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塘之间的暧昧,姐妹们见微知著,更是能添油加醋,将这期间可能与陈塘有关的我的疑惑开始慢慢推出来求证。
温帝姬尽管含羞,但是也没有放弃这个八卦的机会,她几乎是将我与陈塘的所有未知都搬出来了,细细琢磨慢慢问,陈塘会有些不好意思,被问及如何表白时,他终于向我求救:“我们之间有过保密协议,这个不可以说。”
我曾经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被她们嘲讽为八卦界的铁公鸡。见证了陈塘甩出来的鸡毛,估计要打心底里认同我们天生一对了。
其他闺婿里,戴泽挂着老师的头衔,即便跟我们课业不相干,我等也不敢随便开他的玩笑。一休的地位过早确定,届时我们与姚婷娜相知还并未熟透,现在端一碗汤涮他,他完全可以捧一盆火锅涮回来。至于曲康,他有什么猛料,我们比当事人知道的更清楚。所以陈塘注定要遭这个劫,被她们逮住还不玩命开撩。
到了地方,落座,我点了凤爪,刚上桌我给她们每人碗里夹了一个,随后宽慰陈塘:“其实她们为难你是为了调戏我,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姚婷娜接了话茬,若有所思对陈塘笑道:“陈塘呀,宣宣让你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那是什么样的表情知道么?就这样。。。”姚婷娜突然抹了一把嘴唇,一只手肘搭在桌面,使得肩膀呈一高一低之诱态,半侧过脸做了一副朱茵眨,我惊诧之余,陈塘竟然首先红了脸,他尴尬笑笑,将头埋了下去。
夏歌儿尖叫一声,轻捶姚婷娜肩膀:“要死啦你,收住收住。”
陈塘座位在方桌一端,我与姚婷娜本是在他左右两边,陈塘惊诧之余看向我之后的眼神就没再转过方向,在夏歌儿及时勒住姚婷娜这只野马之后,陈塘不动声色地将座位往我身边挪了挪。
姚婷娜恢复常态:“能过我这美人关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陈塘找回成年认的理智,坐正了身体,笑道:“原来宣宣身边都是一群这么可爱的朋友,难怪性格里有各种优点。”
“陈同学眼光很独到。”
饭后切了蛋糕,虽然是陈塘的生日餐,但是谁也没敢拿奶油往陈塘的脸上抹,各自捧着一小碟本本分分吃完。
夜幕拉下,也终于到了散场时间。
载我们返校,一群人嚷着多谢款待,陈塘忙着打招呼送别,前座上他不动声色按住我的手。舍友们也是一群眼力见丰富的青年,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尽管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还是有些暧昧。我甚至在臆想他让我错过寝室关门时间之后的种种。
但是陈塘突然说话了:“过生日也挺好的。”
我转头看他,他却一直垂着头:“以前在生日的这一天,我失去父母。心里障碍很大,这一天喜乐骤变成悲恸都是加倍的,但是——”陈塘抬头看我:“你带给我的每一天都是喜乐,今天也是。”
心扑通扑通一阵跳的颤抖:“我该说点什么才好?”
陈塘敞开双臂:“拥抱一下,就当是对彼此重要意义的认同。”
我揽过陈塘的双肩,在骨骼不允许的前提下我也尽量做到将他拥在怀中,一下有一下轻抚:“认同认同。”
陈塘缓过劲儿来,突然对我伸手:“生日礼物?”
“蛋糕可是我买的。”
“分明是302舍友们送的——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找她们要礼物去了”陈塘扭头看了一眼校门口方向,故作认真:“应该还没走多远。”
我用十指之力将陈塘脑袋掰回来:“陈同学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气的。。。”
陈塘几乎是借力将嘴巴贴上来,因为突然而显得仓促,鼻梁骨都要被蹭挪了位置,我的双手不还在陈塘的脸颊上,何去何从也成了疑虑。短时间内我保持闭气,陈塘一呼一吸都在我的脸上。他咬着我上唇到下唇,尚没有开启法式吻,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我觉得这样十分美好,于是开合唇齿去回应他的悸动。我明显感觉到陈塘起身靠近我些距离,双手开始在我腰间摸索,处于本能我捏着陈塘的脸颊将他拉开:“你想到哪一步?”
