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琼,你这一滩水是怎么回事?”
师姐立马便看到了他身上的那滩茶水,在这件白衣上,甚是显眼。
“并无大碍。”南安琼淡淡地说道。
……
“阿琼,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叫你去送酒的时候,被泼的?”师姐皱着眉头,握着南安琼的双肩,十分严肃的说道。
“……嗯。”很轻,轻到让人无法察觉他刚刚说过话。
“对方是何人?我的客人可从未如此嚣张过。”师姐用着不可质疑的语气问道,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的客人竟会泼她师弟的水,所以,她便敢肯定,这位客人,定不是真的,“跟师姐说说,无碍。”
要是,当真无碍,南安琼也不会如此。
“我的错……”南安琼低声说道,眼帘下垂,神色有着几分愧疚,“如若不是我拿错酒坛,便不会给师姐添麻烦了。”
原来,他去酒肆带酒时,错把冰糖酿当梨花酒送去,客人自然不会满意,正巧遇到个性子冲的,便被泼了一身水。
一旁的芝麻,看插不进话,正愁无聊,便打算去找姜壬安,还没踏出半步,便看到远处走来一位扭捏着身子的女子,吓的它赶紧躲到师姐脚边。
它心中最为清楚,这位女子,内心有多恐怖,手段又有多歹毒,它可是一件不差的记了下来的。
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那位屠夫之妻,她手中那把扇子,依旧被她抵在嘴边,但还是可以看出,透着隐隐笑意。
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笑容,特别是这大过年的,看到这种笑容,难免会产生厌恶。
南安琼看到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神冰冷。昨晚……装腔作势的是她,今日,泼茶怒骂的也是她!
师姐正要说话,看到突然走近的来人,心中一惊,别过头去,看向这位女子。
此女,非同小可!
四周邪气遍布,怨气十足,唯独他手中的那把扇子,却透着隐隐仙气!
“你是……何人?来我院中,是为何事?”师姐走到她面前,质问道。
就算她尽量要自己的笑容笑起来很和善,但难免还是少不了心中那份强烈的厌恶感。
不知为何,看到这位女子,她无法遵循自己的内心行事。
“哈哈哈哈,无事,我就是来打听一下,我家那位犬子,可在贵府?”女子轻声狂笑,眼晴直勾勾的盯着师姐身后的南安琼,意味深长的笑道,“自家的事必当要自家来处理,我可不想让一个外人,来沾我们家的边呐,你看,是吧?”
芝麻内心:
……
装腔作势,口吐狂言,简直荒谬!
……
油嘴滑舌,心机重重,可不简单!
真是好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知令郎尊姓大名?”师姐颔首问道。
“噗,姜奎姜壬安!乳名,阿奎,子时生,已亥年诞,生辰中秋,小岁十三,今……十四,身佩黑玉,一身棕色薄衣,面容清秀,性格顽劣,可有疑问?”女子一字一句的把每一个细节都道了个遍,竟一字不漏,分毫不差!
这种只有母亲才能知道的事情,竟然被她说的这么顺溜,当真是深不可测奇也怪哉。
就算不认识的人,听这么一说,也都知晓了个大概了,姜壬安的特征几乎被她给说完了,相似率竟是那么的高。
南安琼冷声道:“抱歉,此人,需在此处静养几日。”
废话不多,简单明了,意思很简单,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懂。
“……呵,小伙子,我希望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添麻烦的……可是你师姐!”女子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扇子,眼神带着愤怒,想必也是忍着南安琼很久了。
“无妨,我这个做师姐的,不可能连这些麻烦都解决不了,此人,我们便先留下了,你若没事,还请……大门左拐。”师姐做了做动作,示意她出去,“阿轲,送客,别怠慢了人家。”
“你……你们!!”
这种赶人的方式再明显不够了,如若这个女子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那他们便不是送客这么简单了。
“小姐,请!”
对面走过来一个女仆,带着这个女子走了出去。
“阿琼,你没事吧?我看她刚刚那语气,仿佛在威胁你什么,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这女子,不太简单。”师姐看了看南安琼,担心的说道,“对了,刚刚那位泼你茶水的人,可否就是这位女子?”
“嗯,正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倒是有一点令我惊讶,从长相来看,她并非阿奎之母,竟知哓阿奎的那么多来历,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从哪知道的?恐怕这也不简单。”师姐慢慢的分析着她方才的疑问,越想越觉得,此事,定还未完。
日后,怕是没有那么安宁了。
“嗯,安琼谨遵师姐教诲。”
“诶?完事了?”芝麻爬到了桌子上面,看他们说完了,便大声的说道。
它兴奋地指了指那些彩绳,示意他们看过来,“所以,可以去结绳了吗?耽搁了这么久,浪费了很多时间呢,都怪那女的!”
