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萌点点头:“走了。”然后拿出手机,拿开录音,将他临走时发到她邮箱里的一段录音放出来给他听。
“醒了?本来打算给你写信的,但想着你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看信可能有点累,所以给你录音。
本来我都做好要回去被揍一顿的准备了,谁知居然还有人来救我,真是多此一举,本来只是被揍一顿就能重新回归岗位为组织服务,现在莫名其妙被救走,害得我真成了叛徒,不得不开始逃亡了。
因为多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险,所以我没等你醒就走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好好休息养身体才重要,我这些年在道上混有不少人脉和经验,躲起来还不容易,我就当来一次环球旅行好了,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写信,免得你这个老太婆属性的人念叨我。”
听到这里,冉小萌看到柏倾嘴角微微上扬,她把手机放在床头,转身去剥桔子,其实是不想被柏倾看到自己的眼泪。
柏寒的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只是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也知道,king是一个很变态的组织,唯一的优点就是特别人多,所以肯定能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全球逮捕我,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们也肯定重点监控你,我要回去肯定是分分钟被逮捕,所以估计没个十年二十年是不会回去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一句话叫做‘你思故而我存’,意思就是只要你一直想着我,我就会和一直在你身边一样,你就想着我吧,第一次罗里吧嗦了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什么上身了,好了我就不扯了,我赶着跑路呢,拜。”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冉小萌的心和被什么猛地和撞击了一下那样,涩涩的的有些疼痛。
柏倾却是微微笑起来:“你思故而我存?我都想念了他二十年,他还想让我再继续想他。”
冉小萌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才转身一边吃桔子一边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他一直都这么任性,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是不知道。”
柏倾有些疲惫,今天他清醒的时间有些长,现在他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似睡着了那样,冉小萌脚步放轻地走出去,轻轻关上房门,透过徐徐合上的门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柏倾眼角有泪花。
冉小萌对着门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再推开门去确认,有些神思恍惚地转身,却刚好撞到了站在身后的人的胸膛,抬起头一看是封川易。
“这个时间你怎么没在公司?”
封川易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润,有些无奈地笑着:“你这几天总是这样魂不守舍,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吗?”
“有大师兄和姐姐他们呢。”
“可还是放心不下,一想到你总是红着眼眶,我怎么可能看得进去文件?”封川易顺势把人按在自己怀里,“给你一次机会哭个够,不要再忍着了,但哭完之后你要告诉我,这几天你是怎么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胸膛,这个人是她一生的归宿,她如一帆小舟,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有靠岸的安心,冉小萌抱紧他的腰,瞬间就低声抽泣起来。
长长的走廊林立着无数病房,来来往往许多病人和医生,有人侧头看女孩肆意哭泣,却没人脸上流露出过分的好奇和同情,因为这里是医院,每天都有许多的生生死死,麻木了的人性,淡然了的情感,一点头就是一个‘安然度过危险期’一摆手就一个‘我们已经尽力’,谁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多余的感情去为别人悲春伤秋。
冉小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每次脑海里浮出那个一头银发,穿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带着邪气的笑的样子,就忍不住为他难过。
封川易怕她动了胎气,不准她再哭了,找了一间休息室进去,倒了杯水给她,冉小萌眼眶红肿,他看着无奈又心疼,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
“不准再哭了,再哭下去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我都要生气了。”封川易威胁道。
冉小萌吸吸鼻子,打了个嗝,声音沙哑:“不准生气。”
“给你吃鱿鱼烧饼,不准哭。”封川易把在路上买的小吃拿出来,冉小萌红着兔子眼睛看着他,“你不是不准我吃这些东西吗?”
“这是唯一一次。”封川易撕了一点塞到她嘴里,显然也不打算让她吃多,“发泄完感情了吗?能好好和我说话了吗?”
