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倾的愤怒被柏寒冷淡打断:“对,只要能完成任务,我们从来都不计较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柏倾,我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你欠我很多东西,你已经没办法还了,今天如果不带她回去交差,我也活不了。”
“如果你想我死的话,就过来抢。”
柏倾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读往后叫退了一步。
他在逼他。
他真的在逼他了。
他要他在冉小萌和他之间做出选择,而不被选择的那个,将要承受无与伦比的代价,柏倾的心猛地一疼,脸色也随之一白。
柏寒从小在king长大,无论是手段还是攻心术他都学得很好,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弱点,他声音轻缓道:“哥,你已经让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了,还想让我再走一趟吗?”
柏倾唇微微颤抖,眼神悲凉地看着他,步伐迟迟迈不开——往前还是往后都迈不开。
柏寒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让柏倾动摇了,嘴角微微一弯,抱着冉小萌的身体一转,把她丢到自己后背,用早已准备好的装备把她扣在自己身上,这样他等会翻墙出去才不会太费力。
“别想走!”忽然一声厉喝,从后门奔入两个神偷门弟子,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枪,对准柏寒,“把人放下!”
柏倾看到对着弟弟的黑黝黝枪口倏地一惊,柏寒已经诡异地笑起来:“哥,你看,其实他们也不是多信任你。”
“放下人!我们让你走!”神偷门弟子大声道。
“让我走?看来你们对我还没打算要赶尽杀绝?很好。”柏寒眉梢一挑,慢慢后退了几步,却不是要放开冉小萌,而是继续往矮墙方向跑,全然不顾后面两支瞄准自己的枪。
两人作势要开枪,把柏倾惊出一身冷汗,但柏寒却无所畏惧,仿佛笃定了两人绝对不会下手一般。
果不其然,两人咬咬牙,收起枪支,从腰间摸出袖箭,咻咻咻射出去。
柏寒一个旋身快速躲开,身体犹如陀螺一般灵活在原地转了一圈,袖箭插入身后的树干里,他笃定对方不敢开枪,既因为他是king的高级成员,也因为他是柏倾的弟弟,当然更重要的是冉小萌母子的性命在他手上。
两个弟子还不罢休,一副一定要把他抓住的模样,又围攻了上来。
他们对他手下留情,可不代表他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从来都是残忍的,顺手拔出插在树上的袖箭,直接朝他们射去,直逼他们咽喉。
这两人动作也算极快,能反应及时地躲开,只是手臂或肩膀受了点伤。
柏寒还想出手,但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和雨心甚至封川易都来了,齐齐聚在后厅直逼着他。
“你们以为人多,我就一定会输吗?”柏寒扭动了一下腕骨,银发下的眼眸闪过阴寒的光,显然也是动了杀戮之心。
封川易走上前一步,沉沉地看着柏寒:“你们无非要的是宝藏地图,但你以为抓了小萌就一定能知道宝藏地图下落吗?我实话告诉你,她什么都不知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宝藏这个东西,她什么都没办法给你提供的。”
“你我都知道,宝藏地图肯定和她息息相关,即便她不知情,但她只要仔细找,必定能有线索。”柏寒瞥了一眼身后的冉小萌,挑眉道,“毕竟,贺兰敏敏只有她一个女儿,贺兰家的宝藏必定在她手里。”
封川易冷冷道:“宝藏即便存在也是在贺兰族人的手里,贺兰敏敏的确只有她一个女儿,但你就那么肯定贺兰家就只有贺兰敏敏一个传人?”
柏寒脸色一变。
封川易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只要是姓贺兰,谁都有可能成为继承者吧?”
柏寒微微抿唇,他们不蠢,当初对宝藏动了心思就肯定做了全面的调查,也彻查过贺兰族人,只是因为这个家族数百年来都是深遁,根本查不到一丝踪迹,否则他们也不会只紧咬着和贺兰家有过牵连的冉家不放。
如果贺兰敏敏根本没有把地图交给冉小萌呢?
如果贺兰敏敏根本没有继承贺兰族世代相传的地图呢?