“噗,好,都拿好自己的彩绳,出发吧。”师姐笑着说道,如若不是芝麻提醒,她这时,定是忘了还有结绳一事。
“嗯,出发咯!哈哈哈哈!”芝麻兴奋道。
“阿琼,你去叫叫阿奎,我们在门前等你们,顺便换身新衣裳,你这样会着凉的。”师姐柔声道。
“嗯,好。”
“噢,方才忘记说了,关于那坛酒的事,错不怪你,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我知道你给阿奎喝了,无碍,喝就喝吧酒肆里有很多,看你手中的冰糖葫芦便可知道个大概了,先收好,免得在山上丢了,去吧。”
“嗯。”南安琼将糖葫芦放进一个木盒子里,收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刚刚的确愣了一下,只不过不可察觉罢了。
席室。
姜壬安边喝酒边画着他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南安琼:一袭白衣,坐姿端雅;手提酒坛,笑容甚佳;披头散发,身姿素雅。
唯独————面容,不堪一击。
“哈哈哈哈,真好看,他一定会夸我的噗哈哈哈!”
“喝完了?”
“早就喝完了,就这点酒,还不够我喝半柱香!”姜壬安提着个酒坛,摇来摇去,可谁知,里面装着的竟全是墨水!
“喝完了,就动身,去结绳。”南安琼淡淡地道。
“知……!”
等等,他在跟谁说话呢?
屋里不一直只有他一个吗?
什么时候突然进来一个人的?
小公子?
这个人走路……没声响吗?
怎么进来连个门都不敲一下?
刚刚就是,现在也是!
死性不改!
其实,不是南安琼不敲门,而是他敲了门,却没反应,问了话,也不回,无奈之下,他才进来的。
“诶,你衣服咋回事?”姜壬安指着他湿了的那一角,皱了下眉,“这么冷的天,还不赶紧去换件新的啊,别弄得待会儿我这个外人还没着凉,你这个家主倒还着凉了!哈哈哈哈!”
说着,他下意识的就把手中的画,指给了他看,虽然只有半分不到,但南安琼还是看到了个大概,面色平淡,不语。
随机,他便走向了里屋,留姜壬安一个傻笑。
“噗哈哈哈,不会被我的画惊艳到了吧?害羞了?哈哈!我早就说了,你一定会夸我的,只不过方式不一样罢了!噗哈哈哈……”姜壬安现在已经醉的不行了,净在说一些瞎话,胡扯!
片刻之后,南安琼用彩绳绑着醉酒的姜壬安,走到门口。
“噗,传说南安琼从不肢体接触,果然名不虚传!”芝麻坐在师姐的肩膀上,捂着肚子笑道。
南安琼并未理他,只是看向师姐,道:“姜奎酒醉不醒,可还带去?”
“带,自然要带,这样,他以后便有了个身份,而不是遭万人唾骂,不过,你大可这么牵着,毕竟,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才肯走了。”师姐轻声道,看着姜壬安那一脸天真的相,不免有些心疼。
“嗯。”
南安琼转头看了姜壬安一下,不语。
“嘻嘻嘻,你好哇哈哈哈!”
“妈呀,师姐!这个傻兮兮的人是谁哇!我不认识!就当我从没见过他!傻出蠢样!”芝麻当场看到姜壬安那一脸傻笑,就吓了一跳,它宁愿从没见过姜壬安,也不愿承认它认识姜壬安!
师姐:“噗,芝麻,别逗了。”
芝麻:“哈哈哈,好吧好吧,反正我真不认识他!”
师姐:“噗,小心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报复你。”
芝麻:“怎么会,就他那记性,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更何况这件小事,哈哈哈。”
……
果真,不记得了……
南安琼垂下眼了帘。
突然,他的肩膀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嘻嘻,小公子?你在听吗?”姜壬安笑嘻嘻的指着对面摊上的那个糖人,“听说那个超级好吃的哦,嘿嘿嘿,我想……”
“行不食。”南安琼冷冷地拒绝了。
“你你你你……嘿嘿嘿,师姐~”姜壬安又将目标转向了师姐,“我……”
“噗,好好好,你看中哪个?师姐给你买。”
“嘿嘿,果然师姐最好啦!”
“我也要!”芝麻伸手道。
“嗯,好好好,都有。”
初冬的第一抹阳光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照了下来,不暖但也不凉,小雪依旧下着,落到掌心便也化了,落到地上,则成了人们的脚印。
树枝,枯了,但还是少不了往日的那份蓬勃,大雪覆盖在枝丫上,就恰似一片白色的叶子,晶莹剔透。
长安百姓都在去往泉山的路上,途中不免热闹万分,有的孩童提着灯笼到处嬉戏,有的,则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赠送他人。
有时,热闹不是吵闹,安静不是偏僻,他们只是存在着各自的不同的意思罢了。
愿君,一路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