冉小萌伸出一根手指:“再来一块。”
封川易只好再塞给她一小块,扬下巴示意她迅速交代清楚,冉小萌有些伤感地把柏寒换心的事情告诉他。
封川易听完表情也是震惊,沉默了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冉小萌靠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默默思念着那个或许很坏,但却在最后选择牺牲自己的男人。
“我或许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封川易低头吻吻她的头发,沉声说,“他虽然没有承认自己以前一直在做错事,但他最后决定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其实就是在为他手上沾染过的无辜人命谢罪。”
冉小萌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封川易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微微笑着:“你没杀过人你当然不懂,你可以去问问你大师兄和姐姐,即便是罪无可恕、对于他们来说不得不除去的人,但其实他们在结束对方生命后,心里都会生出愧疚感,毕竟谁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命长度,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心软。”
冉小萌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冉小萌忽然用一种的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封川易哑然失笑:“你觉得我杀过人?”
“否则你怎么会知道?”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啊。”封川易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和你大师兄闲聊的时候了解的,倒是你,家里就是在干黑心勾当的,却什么都不懂。”
冉小萌有些黑脸:“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又顿了顿,“我们现在不是应该为柏寒伤心难过吗?被你这样一搞,我发现我都哭不起来了。”
封川易心想,我又不是脑残还让你哭,嘴上却是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柏寒的遗体在哪里吗?总要下葬的吧。”
“在医院的冰库。”冉小萌的确有在想要把遗体怎么安排,柏寒自己留下了遗书把自己身体能用的所有器官都取出来,捐赠给需要帮助的人,现在医院方面的工作已经做好,剩下的就是安葬。
封川易安排了殡仪馆的火化,在A市一个陵园里买了一块地,安葬了柏寒,按他遗书里的要求,墓碑上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你思故而我存’。
葬礼很简单,因为这件事是秘密,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参加葬礼的人也只有几人,送走了柏寒,时间正好是中午,原本准备一起去吃饭,冉小萌却忽然昏厥,封川易急忙把人送去医院,医生诊断后才知道是劳累过度。
“小萌这段时间真是有些劳心过度了,医生说她胎像不稳,必须好好休养,如果你工作忙的话,我就来照顾小萌好了。”姐姐看着冉小萌的脸色都觉得不好,也怪他们之前都在忙碌其他,没去注意她。
封川易最近公司的确有些忙碌,下午原本还要和杨一帆开会的,只是他在冉小萌的事情上,习惯了亲力亲为,即便这个人是姐姐,但是他都觉得有些不放心,沉吟了片刻,他说道:“如果我不是很忙的话,我亲自在整理照顾她,如果忙的话,再叫你过来。”
姐姐没意见,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决定。”
姐姐离开后,封川易打电话给杨一帆,让他直接到医院来。
VIP病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两个独立房间,而隔开房间是一面玻璃,这样一来他们在另一个房间谈事,不会打扰到冉小萌休息,但封川易还能随时随地看到冉小萌的情况。
杨一帆被封川易叫来医院原本很茫然,此时见状也明了了,心里不由得暗叹,自己果然是比不上这个男人的,无论是事业家世上,还是对冉小萌的感情上,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如果现在换成是他,他肯定是事业为上,至于照顾冉小萌,就找个护工就可以。
“杨先生,我们来谈谈关于半个月前,给你定下的三万瓶梅子酒销量的事情。”封川易打开电脑,看着网页上那个三位数的销量,眼神有些明亮和尖锐。
杨一帆抿唇,看着画面苦笑了一下:“如你所见,尽管我很努力地推销和做广告了,但这个销量只是你定下的百分之一。”
“你开始做网上销售一个星期,销售数字就是三百多,现在又一个星期过去,销量却只涨了一两百,一半都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封川易直击重点的提问,杨一帆脸有些赧然,不敢说出来。
封川易双腿叠加,身体往后靠,眼神淡淡:“因为第一个星期的销量并不理想,所以你颓然,生出了想要放弃向我妥协的念头,于是第二个星期根本没去认真推销,对不对?”