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岩灵泉的深处,那道耀眼如同太阳的刺芒,现在已经开始减弱,而卫凛然的灵魂意识也在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被完全研磨殆尽的身体正奇迹般的生成复原,而构成卫凛然骨骼的就是之前被影子吞噬的骨架,骨骼体积微小,宛若蜂鸟的眼睛,表面暗红流转,逸散出勃勃的生机以及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只三个呼吸,灵泉水以刺芒为中心快速涌入骨架之中,而骨架也以肉眼可变的速度生长、变大,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骨架已然有少女般的大小。暗红色的骨骼表面流光溢彩,偶有玄黄色观点点缀其间,透过骨骼外表能看到内里流动着的绯红色光华。
整具骨架翡翠流光,如荧如玉,晶莹剔透宛若精工细作而成的贵重水晶,只不过,细看的话能隐约看到一个少女模样的虚影覆盖在这件艺术品上,胸口微微起伏,宣告了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泉水没有停止供应,确切的说骨骼没有停止吞噬,不断地不断地汲取泉水,化作塑造内脏、经脉、血管、神经、机理、皮肤等等肉体的各各部位。这具即将成型的卫凛然的新身体,以眼可见的速度完成生成的全过程,无声无息,然而又真实存在。
身体的塑造进行得有条不紊,几个小时后已经接近完成,泉水在这个时候反而被加速吸取,透过刺芒进入肌肤,再流进空荡荡的血管和经脉里,凝聚、提炼、转化,最后形成流动的新鲜血液。
“噗通~……噗通~……”
强劲有力的心跳带动着源源不断新造的血液填充干涸的动脉、静脉、毛细血管等等需要血液的地方。又过了一个小时,包裹新身体的刺芒悄然退回卫凛然背心的八瓣花,给原本单调的花瓣增添了几许生机,同时也停止了对泉水的吞噬,一具几乎完美的少女胴体静静地在泉水里随波逐流,不上升也不下沉,随着水流移动。
身体的塑造已经趋于完美,唯独缺少了心头血这个引子促成这具新身体与灵魂的完美融合,现在在哪里去找心头血?这个时候背心的八瓣花再次闪动了起来,中心吐出一滴被暗红色光芒包裹着的血珠,而这,就是最关键的心头血了。
要问心头血为什么会在八瓣花里,那是在卫凛然刚刚进入这里开启感知被哀鸣震得突出鲜血的时候,那口鲜血里就有一滴心头血,被悄默声的储存在了花里,正因为如此失去了心头血,她才会疲累脱力掉进泉水里面。
现在最关键的有了,接下来的步骤自然是完成身体与灵魂的完美契合,心头血被刺芒包裹,缓慢而有条不紊的绕到前胸,无视掉肌肤的阻隔,咻的一声钻进胸膛,融入了正在跳动的心脏里。
就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绯岩灵泉的泉水突然躁动起来,以巨浪滔天来形容已不足以表达泉水的狂暴了,看似混乱实则有序,泉水朝着卫凛然蜂拥而来,水压之大足以碾碎一切,然而泉水在接近卫凛然身体的瞬间便就化作山涧叮咚的温柔,顺着毛孔和穴道钻进身体里,化作如同粘合剂般存在的力量将几近涣散的灵魂和新肉体牢牢地连在一起。
泉水的涌入还在继续,整座绯岩灵泉像是取之不竭一般毫不吝啬的献出、给予。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七道如拳头般大小的玄黄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围绕在卫凛然的身体周围,转而光华绽放,化作七具尺余大小的莹白色骨架,七具骨架齐齐朝卫凛然单膝跪地,就如同那虚影般甘心臣服。
背心的八瓣花雀跃的闪动刺芒,像是在邀请也像是在命令,七骨架的头低的更低,额骨开合间起身,它们张开臂骨,同样开始吞噬泉水,虽然不如之前暗红色骨骼来的疯狂,但七具同时吸取泉水其速度和量也颇为壮观。
这个时候的绯岩灵泉的正中心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旋涡,拖拽着周边的泉水进入旋涡,转而进入卫凛然的身体和那七具莹白色骨架上。这里的异动早就惊动了岸边的两个人,木梓沁一脸骇然的看着泉水倒流而回,汇入那个已经能被肉眼看到的巨大旋涡里。血煞剑现在的表情比木梓沁也好不了多少,连一只不离手的拂尘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好在这个等级的意象来得快去的也快,那七具莹白骨骼很快便和卫凛然一般大小,它们同时放下手臂,停止了吞噬泉水,玄黄色光芒再闪,七具骨架毫无预兆的同时动了,它们的目标不是卫凛然的身体也不是她背心的八瓣花,而是卫凛然的头顶上方。
“呯、呯、呯、呯、呯、呯、呯!”