陈塘将双手抽离,复以撞我门牙的方式再落一吻,笑道:“先到这一步。”
“我的确准备了礼物。”在职社会人的点睛配饰,在可以当做是礼物送出去的程度来说,我是一个买不起,从领带袖针到腰带名表,从几百到几十万价格不等,为了凸显出陈塘对我来说的重要性,我终于还是决定买个贵的——一只定制雕刻的钢笔,导购的‘限量款、唯一款、动情款、奢侈品’等字眼着重吸引了我以致产生了及时消费的冲动。
陈塘从看到包装时的神情就开始迷离,解读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总是淡淡的笑颜。
“正好缺一只随身带的签字笔,这个礼物恰到好处。”
“可是”我盯着陈塘细微的表亲变换“你看上去没那么喜欢呀”
陈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笔,转向我:“很喜欢,但是这支笔对你而言太贵了。”
“你就不怀疑一下,我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吗?”
“即便你真的是,我也希望你尚在校园的消费观不要这么奢侈——我们是彼此的镜子,你本真的样子是最美的,我也是一样对吗?”
我有些委屈:“我想给你最好的。。。”
陈塘略笑开:“你给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尤其是这支笔,它打开了我们对外物的第一次共同认知,用到八十岁也不会厌。”
对,它打开了我们对外物的第一次共同认知,陈塘努力且小心翼翼同化我的举动也算是十分用心了。
“那,我以后还可以买奢侈品吗?”
“当然可以了”陈塘突然提高了嗓门,“你承诺过将来挣钱要给我买钻戒和名表的,可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我一直都记着呢。”
当初直截了当且超级现实的我的告白转回脑海,让人啼笑:“那你可能要等好久啊。”
“你又骗人,你说过只让我等你一下子的——六十年,不能再多了。”
六十年的时间,在此刻似乎真的渡我到八十岁,那时候微风不燥,晨光正好,年迈后的陈塘依旧在我对面笑。
我们大三了,深层次意识到自己长大,是在新生报到的当天,校园里异常热闹。家长们扛着孩子的行李在校园内各个报名点之间来回穿梭,五湖四海的弟弟妹妹涌入外大的校门。看她们青葱的素面朝天,原生态的胶原蛋白仍旧发着亮光,扎着马尾,穿着T恤,对未来数十年的人生定位,都要在当下四年完成。
一休终于熬成校园老大了,因为资历最深而被举荐为学生会长,忙里偷闲重操旧业还会偶尔开个校园演唱会,姚婷娜每每都捧场,这场看似风花雪月的爱情能够在争吵里维持两年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也是为了庆祝她们的两周年,一休在台上热烈表白,姚婷娜在台下热泪盈眶,我们跟旁边看着一直都有想走的冲动。
戴泽仍旧低调在我们的圈子之外,如果不是夏歌儿说起我几乎就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夏歌儿回复我以同样的话。唯一还活跃在我们眼帘的就是曲康了,新学期伊始,他终于把扎了一年多头顶辫儿给剪了,换了发型之后成功的从时代小鲜肉转型为阳光大男孩外加半个知识分子。曲康从校篮球队退了,很少再去体育馆,而温帝姬也更多留恋自习室。我想他们酷爱那个充满汗水和张力的地方,只是为了吸引彼此。
新学期注定要有大事件。校网上的校花评论赛,姚婷娜终于被一个新生学妹挤掉了头衔,她愤愤不平要砸了电脑,被温帝姬及时接住,用一句非常有效的话给安慰了:“你砸了电脑也是伤害自己财产,还不如找人黑了网站呢。”
姚婷娜嬉笑颜开,我觉不妥,又赶紧劝回来:“那毕竟是校网,这样不好吧。”
姚婷娜仇富一样看着我:“那你倒是给我想出个主意来呀。”
我很想劝她,长江后浪推前浪,年纪大了就是要死在沙滩上的,得认这个定律——可这话哪能在浪尖上说呢。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全校最好看的女生,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国家的人种组合能够超越中英两个,东西方最完美的比例就在你身上。你就算输也不是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万一人家还是英皇贵族和中国皇家血脉呢?用你善于发现真实的双眼亲自见见这小姑娘,总不见得人家略胜一筹只是因为年幼无知吧。”
姚婷娜信了我的话,查到了校花的姓名班级,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信誓旦旦出了门,我们后面悄悄跟着到了食堂。姚婷娜打了饭坐人对面,一张桌子上,姑娘余光也看不见她,姚婷娜只好先开口:“你就是土木工程的许倩?”
