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沁目送弟弟和侄子离开,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厅,这种感觉很不好,对于她这种喜欢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性格,感觉就更糟了。
日落西山,木梓沁缓缓站起身,她想了一整天,也琢磨了一整天,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就打算回族地翻一翻族谱,她有种预感,被某种神秘力量保护着的族谱,或许能解答她心头的疑虑。
隐身符发动,直接驾着飞行法器飞出别墅区,掠过重重高楼环宇,停在了一处郊外的巨大湖泊上,木梓沁念动咒语,从身上掏出令牌捏在手里,一头扎进了湖里。
入湖的瞬间没有激起一丝的水波涟漪,视线倒转,调整好身体平衡,朝着森林环伺的巨大建筑群飞去。
木家族地,位于海安市郊外的海安湖底下数千米的地方,那里自成空间,且与外界上下颠倒,只有木家的族令和咒语才能进出自如。
族地禁空,那也是针对人的,比如木梓沁就不受这个规矩的约束。
重重楼宇古朴庄重,留不住木梓沁丝毫目光,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位于家族后山的祠堂,那里被结界保护的很好,里面的建筑宛如新造,没有丝毫尘埃,甚至时间流速都和外界的不一样。
落在祠堂前,想了想,决定去族长总殿,那里是弟弟木梓阳住的地方。她去的时候,弟妹正在给儿子疗伤,看木梓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木梓阳虽然对姐姐伤到儿子不满,却也是知道分寸的。
姐姐回宗族的次数固定,每年三次,除了大事外一次都懒得来。
现在突然回族地,他可不认为是给自己儿子道歉来的,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也不言语,起身朝门外走去,木梓沁紧随其后,一路上木梓沁说出了要进祠堂看家谱的事。木梓阳身为一族之长,对进入只有在祭祖的时候才能开启的祠堂,表示没有压力。
小时候姐姐宠他,长大了自然要宠着姐姐啦,这一点,没毛病。
祠堂的结界顺利打开,木梓沁迫不及待的给祖宗磕了三个头,恭敬进了盛放族谱的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仓库,这里的面积很大,比大型港口的集装箱仓库也不遑多让,这里记录了与木家血脉有关的所有人。
姐弟俩恭敬走到尽头,对着里面唯一的一张画像郑重叩首,然后就去了标注着姐弟俩这一代的族谱架。
木梓阳全程不明所以,看着姐姐忙忙碌碌的翻阅族谱,觉得插不上手,也就随性的坐在一旁修炼打发时间了。三个小时以后,当木梓沁翻阅到关于她自己的著述时,手开始颤抖了,下意识念出上面的内容:
“木梓沁,某某某代族长之长女,于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某某时出生……资质测评,平庸……十五岁于绯岩灵泉回归,天资骤增,测评,千年难遇……某某年月日时,生女一名,姓卫,名讳凛然……”
“凛然……卫凛然……然然……然然……我的……然然!”
“轰~!”
木梓沁脑海里似是有某个东西被撕裂,关于卫凛然的一切如潮水涌来,一幕幕让她的心痛如刀割,两次为救妹妹险些身死的凄惨更是让她眼前发黑,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沾满衣襟,啪嗒,族谱掉落,噗通,瘫坐在地上……
现在卫凛然在哪儿?她在郊外的一片公墓群里躲着,被木启浩刺成重伤,她逃到了这里。卫凛然自嘲,鬼嘛,自然要待在坟圈子里啦。
她的伤势很重,那一把剑不是普通卫道士用的法器,而是附加了破法和迟缓伤口愈合的高等法器。以卫凛然现在的状态,挨过去的几率很小,殒命于此的概率倒是大的不行。坐以待毙不是卫凛然的作风,习惯性运转《莲影幻心决》里面的疗伤秘法,伤口的愈合方才快了不少,也让卫凛然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次受伤,让她清醒了许多,身份无可更改也已是既定事实,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勇敢面对,当时对卫凛然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躲闪。
伤势在七天之后好的七七八八,又过了三天算是完全好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除了例行修炼之外,整日里咸鱼一样就地一躺,然后发呆一整天,连她挚爱的横刀都不练了,对于将来,她表示不感兴趣。这不,修炼完了,卫凛然百无聊赖的躺在某个不相识的人的墓碑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
初冬的寒冷,对于身为鬼魅的卫凛然来说,不过是夏日清凉的晚风,狂风呼呼作响,也只不过让她起了海安市可能要下雪了的模糊念头。
时间长了,卫凛然有点昏昏欲睡,风狂啸而过,一阵阵婴孩虚弱的啼哭声似有若无的钻进耳朵里,抬起头,细细听了下,那声音很微弱,夹杂在冬日的狂风里尤显飘忽。这让她生出了恻隐之心,对此,卫凛然表示嗤笑,她一个鬼魅哪来的恻隐?
