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好河山
随着一家家妓院的名妓纷纷亮相,比赛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充满悬念,但是对面坐着的评委们却没有因为比赛的激烈或是内容的丰富而提起一丝的兴趣,反而一个个非常不给面子的打着大大的哈气,懒洋洋的仿佛随时会睡去,方即刃叹了口气,看样子损己这样的事情以后是万万不能再做了,不过……他搓了搓下巴,要是钱多的话偶尔做几次也不为过嘛,但前提是他能忽视掉其他六位射来的毒光,他干笑了几声,“这个,你们从刚才就一直在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夕居眯了眯丹凤眼,宝石般的光彩瞬间溢出,“你觉得呢?”
“这个,”方即刃仍旧努力的干笑,“有钱一起赚嘛。”
“嗯,”尘染歪着头想了想,邪邪一笑,“既然你那么喜欢钱,我决定今晚让你数一晚上的钱。”嗯,这个很容易,施点小术就行了。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哈哈,这个主意不错,听起来很有趣。”
有趣?方即刃忍下想掐死他们的冲动,努力向尘染示好,开玩笑,他就算在怎么爱钱,也没爱到要变成傀儡的地步,尤其是成为眼前这位毫无人性的人的傀儡,况且还有那几个人在,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整他。
说话之际,台上有人喊道,“下面出场的是宜凤院的黛姑娘,她弹奏的曲子是《大好河山》。”
哦?当下几人的兴致全部被刚才的一句话给挑起来了,按理说经过刚才阿末的发挥后,应该没有人敢再弹这首曲子才对,因为无论是弹琴的技巧还是对入情的控制,阿末的发挥已经到了堪称完美的地步,除非是——她自认为比阿末弹得好。
几人全都转过头戏谑的看着中间的好友,而当事人宇新末则笑得很无害,他无所谓的望向台子,只见后侧慢慢走出来一位粉衣女子,抱琴蒙面,露出的双眼明亮而有神,让人看一眼后便不会忘记,台下很快传来不满的声音,“开什么玩笑,竟然蒙着面?!”那他们还看什么?
“为什么蒙着面?不能见人还是怎么回事?把面纱摘下去!”
“对,把面纱摘下去!”
……
一时间闹声不断,宇新末缓步走到船头,语气温和的对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姑娘,按照规定容貌也是要评分的,还请把面纱摘下去。”
但是眼前的女子只是淡然看了他一眼,便抱琴席地而坐,宇新末没面子的摸了摸脸,慢慢走回到座位坐好,转过头时见旁边的几个人嘴角的弧度又呈现出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他眯了眯眼,威胁道:“谁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掐死他。”
话音刚落琴声自台上慢慢响起,一时间人们的神为之夺,映入眼帘的是大队人马呼啸的踏过平原,踏过他们的战场,然后在山顶停下,放远望去,一轮红日正在远处的河面上映出一条火红色的波澜,两旁的高山也被照得更加瑰丽,天空的火烧云翻卷而来,映着远处的城池,茂密的森林,以及战士脸上胜利的欢笑,震天的呼喊响起,那是对家园的热爱,对死去的人们的悼念,并且发誓,永远守护这一片得来不易的天地。
天下初建,大好河山。
好曲!宇新末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很难想象,弹出这样曲子的人会是一名妓女,而且,她还有这样一双让人无法忘记的眼睛,并不是像一般妓女眼中所表达的对世间的冷漠,或是看破红尘似的淡漠,或是左右逢源对金钱情有独钟的世俗,抑或是勾心斗角的深沉。她的眼神是清澈的,朝气蓬勃似的,仿佛永远充满活力,充满生机,充满希望,让人看后也不由自主的对生活充满期待,这样的眼神,就连世间的其他女子也不会拥有,那是种无拘无束的自由随意,记忆里,他曾看到过这样一双清澈的眼,但却没有那种自由随意,那是一双被困住的双眼,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
琴声慢慢停下,方即刃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鼓掌叫好,围观的人也跟着鼓掌喝彩,一时间忘了关于面纱的问题,在他们看来能弹出这么出色曲子的姑娘,容貌肯定也坏不到哪去。
宇新末笑着说出她的分数,“90分。”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因为这是到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了,但是这么高的分数却是出自一家不起眼的小妓院,看样子今年的花展还真是趣味重重。
黛烟霏秀眉微挑,直视宇新末的眼睛,“我觉得,我弹得曲子足够得满分。”
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子!宇新末在心底赞叹,他笑着慢慢解释,“没错,如果单比弹琴你确实能得满分,但是这是花展,还要比容貌,”他说着挑了下眉,好心的提议道,“如果你肯把面纱摘下来,我们会酌情给你加分,怎么样?”他实在很想知道,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会有怎样的容貌,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女子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到所在的花船上了,他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目光深邃。
“哎,我怎么在老大的眼神中看到了类似兴趣之类的东西,”夕居故作不解的拉了拉身旁的方即刃,“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有没有做梦。”
“你做不做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咱们一起在做梦,而且做的是同一个梦,”方即刃用和他同样不解的语气说道,“据我所知,老大应该不知道女人为何物才对,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咱们老大的‘特殊爱好’,”左边的落风独叶好心的开口提醒,“你想想平常的女子一见到老大不是羞红着脸低头不敢说话,就是一直盯着老大猛瞧,总之,凡是老大说一句话,那些女人都会乖乖听话,说什么做什么,哪像现在这位美女,连续两次把老大说的话当耳旁风,这样的奇葩老大自然不会放过。”
“原来如此,”左以冥意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老大喜欢这样类型的,难道他有受虐症吗?看样子下次再去神医山庄顺便拿两本医书回来,看看能不能给老大治好。”
宇新末笑眯眯的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的搭话,很好心的开口提醒,“你们能不能别把‘悄悄话’说的那么大声?我看你们是舒服日子过惯了,也好,接下来我会继续想好下半年的全部计划,既然你们这么闲,想必对自身的能力都很有自信,我想你们一个月就能全部搞定吧?”
