个信息集中处理器，至于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基因意识。”
源生还是很难接受这种论调，用大脑思考这是人的常识，现在突然让他接受大脑其实不算什么，大脑并不产生意识，人其实是用基因思考的，或者说人使用身体的每一部分思考，甚至可以说有时候人是用屁股思考的，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骷髅并不理睬他的惊讶，接着阐述自己的看法。
“本来生命会用全部的基因来构成意识，但因为过去的这颗星球没有源能的存在，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让全身数十亿细胞全部参与意识的左右。所以这里的生命一辈子都是用部分残存的意识来生活，可是前几天身体里却突然出现了源能，这源能把全身所有基因都唤醒，并让所有基因都能链接在一起，正是这样，我才能从你的意识之海中醒来。以前我只能偶尔醒来，然后读取一下大脑的各种数据，现在有了源能支撑，倒是可以一直醒着。对了，经过你刚刚的挥霍，现在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丁点源能了，你醒了之后要想办法摄入源能。”
“额，”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好像是关乎自己生命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怎么才能醒过去？”
“你想着醒来就差不多了，对了，下次别再把自身的基因当成攻击打出去了，这本来是严重违反意识原则的。打出自身基因去破坏对方生命结构是很好用的手段，因此你才能引爆那只母虫身体里储存的源能，杀死了它，但是以后最好还是，哎哎你听我说完啊！”
骷髅话还没说完，源生已经闭上眼消失在这片天地中了，骷髅沉默了一会儿。下次他来了再警告一遍吧，骷髅如是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