她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既有人的气息又有鬼魅的鬼气,没有体温却有呼吸,血也是人类一样的红,而不是鬼魅一样的荧绿,也能继续修炼只有人类才能修炼的《莲影幻心决》、《绯耀决》,她现在之所以还是人类的模样,完全是内心对鬼魅的抵触在作怪,她不喜欢她鬼魅的样子,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个三族人人喊打的“过街獠鬼”。
翻翻身,故意无视掉耳边的啼哭声,坚决不予理睬,奈何那个声音总能钻进她的耳朵里,搅扰的她心烦意乱。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她懊恼的起身,循声找过去,在一处破败的坟墓里,找到了一个小东西。
那不是人类,也不是迷惑人的鬼魅,而是一只在寒风里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个子不大,有巴掌大小,灵动的眸子半张半闭,有要完全闭合的趋势,神采更是没有了半点。它的全身纯黑如墨,没有一丝的杂毛,用小小的尾巴遮住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抵挡冬日里的寒风。
卫凛然抿唇,在心里抱怨了下自己来晚了,就把它小小的身子捧在手心里,打算呵几口热气帮它暖和身子,然而从她嘴里吐出气冰寒无比,比之寒风也差不了多少。小家伙被冻得一个激灵,半张半闭的眼睛眼看就要完全闭上了,吓得她赶忙闭嘴,慌忙将小家伙裹在衣服里替它挡住寒风和偶尔飘下来的雪花。
四下看了下,决定去公墓边上的林子里避避风雪,她不怕冷,怀里的小家伙怕呀。钻进林子,窝进一个窄小的大树洞里,才把避过了寒风。这个树洞是她平日里躲雨的地方,现在这里又要加上一个小家伙了。
怀里的小狐狸被温暖唤醒,似乎有了些精神,低低叫了声似是在表示感谢,卫凛然勾起唇角,紧了紧衣角,见它舒服的闭眼睡去,才暗松口气。炁势灌入,小心游走查看,这才发觉浑身漆黑的小狐狸是一只妖怪,而且修为还是一只二阶凝丹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第三阶幻化成人类的模样了。
卫凛然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开始思考起小狐狸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来,是阴谋?还是诡计?反正种种都有可能。
“咻~!”
法器破空的声音在狂风中几乎听不见,卫凛然凭借超强的听力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悄然收敛气息,发动了隐匿能力,接着下一刻,正对面三米的地方就落下一个乘着飞剑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三个月前伤了她的木启浩。
随后又是三声轻响,又落下三个人来。
一个一身东洋和服的少年。一个身材高挑火爆,带着半边面具露出好看下巴的棕发美人,她一身得体的西欧宫廷侍卫服,显得英姿飒爽。至于另一个,化成灰卫凛然也认得,正是一身红色斗篷遮住容貌的神秘人!
卫凛然咬牙,很有冲上去一刀劈了他的冲动,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没这个实力,也只能把这个想法停留在脑海里。
这个时候,木启浩说话了,出口的语气,全是冷漠:“找到没有?”
和服少年倨傲的仰头,用生硬的天朝话说道:“一只小妖怪而已,逃不掉的。”
棕发美女不说话,以沉默代替回答,显然她也没找到。
木启浩蹙眉:“算了,不过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随他去吧,我们谈正事。”
红袍人操着他男女莫变的沙哑嗓音开口道:“木大少爷这是打算与我们合作了?”
木启浩点点头,脸色有点不好看:“你们打算怎么助我夺少主之位?”
和服少年,嘿嘿一笑:“很简单,杀掉启柔酱。”
木启浩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牙道:“好,条件就按你们说的!”
卫凛然脸色阴沉不定,从小到大她就不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的表弟,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就算在被他刺了一剑差点死掉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然而现在,这个表弟居然为了家主之位想要杀了她妹妹,这就不可饶恕了。
剩下的三人没有离开,依旧再继续他们的对话。
和服少年看着木启浩离开的方向,摇头道:“真是蠢笨如猪呢,和这种人合作,我们能成功吗?”
棕发美女冷哼一声,点头附和。
红袍人摆摆手,低声笑道:“越是愚蠢的越好掌控,木家人才济济,也就这头蠢猪可以利用一下,哦不,还有他那个妈,比她儿子还蠢,在她身上或许也能做一做文章。”
和服少年不以为意:“计划是神秘君你拟定的,我们不会插手,只要保证我们的利益就行。在下说的可对,梅布尔?德狄小姐?”
棕发美女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