在宇新末的完美计划下,他们成立夜月阁,南北征战,扩展土地,发展经济,在忍受宇新末的恶言恶语外加其余几人的落井下石外加随时会变为傀儡的多重压力下,他们做牛做马累死累活了五年,夜月阁的形势也已经基本稳定,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大玩几年,还要继续下去?
开、什、么、玩、笑?!
威胁果然有效,当下几人很识时务的乖乖闭嘴,而宇新末则心情甚好的喝着茶,脑中不时浮现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哎哟,姑奶奶,你可真给我争气,一上场就得了最高分,”凤娘笑不拢嘴的围着黛烟霏,一个劲地谄笑,手里拿着一碗汤,“来来来,这可是我亲自熬的渗汤,你快趁热喝了。”
“知道了,”黛烟霏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对了,我们——”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岸边的几个身影,黛烟霏顿了顿,手捂着额头,“凤娘,我有些晕船,我到岸边走走,一会就回来。”
“这个,”凤娘想了想,笑道,“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说罢,黛烟霏便快速向岸边走去。刚刚踏上岸,远处的几个身影便快速向这边靠近,黛烟霏马上钻进人群,无奈身后的人却穷追不舍,黛烟霏皱着眉,思考着该向哪个方向走,就在这时脑袋却传来一阵晕眩,该死,刚才那汤被人下了药,她咬了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施展轻功向一旁的庭院飞去,然后快速掠过庭院,最后迷迷糊糊来到一间华丽的房间,她关上房门,向床的方向慢慢走去,奈何头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在她还没有走到床边时,便慢慢倒了下去。
“啧,当个花展评委怎么这么累?”慵懒的声音响起,一边向自己的房门走去一边不满的对着旁边的几人说道。
夕居拍了拍宇新末的肩,无奈的说道:“老大,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认了吧,不过这件事可与我们几人无关,你要是找发泄对象就去找事件的主谋——即刃。别把我们推下水。”
“嗯。”当下几人一同点了点头,当然除了方即刃以外,方即刃很友好的蹭到宇新末身旁,笑道:“老大,我这也是为了夜月阁着想,你不也说过要让我把夜月阁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吗,我这也是按你的命令办事啊。”
“哦,”宇新末搓着下巴,秀眉微挑,“这么说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喽?”嗯哼,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呃?方即刃干笑几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几人,然而,那几人很“凑巧”的全都望向别处,眉峰抖动的方即刃此刻的表情开始快变为狰狞了,宇新末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门准备进屋,然而却在下一秒顿住,若有所思的开始望着自家的房门。
首先发现宇新末不对劲的夕居开口道:“阿末,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几人的目光瞬间投到他身上,准备一探究竟。
宇新末皱了皱眉,“房门被人反锁了。”
哦?当下几人的兴致被挑起,房门被人锁了?那就代表里面曾进过人,并且有可能还没出去,小偷?啧,偷到他夜月阁的头上了?