如果……
如果……
这个假设可以很大,猜测也可以很广泛,很多都是他们无法涉及的,但现在冉小萌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就算不是线索,也是他能去交差保命的人,让他交出去绝不可能!
柏寒脸上有过一瞬间的迷惘,但随即又是清晰无比,不为所动,沉声道:“你的花言巧语在这里不管用,我必须把人带走,不过我答应你,如果她身上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一定把人给你平安送回来。”
“开玩笑!你现在有资格和我们讲条件吗?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怒道。
柏寒耸肩:“如果你们有把握抓住我,何必在这里和我费口舌?”
说话间,包括白狐在内的七八个king组织的忍士已经赶到,全部站在了柏寒身后,柏寒后退一步,冷声道:“拦住他们。”
说着自己转身直接跳出矮墙,众人一惊,要追上,却被king的忍士死死拦下,封川易愤恨咬牙,想要从后门追,白狐却就挡在面前,二话不说就出手,分明是要阻拦他追上去。
封川易都被拦下,就更不要说其他人。
百忙之中只有柏倾没有人注意,他从树上拔下三根刚才柏寒丢出的银针,直接从后门出去。
柏倾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或许那样东西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但在他眼里完全没有冉小萌半分重要。
后门和矮墙是在同一个方向,而且只对着一条路,柏寒背着冉小萌肯定没办法跑屋檐,只能走这唯一一条路。
他一直往前跑,跑了很长一段路,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这样剧烈运动过,他气喘吁吁,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息,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把微白的脸咳得泛红,喉间都好似有了鲜血的味道,只是抬起头看去,前路茫茫却没有柏寒的身影。
“在你心里什么人都比我重要!”
忽然横空一脚将柏倾摇摇欲坠的身体直接踹飞,他瘦弱的身体便如同折翼了的鸟儿那样,毫无阻力地飞出去,落在了三四米后的地面上,落地时一声沉闷的响声证明了那一脚是有多重。
柏倾根本受不住这么沉重的一脚,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眼底充满血丝,如同伤痕累累的家禽。
柏寒把冉小萌丢在地上,三步做两步走地奔过去,直接拎起柏倾的领子,咬牙切齿:“你忘记我刚才和你说什么吗?留下她我一定会死,你追上来和我讨她就是要我去死!柏倾、柏倾我是你亲弟弟!!”
看着歇斯底里的弟弟,柏倾眼底闪过痛色,他握紧他揪着自己领子的手,沙哑着声音说:“你可以逃啊,不要再回那个地方,一辈子都不要在出现在那些人面前,和我一起过平稳普通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好,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又怎么需要你来说呢?”柏寒冷笑着起身,从他的身边走过,那步伐没了平日的嚣张也没了普通人的稳健,柏倾看出了几分决绝,他停在了他身后三步的位置,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夜晚。
柏倾扶着墙壁站起来,咳嗽了几声,顺了顺气,才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柏寒无声笑起来,他不奢望柏倾能理解他的世界,他们本身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一个在光明的世界里受人膜拜,一个人肮脏的地狱手染血腥,只是他没想到他的想法会如此幼稚。
“哥,刚刚加入king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忍士,每天都在听从任何人的调派,冲在最前面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你要知道我们这种最下级的忍士受伤了是没有资格得到组织的治疗,只能自己想办法,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我一直在往上爬,渴望站在最高的位置,掌控自己的生命,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用了整整十年,可也等到我爬到这个位置才知道,无论我的眼睛看得多远,我的脚下永远踩着这片尘土,踩着——king这片尘土,我没办法再回头和脱身了。”
要么一路黑到底,要么血溅当场,试问他能有什么选择?!
“她身上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柏倾听完了他的话,怔忪了片刻,才慢声问。
柏寒淡淡回答:“一批四百多年前李自成留下的明清宝藏,据传地图就在她母亲贺兰一族的人手里,那是一批无法估算的财产,现在很多人都在争抢,而她是已知的和宝藏有直接联系的人。”
“你说的我都听不明白,但既然很多人都在抢,那就证明你不是百分百能得到小萌的人,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说是被别的组织抢走了,祸水东引。”柏倾说,“就算你上面的人生气,但也不能完全怪罪到你头上,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