“是的。”
这姑娘吃饭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的容颜就完全对比出姚婷娜的劣势了。姚婷娜长相偏东方,骨子里却是欧洲风情浓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浓妆艳抹,到如今也没能改成略施粉黛。对方天生模子好,装扮上最多也就是眉唇点缀,这近距离看着,竟然比照片更加楚楚动人。如今姚婷娜这一脸的脂粉气,碰上对方邻家女孩的婉约姿态,这一对战中就输了三分底气。
“你和网上的照片不太像嘛。”
“有水分的。”
“即便如此,你也是外大的校花了。”
“你是三年级的学姐吧。”
姚婷娜立着脖子不说话,许倩的淡漠逐渐温和起来:“所谓校花头衔,我受之有愧,承蒙各位师兄师姐看得起,毕竟我们这一届刚从中学时代来,稚气未脱,很多事情要先积累经验学识,不是每个初出茅庐的人都有学姐当年的稳重。”
这草草几句话倒是体面,让姚婷娜听着也舒服。
姚婷娜回来后,没那么气愤,也没那么沮丧,就是突然间平静了很多。这种抨击心灵的事情,经历过一次,一下子想开了很多。
心怀校花之位的冲击,又因北京街头捡到夏歌儿上海剧院的的宣传单页再次迎来事业转折,夏歌儿凝视单页上自己的剧照,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我不想做首席翻译了,我想演话剧谋生。”
夏歌儿抛弃了英语,而我我却以陈塘为动力,学精了前专业。
大三的课程相对少了很多,这天温帝姬频频提议:“我们聚餐吧?”
这个提议似乎从来都不会被驳回,四个人并肩走,几乎挡住了学校主干道的二分之一。
阳光柔和,金秋送爽,校园里又多了一批年轻的生命,操场上也围起了更多爱尖叫的姑娘,如果时光不停,我想我们也不会排斥往前走。
我扭头看一条横线上的三个人。姚婷娜坚持捍卫地位的同时,在精神上得到了升华,夏歌儿重新设定了人生目标,自主意识有所提高。温帝姬在个人作业上终于摒弃了体育馆,安于曲康的怀抱,而我。。。遇到了筹备中的人生考验。
刚出校门,被一辆车给截了,车主虽未浓妆艳抹,却也透出一身的贵气来。看着面熟却又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停下来了,对方径直上前与我招呼:“你是宣宣吧?”
我点头:“我是。”
“我是陈塘的姐姐陈天,你也可以叫我bailey。”
我赶紧端正态度问好。
陈天不说缘由的邀请我们到附近喝咖啡,落座之后,首先让我们点喜欢的口味饮料:“我和陈塘虽然都是国外长大的,但是陈塘的性子随父亲,总是爱喝茶叶,研究茶道的样子简直和爷爷一模一样,宣小姐喜欢喝什么?”
“龙井——”
“很好,很好。”
我笑笑不语。
点了茶,服务生去了,这是换个话题的时候。陈天接着又客气一番:“我来找你也是临时起意,不要有任何负担,我们就是见见面说说话——陈塘应该有和你说起过我吧?”
严格来说并没有,但是正常状态下的回答一般是这样:“是的。”
夏歌儿在一旁笑呵呵:“其实您刚才就算不说是陈塘的姐姐,我们也能认出来,美的这么像。”
“谢谢你,始终不比你们年轻美好。”陈天笑罢转向我:“关于你的事情,我倒不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又听她说:“你与林征见面的趣事,我也听说了,我那儿子不正经,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姚婷娜本来喝着饮料的嘴巴,突然扔了警惕追求八卦:“林征是你儿子?”
陈天点头:“我是林征的母亲。”
“那你是陈塘的姐姐,还是林地产的妻子?”姚婷娜一着急,连着林育森的外号直接说出来了,好在陈天并不介意,一脸坦然:“是的,你们不知道吗?”
异口同声:“不知道。”
服务员的茶端来,我从姚婷娜的咖啡托盘里取了一袋糖洒在我茶中,陈天盯着我的举动问:“宣宣喝茶也会放糖?”
“是。”
“看来陈塘是从你这儿学的。”
陈天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喝了一口自己的茶,笑说我与陈塘般配。
这算是一种赞美吧,是该奉承一下还是谦虚一下?她说话客气,倒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陈天陆续说起陈塘年近三十仍旧未婚让老爷子有点着急“虽然一家人在异国生活了大半辈子,但是中国观念一点不含糊,老爷子并不知道你这个人,一直催着陈塘结婚生子,到了年底就让他娶了Sara呢。”
谈话到现在,陈天的最后一句终于引起我注意了“Sara是谁?”
陈天释怀一笑:“老人家的玩笑话,当不了真。Sara是我家收养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是以兄弟姐妹相称,陈塘这么小心,连这个都没跟你说吗?”
陈天和陈塘一样,虽然都是在国外生活,一个爷爷教出来的,不会有两种水平,此处小心一词用的相当到位。
“我不太记得了。”
陈天笑了笑,又语重心长起来:“老爷子对陈塘的期待很高,如果宣宣你有时间,欢迎到里昂的家来做客。”
我点头哈腰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