落风独叶走到窗前,笑道,“啧,你说这个人是聪明还是愚蠢?门关了窗户却没关,还是他想把门反锁后从窗户跳出去?这不是多此一举?或者他是从门口按下了什么机关,但是如果把门锁了这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宇新末看了看那扇被落风独叶打开的窗户,笑着走过去,“那么,咱们也跳窗吧。”说着便翻身进了房间,其他几人纷纷走过来,也跟着跃了进去。
只见靠近床的地毯上躺着一位身穿粉衣的蒙面女子,宇新末愣了愣,而其他几人则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他。
怎么会是她?宇新末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明知身后的几人都在看好戏,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以冥,过来。”
“了解。”不用宇新末说左以冥也早就跟在他身后,待宇新末把眼前的女子放在床上后,他便开始伸手探住她的脉门,“她没事,只是被人下了迷药,睡一觉就好了。”
迷药?是谁给她下的?又是什么目的?她应该跟那些参赛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来这儿?宇新末坐在床边皱着眉思考,左以冥几人互看了一眼,一起向屋外走去,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宇新末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慢慢伸出手轻轻揭下她的面纱。
白皙的皮肤,卷翘的长睫毛,翘鼻红唇,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宇新末目中闪过惊艳般的光亮,他见过的美女不少,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女子这样给他带来惊艳的感觉,你又带给我一次震惊,宇新末轻轻抚着她的面容,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方即刃几人正站在门外,只是少了幽暗几,见宇新末出来,他们冲他点了点头,宇新末笑了笑,幽暗几不在,那就证明他去联系手下了,毕竟他掌管的是夜月阁的夜对,夜对是夜月阁的一个组织,其人数众多,目的是为夜月阁收集各种情报,并且从未出现过错误,夜月阁能有今天的成就与夜对的情报是分不开的。这件事交给幽暗几处理再好不过了,宇新末对此很放心。
他一脸无害的冲着面前几张写满好奇的脸,笑眯眯的开口,“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们也应该去休息休息了。”言下之意,就是下逐客令。
方即刃几人的脸瞬时垮了下去,没办法,既然老大发话了,不走也不行了,宇新末心情甚好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笑道:“那么,晚饭时再见喽。”
***
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妹,快跑,不要再回来了,你自己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以后凡事就要靠你自己了。我们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哥哥……
“烟儿,你一定要幸福。”
娘……
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不要走……
她在……作噩梦吗?宇新末走进房间的第一眼便看到眼前的女子深深皱着眉,“娘——”一滴泪缓缓自眼角落下,她伸着手,“娘——不要——留我一个人——娘——”
宇新末心中一阵刺痛,想也没想俯身将眼前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她不该露出这种表情,她的眼神应该永远纯净清澈,永远没有痛苦,她应该永远快乐,明知道这对于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宇新末却想为了这微乎其微的心愿,好好保护怀中的女子,让她不受世间的纷扰。
久违的温暖,娘……黛烟霏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很想再昏死过去,她宁愿相信这只是梦不是真的,她喃喃道:“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宇新末顿了顿,低头望着此刻目光呆滞的女子,柔声道:“你醒了?”
黛烟霏惊醒,想也未想使劲推开眼前的男子,然后“啪”的一声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记大大的巴掌,接着快速跳下床,与眼前的男子保持一段距离,警惕的开口,“你是谁……呃,是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正用手捂着脸的男人是今天坐在评委席上的夜月阁的某位阁主,黛烟霏嗤之以鼻的哼了哼,“啧,堂堂夜月阁的阁主原来竟是个下流的色狼?”
下流?色狼?长这么大没被别人骂过这几个字眼的宇新末青筋暴条,面色不善的望着不光打了他而且还骂了他的女子,刚刚才产生的一点怜爱和保护的欲望瞬间消失干净,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奇妙的抱着她,他看着她警惕的眼神,嘴角微勾,扬起一抹劣质的微笑,“别说得那么难听,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什么?!黛烟霏扬起柳眉,当下眯起眼冷冷看着他,“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投怀送抱?”
“难道不是?”宇新末好心的向她陈述事实,“我进来时就发现你躺在我的房里,不是投怀送抱是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黛烟霏托着下巴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景象,原来自己竟误打误撞的跑到夜月阁阁主暂住的地方来了?啧,真是流年不利,话说回来刚才那些追她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是还在附近徘徊着要抓她吧?黛烟霏看了看外边的快暗下来天,自己竟睡了那么久,看样子迷药下的分量够多啊,她眯了眯眼,目中的诡光顿时射了出来,竟敢惹她?哼哼,看本小姐不整死你们。
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走神?不过看她的眼神,一看就猜到她打的不会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又回到那种自由随意的感觉了,仿佛刚才皱眉露出痛苦表情的人不是她,她到底还有几面?宇新末揉了揉脸,缓步走向她。
黛烟霏回过神,骤然睁大了眼,眼前是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宇新末不知何时向她走了过来,而且正与她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的看着她,她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伸出手指着他,颤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有,你看着我做什么?不许笑,你笑什么?”
宇新末心情甚好的看着眼前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女子,耐心的解释道,“我在想你究竟能发呆到什么时候。”
发呆?黛烟霏想了想,自己确实在发呆,但凭她的武功有人接近不会没有察觉,除非,她眯了眯眼,眼前这个下流坯子的武功高得没话说,不行,还是早点闪人的好,她笑得很无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用柔的连她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呵呵,刚才真是误会,呵呵,真是多谢公子借床给我,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呵呵,后会有期。”说着便向屋外走去,啧,害自己说了这么多违背良心的话,这笔账本小姐一定会讨回来,但不是现在。
宇新末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微笑——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时的笑容。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