七声脆响炸开,七具莹白骨骼在撞到一起之前化作七团破碎的光融合在一起,转而再次化成几乎凝实的一具莹白色完整骨骼,并缓缓没入卫凛然体内,附着在之前暗红色骨骼之上,直到这个时候,泉水才开始逐步安静下来,可被吞噬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了整整七倍!
就这样,一刻钟后,卫凛然周遭的泉水恢复安静,倒流的意象也恢复正常,一切都安静的如同之前一般,只不过明显缩小了面积的泉水还是让人震惊的咽口水。
就在一切恢复如常以后,卫凛然的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出水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凛然的手指动了动,在之后眼皮也颤抖了下,旋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我没死?
是的,卫凛然在经历了整整五天五夜的煎熬之后,终于苏醒了过来,她没有动用任何功法,却能躺在水面上而不下沉,卫凛然动了动胳膊和手脚,发觉没少胳膊没缺腿的,方才完全安心。
感受着泉水隐隐传递来的催促,她知道,自己是该出去的时候了。
意识微动,泉水柔和的托起她,待得身子站立稳妥以后,悄然归于平静。她就这样不用任何功法的站在泉水上,稳如磐石,宛若平地。
低头瞧见赤裸的身体,眉头微蹙,下一刻身下的泉水再度动了起来,暗红色的水液顺着她的身体爬满全身,链接,编织,最后幻化一条暗红色的连衣长裙。满意的勾勾唇角,朝一个方向走去。她不记得来时的路,但就是知道朝这个方向准能出去。
暗红色的薄雾被甩在后面,眼前依旧是茫茫的雾气,脚步不停,在身体触碰到一个看不到的轻薄屏障以后,眼前的景色变了,远方的她的妈妈木梓沁,就屹立在之前她来离开的位置,等待她的回归,她流出一个安心的笑,张嘴想要大喊,却发现没了声音。
脚下泉水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急切,浪头涌动之间朝远方扑去,越过湖畔,化作一只巨大的暗红色飞鸟,载着她朝木梓沁飞去,途中带起的劲风把她的裙角掀起,露出珠圆玉润的脚丫儿和莹润无瑕的长腿。
泉水缩减的面积不小,当初的湖畔随是远在天边。她只觉得飞行了好久,实则不过十几秒钟,才安稳着陆,飞鸟蹭了下卫凛然的大腿,那幻化的衣裙从新分解成泉水,流进飞鸟嘴里,啼叫一声,告别而去,重新融入泉水在不分彼此你我。
张口欲要说话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个说不了话了,心里慌得一批,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
血煞剑现在的心情极好,瞧见木梓沁一脸紧张的看着女儿,提醒道:“忘了?二十年前你出来的时候不也是这般?”
木梓沁恍然,抱住女儿,安慰道:“然然不怕,这是正常反应,三日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卫凛然放下心,要是从此不能说话了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不能说话就不能哄妹妹开心,至于其他的不便,和哄妹妹比起来连渣都不算。木梓沁抚上女儿的额头,满眼尽是欣喜和兴奋。开心之余不忘探查女儿的病症,遗憾的是病情如故,并没有被绯岩灵泉弥补上确实的魂魄,好在从里到外透出的蓬勃生命力让她安心不少。
“咦?……这纹的是何种花卉?贫道见所未见啊……哦呀~摸上去还是立体凸出的,有流动的异彩不说,竟然隐隐带着威势,纹身的工艺如此精湛堪称少见啊少见,嗯嗯,不错,很不错啊。”
“嘶~”
一股凉意从后心袭来,让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的卫凛然打了一个机灵,挣开妈妈的怀抱躲到后面,小心的瞧着一脸不怀好意的血煞剑。
血煞剑也不见不高兴,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呃小纸包,小心打开,露出里面一颗颗一粒粒散发着暗红色的小石子儿,中央安静的躺着一颗深红色偏暗的药丸。
药丸约莫普通丸子大小,表面朴实无华,不,准确来说表面是粗糙的,就像是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然而里面是不是透出来的纤微毫光,无疑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血煞剑捏起那颗药丸,在卫凛然眼前晃了晃,懒懒的道:“说说吧小丫头,考虑的怎么样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什么?”卫凛然歪头一脸的迷糊。
血煞剑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勉强和颜悦色的道:“当然是答应传我衣钵的事。”
“哦,想起来了,嗯……在想想……在想想……”
“小屁孩子你够了!”血煞剑是在没忍住爆了粗口,深吸口气,转而笑得一脸柔和,“呵呵,小丫头还挺调皮的,呵呵,别考虑啦,像贫道这样成圣阶的强者可不是随便就收徒弟的,还是那句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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